三尺青鋒,在驕陽下璀璨生輝。
顧 安兩只肥嫩的小手抱住劍柄,驚嘆得小嘴都閉不攏了,騰出一只小手,魏顫顫地想去摸摸。
啪的一下,小手被一巴掌打開,顧 安抬頭,便看見阿麥單手抱胸,冷道︰“小心割手!”
“阿麥哥哥!”顧 安諂媚地朝阿麥笑,就差狗腿地抱阿麥的大腿了。
許慎言遠遠立在屋檐下,看著那一大一小,心中突然一動。雖說顧家書香門第,但此一時彼一時,顧家經了此一難,也許,學點武功傍身也是好的。
許慎言走到顧 安身前,輕輕地從顧 安手中取過劍。劍挺沉,劍身雕著盤龍暗紋,龍楮之處,瓖著兩顆指頭大小的寶石,在陽光的折射下,光芒四射。顯然價值不菲。常人家,怎會用如此奢華的劍鞘?這阿麥到底是什麼來路,某名門世家的落難公子?
許慎言輕輕地將劍遞到阿麥跟前。
阿麥抿著嘴,目光灼灼地注視著許慎言。自那流言四起後,許慎言便常常避著他,雖然同住一個屋檐下,竟也沒能見上幾次面。這數日不見,許慎言的眉頭多了幾分郁郁,臉色也帶了幾分憔悴。
阿麥一晃神,竟忘了接劍。
“姑姑,姑姑!”顧 安沒有察覺兩人之間的隔閡,只是興致勃勃地叫道︰“阿麥哥哥要收我為徒教我練劍!”
許慎言低頭撫了撫顧 安的發,抬頭看著阿麥,嘴角揚起一抹淺笑,道︰“有勞了!”
“啊?”阿麥愣了一愣,仍是沒有接劍。
許慎言 嗤一下笑出了聲來。“你的劍,不是說要教安哥兒練劍?”
阿麥這才回過神來,訕訕地接了劍,利落地甩了兩個劍花,微紅著臉有了幾分尷尬。許慎言推了推顧 安,道︰“安哥兒,還不趕緊拜師。”
顧 安本就是個機靈的孩子,見狀立即躬身行禮,道︰“阿麥哥哥,請受安兒一拜!”
阿麥哥哥!阿麥一听這四個字,臉頓時就黑了。這是拜師麼?有叫哥哥的師父麼?
阿麥咬著虎,朝著顧 安道︰“你叫我什麼?”
“阿麥哥哥呀!”顧 安一派天真地應道。許慎言想到阿麥教容姐兒叫叔叔的情景來,不由心中一樂,笑道︰“安哥兒,拜了師,要叫師父的。”
“可是,他明明就是阿麥哥哥呀!”顧 安卻很是不解的樣子。“是不是不叫師父,阿麥哥哥就不教我學劍了?”
許慎言正想點頭應是,又听得顧 安繼續說道︰“爹爹說,君子不逐虛名……”
許慎言張著嘴,一頭黑線,應是也不是,應否也不成。頭一次恨顧 安這小嘴皮子太利索。顧家是怎麼養出這麼個熊孩子來的?
痛恨顧 安這小嘴皮子不單單是許慎言一人,阿麥的臉黑的幾乎可以擠出墨汁了。本指著顧 安改口叫師父,好歹也和許慎言平起平坐。瞧顧 安這架勢,難不成自己要一直低了許慎言這小丫頭一輩兒?可是,有了顧 安這一句逐虛名非君子之道在前,想協迫顧 安改口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阿麥幾乎咬碎了牙,從牙縫里擠出話來。“好,我教!”
從此,顧 安開啟了他苦逼的練武生涯。白日上村塾,下學練武藝。
阿麥雖心中有怨,對顧 安卻異常嚴格。單是基本功,便讓顧 安苦不堪言,不知向許慎言訴苦了多少回。“姑姑,阿麥哥哥是不是逐虛名,是不是因為我沒叫師父欺負我?”
“自然不是!”許慎言望著冷臉嚴肅的阿麥,吞了吞口水,道︰“可是安哥兒,你為什麼不叫師父?”
阿麥恨恨地瞪了許慎言一眼,誰稀罕顧小子叫師父了?
許慎言只是訕訕地笑。
顧 安卻是有板有眼地應道︰“我叫阿麥哥哥師父,那阿麥哥哥就不能叫你姑姑了,沒有姑姑很可憐的!”
阿麥︰“……”
呃,感情顧 安還是為了阿麥好呀!許慎言笑得皮肉都硬了。“阿麥哥哥不用叫姑姑的……”
阿麥默默地起身走開。誰要叫一小丫頭姑姑……
許慎言瞪了顧 安一眼,顧 安嘻嘻一笑,屁顛屁顛地追著阿麥去了。抱著阿麥的劍死活不放手,人小力微,急得上下直竄。
阿麥瞧在眼里,默默的抽了劍放在一邊,道︰“這劍你還拿不動!”
“阿麥哥哥!”顧 安挫敗地扁著嘴,無比委屈地看著阿麥。
“能不能改個叫法?”阿麥在顧 安跟前蹲下身來,捏了捏顧 安的小鼻子,詭笑道︰“只要你不叫哥哥,我給你做一把?”
“不叫哥哥叫什麼?”顧 安偏著小腦袋,眨巴著烏亮亮的小眼楮,問道︰“你是不是想著當師父呀,阿麥哥哥?”
這熊孩子!阿麥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君子不逐虛名啊不逐虛名!“隨你!”
“那阿麥哥哥還給不給安兒做一把劍?”顧 安見阿麥起身要走,急忙拽著阿麥的褲腿。
“看心情!”
“阿麥哥哥……”顧 安更委屈了。
阿麥見顧 安死活不肯改口,堵著口氣差點上不來,可顧 安終究不過是個孩子,他總不好跟一孩子置氣,只能自己跟自己生著悶氣一刀一刀地準備給顧 安削支竹劍。
“給安哥兒的?”許慎言看著阿麥悶悶不樂削著竹枝,猜著阿麥定是做給顧 安的,原先那點小別扭也就煙消雲散了。對阿麥也就柔和了許多。“瞧不出來,手藝還不錯嘛!”
“這竹子不趁手,先將就給安哥兒玩,改日再給他做個好的。”阿麥頭也沒抬,一副專心致志的樣子。
許慎言瞧著阿麥疏遠冷淡的樣子,想起自己因為流言蜚語,這幾日沒給過他什麼好臉色,是不是傷了他的心了,畢竟阿麥冒充自己表哥一事,也是事出有因,而且這幾日,阿麥對安哥兒習武一事,也是很用心。這樣一想,許慎言頓時覺得倒是自己太捌扭了。
“你也別太累,安哥兒還小,慢慢教!”許慎言嚅嚅道︰“我就是急了,不是故意發你脾氣……”
慢慢教?這算是道歉了?不趕自己走了?阿麥抬頭看了許慎言一眼,見她小手捏著衣角攪來擰去的,突然覺得這心情就好受了些。
許慎言被阿麥這一看,越發的窘,嘟著嘴辯道︰“誰曾想這流言蜚語這麼難听,早知道你還不如說是我哥哥莊子上養傷,就沒有這些事兒……”
“誰稀罕當你哥哥了!”阿麥繃著個臉,又低頭搗弄做竹劍。
“你……”許慎言被他這話說的羞惱不已,一跺腳,轉身就跑了。
望著許慎言遠去的背影,阿麥的嘴角微微地揚起。(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