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你哥都經歷過那麼多磨難，你們兄妹倆不也走過來了嗎，我相信，你也一定能讓自己走出來的。”
里正一邊拍著她的後背，一邊低聲寬慰。
“把每次磨難，當做老天對你的考驗，你只要邁過去了，未來的日子會更好，人生不都是這樣嗎，先苦後甜。”
“我和你娘那些年也是如此，我們邁過來了，老天爺便把你春生哥賜給了我們。”接連失去子女，中間幾年又一直沒有孩子，那時候，他們老兩口年歲都不小了。
本以為就這樣了，可誰能想到，老伴有了春生，現在孫女都這麼大了。
葉水水在里正的懷里輕輕頷首，示意自己都听到了，也往心里去了。
“其實想想，丫頭，我們已經挺幸運的了。”
里正頓了頓，長出一口氣接著道︰“想想那些天生失聰失明失語的人，想想那些天生殘疾缺胳膊瘸腿的人，你就會覺得自己幸運幸福很多。”
“沒事的時候，你便讓你哥去街上走走，你就會看到各種各樣形形色色的人，到了那時，你便會覺得，你這點後遺癥，並不算什麼。”
葉水水茫然的抬起頭。
里正沖他笑笑，“這是你娘教我的，當年，她就是這樣一次次從悲痛中走出來的，爹相信啊，你也能做到。”
葉水水輕輕的點點頭，張張嘴，“娘一直是我最敬佩的長輩，是她教會了我許許多多的道理。”
里正看不懂，便向葉旭宏求助。
葉水水對著兄長重復了一遍，經由他翻譯了出來。
里正笑笑頷首，牽著葉水水進了房間，在桌前坐下。
“其實對我還有你哥來說，你只要活著，就比什麼都強，只要活著，一切都不重要，丫頭，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葉水水點點頭，明白，怎會不明白呢。
是啊，人若是死了，就什麼也沒有了，而只要活著，就有希望，身邊的親人才會有寄托。
見她都明白了，里正心下微松。
“那便吃飯吧？”
見到葉水水同意，封凌偉和葉旭宏忙端著早已涼透的了午飯去了廚房，重新幫著鄰居大娘準備午飯。
“啊……小……然啊啊……”
葉水水眼巴巴的望著一直站在門口的小葉然，如今的小葉然已經長到她的腰間了。
一年不見，他的臉盤張開了一些，更顯精致漂亮。
若是給他換上女孩的裙子，扎女孩的發髻，只要不脫他褲子，一定會認不出是男是女來。
如果小葉然知道，他心心念念了一年多的娘親，在想他宜男宜女的樣貌，一定會果斷不要之！
可惜，他不知道。
他不但不知道，還因為娘親吱吱嗚嗚含糊不清的吐詞而眼楮通紅。
“娘親……”像顆小炮彈似的，小葉然沖進了葉水水的懷里，在你靠近時，又緩沖了力道，輕輕的偎了過去。
抱著久違重逢的兒子，葉水水剛止住的眼淚，再次決堤，無聲滑落。
嘴唇上下蠕動，想表達些什麼，卻只發出含糊不清的字詞。
里正摁了摁眼角，“好了好了，都莫要再哭了，母子相見，不是好事嘛，可別再哭了。”
葉水水一邊點頭，一邊給小葉然拭去頰上的淚光，低頭連連親了好幾口才罷休。
看向里正，嘴唇極快的上下闔動，眼底的急切越發的濃郁。
里正看不懂，但也能猜到幾分。
試探道︰“你是想問小葉然乖不乖？”
雖然意思不同，但差不離，葉水水點點頭。
里正看了眼窩在娘親懷里的小葉然，笑笑，“小然很乖，也很听話，一點也不鬧人，這一年來，他一直都跟著我，很懂事，現在已經知道幫著家里干活了。”
葉水水眼楮一亮，亮晶晶的望著小葉然。
肉呼呼的小手貼在她的臉頰上，軟軟糯糯的童音，在耳邊響起，“娘親，小然一直記得您的教誨，小然很乖，從來沒有惹外祖生氣過，你放心便是。”
听著只有四歲的兒子說出這番條理清明，懂事乖巧的話，葉水水又是高興，又是苦笑。
她拋棄了他一年，這孩子已經成長了這麼多，而她這一年來，卻沒為他做過什麼。
說來，真真是慚愧的緊。
許是看出她在想什麼，里正寬慰道︰“小然這孩子，比你想象的還要懂事，別看他才這麼點，但他是很理解你的。”
葉水水苦笑一聲，就是因為他太懂事，才讓她更心疼，更慚愧。
小葉然捧著娘親的臉，低聲絮絮叨叨的說自己這一年來生活中遇到的小趣事，稚氣的童音，又是刻意的調節氣氛，自我感傷的葉水水，還真漸漸轉移了視線。
不一會，房間中便傳來小葉然的嬉笑聲。
端著午飯站在外面的封凌偉听了好一會了，嘖嘖稱奇︰“還是你有辦法，請來了里正他老人家，對了，剛才我就想問你，那小男孩是不是就是水水當年收養的孩子？”
剛開始，那孩子說他叫小葉然的時候，他沒反應過來，後來，才漸漸回過味來。
那個叫小葉然的孩子，應該就是幾年前水水收養的男孩。
葉旭宏眼底含笑的看了眼屋里，點點頭，“沒錯，就是他。”
封凌偉點點頭，“長得很可愛。”
“是啊，他也給我們帶來了很多歡樂。”收起感慨，葉旭宏沖他點頭，“走吧，再待一會，飯菜又該涼了。”
吃過午飯，葉旭宏便帶著里正和昏昏欲睡的小葉然去了客房。
待將小葉然安置好哄睡下後，里正如是問道︰“那位封公子……”
頓了下，斟酌了用詞，壓低聲音接著道︰“他可是對丫頭……”
聞言，葉旭宏哭笑不得，這才記起自己忽略了這一茬。
“您誤會了，不是您想的那樣，此事說來也話長，小妹不曾對您說過我娘的身世嗎？”
里正一愣，恍然，“難道他是你娘娘家的人？”
葉旭宏點點頭，“恩，他是我娘兄長之子，在家排行為二，此次回來，是封老夫人讓他陪同隨行的，本來還有個姑娘，前兩日回京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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