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旭宏端著早飯回屋的時，屋內早已不見了葉水水的身影。
對著空蕩蕩的里屋，無奈的嘆了口氣。
放下早飯，便轉身去了錢大娘那屋。
果不其然，她就在那，正在給昏睡著的錢大娘擦手擦臉，動作間極盡小心翼翼。
葉旭宏立在門口，也未上前去打擾，他太了解自己的妹妹了，很清楚，若是不讓她做，她會難安的。
等了半響，待葉水水忙完，這才上前。
“噓，先跟我出去吃早飯。”
上午，季老先生又把了一次脈，這次他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笑容來。
直到去了外面，這才開口，“情況比我設想的好了很多，這麼快病情就穩定下來了，不錯不錯。”
“那為何我娘她還不醒？”
“今時不同往日，正是身子虛弱的時候，加上折騰了一宿，多睡一會也是正常的，不出意料，下午就會醒了。”
終于有了好消息，所有人也終于露出了笑模樣。
“不過，那屋里的冰塊不能再擱了，待會，你們就多打兩盆水放屋里，將門和窗戶都打開，多透透氣沒壞處。”
葉水水和錢嫂子不約而同的點頭，“好，听您的。”
“恩，待人醒了，不要喂吃的，先把藥喂了，一個時辰後再喂點米粥。”
季老先生又囑咐了幾句，這才又回後面休息了。
里正家是老房子，就兩間住屋，好在錢春生家是新房子，寬敞，房間也多，倒也能住得下。
昨晚，里正和季老先生便是歇在後面。
正如老先生所預料的那般，下午錢大娘果然醒了。
喂完了藥後，錢嫂子便去廚房熬粥去了，待熬好放一會，一個時辰後吃正好。
“閨女，怎麼瘦了啊？”錢大娘緊緊握著葉水水的手，說是緊，其實並沒有一點力。
“沒瘦，不信您問里正和我哥。”
一旁的里正和葉旭宏附和道︰“沒瘦，還是那樣。”
“可我怎麼瞧著瘦了呢？”
葉水水笑笑，“好，您說我瘦了，那就瘦了，听您的，我以後會多吃飯，把自己養胖點。”
錢大娘滿意了，虛弱一笑，“這才對嘛，我閨女胖點才好看。”
一個時辰後，錢大娘勉強喝了一碗粥後，又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幾人輕手輕腳出了屋，由里正帶著去了里屋。
“老婆子嫁給我幾十載，吃盡了苦，操勞了一輩子，現在終于能歇歇了。”
幾人默默無言，臉上縈繞著淡淡的哀傷。
適才錢大娘的狀態，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每個人心中都明白，時間真的不多了。
季老先生在錢家呆了半個月，在錢大娘情況徹底的穩定下來後，便回了鎮上。
這半個月間，錢大娘還是老樣子，昏睡的時間，比清醒的時間長，人也越來越消瘦，已是不成人形了。
又過了幾日，葉漢文和王氏突然趕了回來。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你們怎麼就不告訴我們呢？”
“是啊，若不是漢文看出不對勁，我們也不會知道大嫂子病了快一個月了，旭宏，你大娘怎麼樣了？”
葉旭宏將兩人拉到一旁，將錢大娘的情況說了一番，王氏直接落下了眼淚。
“你說說，好好的怎麼說病就病了呢，還，還這麼嚴重。”王氏聲音哽咽，捂嘴無聲流淚。
“大娘終究年紀大了，身子骨比不上年輕人，一點小病小災，皆有可能釀成大病。”
葉漢文看了看屋內正陪著錢大娘說話的葉水水，輕聲問道︰“水水怎麼樣了？”
葉旭宏搖搖頭，“還是不能接受。”
“唉，這也正常，錢大嫂子對水水丫頭那般好，比親閨女還要好，難以接受也是人之常情。”
王氏語帶哽咽，如是感慨道。
正在三人說話間，里屋傳來了葉水水的呼喚聲，“大娘听到你們的聲音了，要見你們。”
三人默契的相視一眼，整理好各自的情緒，王氏擦干眼淚，皆帶著笑進了屋。
“大嫂子，我和漢文來看您了。”王氏走到炕前，握上錢大娘瘦弱骨柴的手。
錢大娘點點頭，費力的沖漢文招招手。
“大娘。”
“漢文吶，以後要孝敬你娘知道嗎？”
葉漢文表情一滯，強笑道︰“大娘您好好的怎麼突然說這話了呢，您放心，我會好好孝敬我娘的。”
“恩，好孩子，不過，你的終身大事也該抓緊了，王氏啊。”
“嫂子您說。”
“漢文在北城州有沒有中意的姑娘啊？他也老大不小了，你這個當娘的要多上點心知道嗎？”
“嫂子說的是，我會督促他的。”
錢大娘點點頭，說了這麼幾句話，又累了。
“娘，好了，您別說了，快歇著。”葉水水勉強壓抑著心頭的悲愴，輕聲道。
錢大娘搖搖頭，“王氏……”
“嫂子，我在呢，您有什麼吩咐就說。”
“我這一輩子，就只養活了春生一個孩子，那孩子我倒不擔心，靜華是個好的，只是，最讓我放不下的就是水水啊。”
“娘，您別說了。”
錢大娘拍拍她的手，強撐著精神說道︰“我怕再不說，就沒機會了，我自個兒的身子，自兒個知道，王氏，你以前做過不少的錯事，但我知道，你心還是好的，我今日把水水交給你，你替我照顧好她，她是個命苦的孩子……”
王氏看了眼葉水水，含淚點頭，“您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水水，從今往後，她就是我的親閨女，嫂子，您也別想那麼多，先把自己身子養好，您還要看旭宏漢文還有水水成親呢。”
錢大娘搖搖頭，“怕是不能了……”
“旭宏，媛媛是個好姑娘，你要好好待她，還有你妹妹，她為了你，吃了不少的苦啊。”
“大娘您放心。”
“還有漢文，大娘知道你是個好的。”
“大娘，這些事咱們以後再說，說了這麼長時間，您也累了，快歇歇。”葉漢文紅著眼眶，鼻音很重的如是說道。
錢大娘還是搖頭，費力的看向葉水水。
“閨女，娘知道你心里苦，但是，為了娘，你也要答應我，找個好男人嫁了，不要再念著那個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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