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吳廣追出去後,冷聆風扶起雲中天,一臉關切道︰“雲老爺子,您還好嗎?”
雲中天來不及回答,跛著腳來到吳宥的身旁,然後將手里的幾枚銀針分別刺入他頭頂、脖頸處的幾個穴道。
不消片刻,原本發狂著的吳宥終于安靜下來,神志恢復了一絲清明。
他眼底閃過疲憊、痛苦、自責、絕望的神色,狠狠用頭撞了撞地面道︰“我是個廢物……是個孬種……我連煙癮都克服不了,我還活著做什麼……還活著做什麼!”
冷聆風看著他,眼底的神色十分復雜。
這就是鴉片啊!
它的確不會很快地奪走人的性命,可它卻會從骨子里擊碎你所有的自尊、自信,讓你活得再也不像一個自由的人。
在現代的時候,有的人就算成功戒掉了,卻還是會忍不住復吸。
這才是它的可怕之處,它奪走的不僅僅是你健康的身體,還有你的靈魂。
就在冷聆風發愣的時候,穆離塵松開了吳宥,拍了拍身上的灰,然後從袖中掏出了一個瓷瓶,扔在了吳宥的面前,冷聲道︰“吳宥,想死是這世界上最簡單的事情。這是一瓶無色無味的毒藥,它可以讓你死的毫無痛苦。如果你真的想死,那就去死。左右吳家已經敗落,你死了或者活著,也沒什麼太大的區別。”
吳宥顫著唇趴在地上,伸手將那瓷瓶抓在手里,可是眼楮里卻漸漸地充滿了淚水。
“啊——”
又一聲尖叫,打破了這一刻的安靜。
雲中天來不及喘息,連忙跛著腳沖向了吳宥隔壁的那間屋子,那里面關著的是吳夫人。
吳宥看著雲中天疲于奔命的模樣,听著他母親痛苦尖叫的聲音,眼淚終于大滴大滴的砸向地面。
他們吳家為什麼會敗落?難道真的是因為散盡家財去救亂民嗎?
不,不是的。
是因為陳家的人暗中陷害他們!
若非如此,就算他們吳家散盡家財也不至于如此淒慘,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又何至于淪落到無家可歸的地步!
想到這里,吳宥眼底閃過一片恨意。
憑什麼?!憑什麼那些小人活得自在,而他和他的家人卻要遭受這樣的痛楚!他不服!
冷聆風見他這樣,神色間閃過一絲不忍,但還是順著穆離塵的意思,繼續用激將法刺激他道︰“吳宥,毒藥就在你手里了,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听不見別人罵吳家大少爺原來是個懦夫,听不見你爹你娘還有你妹妹傷心痛苦的哭聲,更听不見那些仇人大聲的嘲笑。所以,死,死了就可以讓自己解脫了。剩下的這些痛苦,就讓活著的人來承擔。哦,對了,你大概不知道,你妹妹得了一種病,她身體里多了一個人,這個人是她臆想出來的,在你妹妹處理不了的時候,她就會變成另外一個人。若非沒人保護她,她又怎麼會得這種奇怪的病呢?”
吳宥猩紅的眼楮看向冷聆風,似乎希望從她臉上分辨真假。可冷聆風面色冷淡,神色沒有一絲閃爍或猶疑。
吳宥明白,她說的都是真的。
他的妹妹,他的父母,他的仇人……如果他死了,又有誰來幫他照顧家人,報仇雪恨?!
他身上那種因為毒癮發作而全身仿佛有數萬只螞蟻啃噬的感覺再次襲來,他痛苦地攥緊拳頭,額頭冷汗直冒。可他的眼里,到底是多了一抹堅韌。
只見他用力將手中瓷瓶往外一甩,然後手腳並用的爬回屋內,渾身抖得如篩子一樣呢喃道︰“綁……把我綁起來……綁起來……我要活著……我要活著……”
冷聆風見他重新燃起了活下去的斗志,終于神色一松,然後和穆離塵對視一眼,上前去將他重新綁好。
但這一回,縱使吳宥十分痛苦,卻沒有再發出哀嚎,而是整個人蜷縮在一起,死死咬牙忍受著。
他這樣痛苦,吳老爺夫婦又能好得到哪里去。但好在有雲中天在,通過他的醫術,多少可以將他們的痛處緩解片刻。
雲中天給吳家三人施針完畢,等他們都陷入昏睡之後,終于可以休息片刻。而冷聆風和穆離塵在亭子里早已備好了茶和糕點。
“雲老爺子,這煙膏的毒癮,不知道可有什麼辦法徹底去除嗎?”冷聆風問道。
“唉,我研究了許久,得到了一個上古藥方,據說可以解百毒,但藥材難求,恐怕……唉……”
“什麼藥材?”
“人參,靈芝,川佛手等十二種藥材,原本這些藥材倒是不難找到,可偏偏,那藥方上面寫著所有藥材都需要千年以上才可以。千年靈芝和人參老朽倒是能找到,但是這川佛手,這種普通的藥材都是三年五年即可入藥,從來沒有听過千年川佛手這種說法啊!”
千年藥材?
對于別人來說,這也許的確是難事一樁,但對于冷聆風來說,不就是三個月時間的事情嗎?人間一天,空間一年,她有靈田在手,要種出千年藥材,只需三個多月的功夫便可!
“雲老爺子,您確定只需要千年藥材就行嗎?”
雲中天听她說的輕巧,忍不住吹胡子瞪眼道︰“你以為千年藥材是路邊的大白菜,想有就有啊?”
冷聆風笑道︰“三個月,您給我三個月的時間,想要什麼千年藥材,我都可以給您搞到。”
雲中天看她說的十分篤定,知道她不是信口雌黃的人,因此坐直了身子,一臉認真道︰“此話當真?!”
“自然。我唯一擔心的就是,不知道吳老爺和吳夫人的身體,能不能撐得過三個月。”
雲中天一拍桌子,豪氣干雲道︰“冷姑娘,有老朽在,別說三個月,讓他們撐三年都沒問題!這煙膏並不會讓人致命,只是會摧毀人的精神,所以如果不能治愈,就會會常常發作,讓人痛不欲生。”
冷聆風點點頭道︰“是啊,與其說煙膏是毒藥,不如說它是精神毒藥。那就有勞雲老爺子費心了。不過晚輩還有一事相求。”
“但說無妨。”
“就是我在黃陂里得罪了人,如今在北海,化名穆風,還請老爺子替晚輩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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