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不起眼,但是堆在院子中間的幾十斤白花花的粗鹽卻十分顯眼。
孫掌櫃幾乎是下意識的嘀咕道︰“哎?今日怎麼把鹽放院子里了?”
冷聆風小聲問他︰“以前不是放院子里的嗎?”
“以前都是給完錢,拿個號碼牌,再去另一個地方取鹽的。”
“喂!那邊的兩個你們在說什麼呢?這娘們兒是誰?以前怎麼從沒見過?”為首的一個人听到他們這邊的動靜,立刻伸手指了指他們。
孫掌櫃連忙從他們排著的隊伍中站了出來,拱手道︰“小的是民富客棧的掌櫃,這是小的客棧里的客人,過幾日要去雁門郡,托小的帶她來買點鹽,還請通融則個。”
那為首的大約是看冷聆風是一介女流之輩,也沒什麼好盤問的,便沒再打理他們,轉頭盯著手下人做事。
這人帶著四五個手下,其中一人負責收錢,一人負責發鹽,剩下兩人負責把風,分工十分明確。
按照道上話,這些人是散貨的,而整個北海,想必像這樣的散貨人,還有許多。真正的莊家則隱在身後,操縱著這一切。
冷聆風一邊觀察著他們,一邊跟著孫掌櫃順著隊伍慢慢往前,其實來這個院子買鹽的人並不多,一共也就二三十個人,因此,很快就輪到了他們。
只是輪到他們的時候,院子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撞開,不等里面的人做任何反應,二十幾個帶刀侍衛快速闖了進來,將他們圍了個嚴實!
“不許動!都給我老實趴好了!不然格殺勿論!”
此話一出,所有買主頓時嚇得蹲在原地,動也不敢動。孫掌櫃幾乎癱倒在地,渾身抖得跟個篩子一樣。那些散貨的本想逃走,但不過幾下就被訓練有素的官兵給制服了。
而後,一個熟悉的面孔,一臉凜然地走了進來,此人竟是方仲!
竟然是他?他所謂的要事,原來就是抓買賣私鹽者。
這個時候的她因為太過意外,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她也是被抓者之一!
而後,她听見方仲清潤中帶著七分嚴厲的聲音朗聲說道︰“本官知道諸位百姓偷買私鹽,也是無奈之舉,因此,偷買私鹽者,死罪可免!但,知法犯法,活罪難逃!”
“來啊,把這些人全都帶走!羈押到府衙大牢!”
直到官兵替她手上綁上鐐銬,才反應過來,她竟然出師未捷身先死,被官府抓了!
等到她被官兵押著從方仲身邊路過的時候,她睜大了眼楮拼命瞪著方仲,希望他能認出自己來,多少看著點曾經萍水相逢過的交情,可以對她網開一面。
可方仲卻是視若無睹一般,目不斜視的押著他們這群人,回了府衙。
臥槽!
這人竟然這麼冷酷無情?!
她多少也算是間接救過他的好不好?!
現在該怎麼辦?手鐲銀針已經用完了,以少敵多好像也打不過。難不成她的下半輩子就要在牢房里度過?
她怨念萬分的被關進了牢房,直到進了牢房才發現除了他們,還有不少跟他們一樣的人被關了進來。而且隨著時間過去,牢房里的人也越來越多。
普通百姓關在一起,女人關在一起,鹽販子關在一起。哭聲、哀嚎聲、求饒聲、罵聲交織在一起,一片狼藉。
環境越吵雜,冷聆風倒是越發冷靜下來。方仲先前說了,死罪難免,活罪難逃。可這麼多百姓要是全都關在牢里,也不現實啊!
這樣一想,她倒是安心下來,左右還未正式提審判刑,一切都還是未知,也許事情還有轉機。
當天晚上,所有販賣私鹽的人連夜被拉出去提審了。不過冷聆風覺得,從散貨數量來看,這些人不過是小嘍�@ 氪誘廡┤聳擲鑀誄霰澈笞 沂撬 久豢贍艿摹 br />
牢房里的百姓一開始還大聲哀求著,到了後半夜,實在撐不住,紛紛靠在牆上睡了過去。
到了第二天,果然如冷聆風所料,官差宣布所有買私鹽的百姓只要繳納一百兩銀子的罰款,便可無罪釋放。而後將百姓十人一組十人一組的提了出去開始做登記。
能用錢解決的事情,就都不是問題!
冷聆風頓時放心下來,安安穩穩的坐在牢房里,體驗起了古代牢房和現代牢房的差別。
等輪到她的時候,官差卻是將她單獨一個人帶走了。
她猜測估計是方仲要見她,等到了書房便果然見到了方仲。
“穆姑娘別來無恙?”方仲揚起一抹溫暖的笑,沖她招呼道。
冷聆風想起昨晚的事情,臉色不算好看︰“托大人的福,還好”
方仲似乎有些尷尬,單手放在嘴前輕咳了一聲,而後解釋道︰“實在抱歉,昨日因為有公務在身,便沒有注意到穆姑娘。且如今的穆姑娘跟那日在城門外的穆姑娘,實在是差異甚大,方某一開始的確是沒能認出來。等認出來的時候,已經在提審那幫鹽販了,是以沒能及時跟姑娘打招呼。還請姑娘見諒。”
被他這般好言好語的一解釋,冷聆風頓時想起來當時的自己又髒又臭,臉上都是灰,的確跟現在差異甚大。
方仲一下子沒認出她來,也是情有可原。再者說了,人家是辦案,她是知法犯法,眾目睽睽之下,又要人家怎麼網開一面?
她先前到底是憑啥給人家甩臉子看呢?莫非是瞧人家脾氣好,好欺負嗎?
冷聆風登時覺得十分不好意思,扯了扯嘴角,干笑道︰“那個……方大人客氣,客氣……你也是公事公辦嘛,而且的確是我知法犯法了,你不需要跟我解釋得這麼詳細的。這個一百兩銀子交到哪里?”
方仲笑道︰“方某的命都是姑娘救的,又如何能收姑娘的銀子?姑娘昨晚一直宿在客棧,也從未去買過什麼私鹽,今日來府衙看望朋友而已。”
冷聆風頓時愣住︰這……這人原來也會徇私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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