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張明雪後,冷聆風也回了屋。
院子里沒點半盞燈,只有一直留著的火種,在黑暗中不斷的閃著火星。而石桌邊上,一席月白色中衣的穆離塵坐的仿若蒼松。
“忙好了?”穆離塵聲音低沉,冷冰冰的,似乎不太對勁。
冷聆風伸了伸懶腰,打了個哈欠,點頭道︰“還不算,得等明天的事情弄完才算完,還不知道明天到底是啥情況,唉。你怎麼還沒睡?”
“我在等你。”
“等我?怎麼了?有事嗎?”冷聆風坐到了他的對面,雙手托腮問道。
“你忘了你昨天腹痛難忍嗎?我不是讓江城子跟你說了,這兩天不要操勞,以休息為主嗎?為什麼這麼不听話?嗯?”
他邊說,邊站了起來,然後雙手撐在石桌上,整個人俯視著冷聆風。明明是漆黑的天色,卻還是一眼就能看見他黑白分明的瞳孔里,有著一團不灼人的火焰。
“我……”冷聆風一時啞然,這似乎是第一次看到穆離塵生氣?
“我……我就是……”她支吾了半天,也不知道為什麼,內心竟然十分心虛的感覺。
穆離塵突然輕輕嘆了一口氣,然後聲音柔了下來︰“下次別這樣了,就算你要幫別人,也不該不顧自己身子。”
冷聆風連忙五指對天的發誓︰“放心!這次是特殊情況,我又不是聖母心泛濫的人,不會動不動就去做好事的。張大叔不是之前幫過我嗎,咱們江湖道義,必須滴水之恩涌泉相報啊!”
“那剛才那女的呢?”穆離塵忍不住戳穿她,明明就是喜歡做好事,卻偏偏從不願意承認。
“張明雪啊?那我不是最近發現家里還是需要個丫鬟的嗎?不然這很多事情都不是很方便……那個……你懂的……那我這幫了她這麼大一個忙,她以後不得對我死心塌地啊?咱們有這麼多的秘密,這不找個信得過人,怎麼放心?這種死心塌地,可不是用銀子能買來的,說起來,我還賺了呢!”
穆離塵一直繃著的嘴角,終于忍不住微微揚起。他將一直溫在炭火上的藥鍋端了起來,然後倒了一碗益母草糖水姜茶,說道︰“快喝,喝了早點睡覺,過了這麼久,也不知道涼了沒有。”
冷聆風連忙端起大碗,道了謝後一飲而盡。
喝完,嘴角一彎,心里有種莫名的雀躍和竊喜︰嘖嘖,還挺甜呢!
只不過回到臥室的冷聆風,瞬間從甜蜜蜜的心情,變成了臥槽。
因為她的衣服,又被姨媽弄髒了!
而且她悲催的發現,忘記在張明雨臨走之前借月事帶了!
好在昨天還剩一條,倒不至于寸步難行。可她發誓,明天絕對絕對不能忘了,處理完張明雪的事情,一定先抓著她讓她在家里給她縫個十七八條!
看著換下來的髒衣服,冷聆風可不敢再讓別人給她洗了,用一塊布牢牢的包了起來,然後塞到床底下,準備回頭再洗。
第二天,冷聆風一早便起了床,然後數了五顆上品珍珠出來,裝在袋子里,塞進袖兜,帶著江城子,先去了孫大勇家請他隨他們一起前往張友權家。
到了張友權家,張家院子里已經來了那些賭場的人,此刻正拉著張明雪要將她帶走,而張明雪被張羅氏死死拽著。老張氏鬼哭狼嚎著,直罵張友德一家喪盡天良。
但今日的黃陂里村民,卻沒有一個人前來圍觀,都怕一不小心,分到張家的霉頭!
“住手!住手!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孫大勇見那些打手下手十分重,那張羅氏又據說懷了身孕,這麼拉扯下去,如何使得?連忙上前勸道,“諸位好漢,我是黃陂里的里正孫大勇,還請諸位賣我一個面子,看在她們都是老弱婦孺的份上,有什麼話好好說。”
“好好說?”打手中間突然走出來一個男人,身上還帶著傷,直接朝孫大勇吐了口唾沫道,“什麼狗屁里正?你是來掏錢還債的嗎?要是不是,就他媽給老子閉嘴!”
冷聆風一瞧,真是冤家路窄,這人竟然是南彪身邊的一個手下!
那人自然也看到了孫大勇身後的冷聆風,他還記得當時就是冷聆風狠狠踢了他老大一腳,然後她身邊的一個男人狠狠給了一拳!害的他老大……
那人的眸子里閃過一絲陰狠,然後跟自己身後的七八個兄弟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害咱們南老大的那個女人,就是眼前這個!老天有眼啊,今天咱們可以替南老大報仇了!”
“山哥!原來這女人就是那天害了咱們老大的!”
“山哥!正好!這女人比那張友權的閨女漂亮多了,咱們把她抓了賣到青樓去!也算為咱們老大報了仇!”
孫大勇哪里見過這等無賴潑皮,這樣凶狠,無所顧忌的說要抓良家女子,簡直就是視王法為無物啊!可他性子綿軟,又不敢硬踫硬,只能自己在一旁氣得臉紅脖子粗,但說不出半句話來。
張羅氏見他們盯上了冷聆風,連忙大喊︰“對啊對啊,這女的叫冷聆風,是漁村最漂亮的姑娘了,你們抓她走,抓她走……求求你們放了我閨女……啊……求求你們了啊……”
“娘!”張明雪趁著那些混子放松的檔口,掙開了抓著她的那個男人,然後跑到了冷聆風的身後,看著張羅氏道,“我已經決定賣給冷小姐了,今日我家小姐過來,就是替我爹還債的。此事了卻之後,女兒就是冷家的人了,跟張家,再無半點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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