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說這話,孫里正和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從里屋走了出來,跟冷聆風打招呼。
那小男孩叫孫維先,是孫大勇唯一的兒子,也算是晚來得子,寶貝的不得了,之前孫維先一直在海神廟上私塾,所以冷聆風從未見過,今日學堂休沐,正好在家,孫大勇便帶著兒子出來跟冷聆風問好。
孫維先長得跟孫大勇有七分相像,都是老實模樣,算不得十分出眾的外貌,但是看著讓人覺得十分有好感,大約就是所謂的親和力。
他見到冷聆風,雙手作揖,放在身前,彎腰道︰“冷家姐姐安好。”
想來是孫大勇在屋里頭的時候就給他說過了冷聆風是誰。
可惜冷聆風身上也沒什麼東西,不然還能送個見面禮什麼的,現在只能“哈哈”笑著,道︰“孫家弟弟有禮了。”
打過招呼後,孫維先就回里屋繼續溫習功課了。孫大勇看了眼冷聆風,原本經過上次去冷家替陳家做說客的事情後,他便有些尷尬,但見冷聆風還是來了他家,面上也沒有責怪的模樣,心里又松了口氣,想了想,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便說起了自己的兒子︰“哎,我這小子,讀書倒是一把好手,就是不怎麼愛跟人來往,以後若是出仕,這人情往來上怕是要吃虧。”
他剛說完,便被孫大娘立刻白了一眼︰“還出仕呢,哪有自己夸自己的?你騷不騷的慌?”
“那……那又不是我說的……是穆先生說的……”
每個父母大概听到老師說自己孩子有大作為,都是十分自豪的,恨不得跟所有人都分享一番。
冷聆風特別理解,便笑道︰“大娘,大叔說得對,穆先生說的,指定錯不了!”
“聆風,咱們走,可別听你大叔瞎顯擺了,螃蟹早上好捉,傍晚好捉,日頭起來了就難捉了。”
“好 ,那就麻煩大娘教我了。”
兩人一起背著竹簍,往海灘邊走去。
兩人邊走邊閑話家常,氛圍倒也不錯。
“那個……”孫大娘說著說著,突然語氣不好意思起來,“聆風,前天老孫不是去你家說了出海稅的事情麼?你千萬心里別多心,他也是為了你好,你現在孤零零一個人,如果可以和陳家和好如初,以後做啥事兒也都方便,我家老孫那人你也知道,耳根子軟,誰人找到他面前來求個事兒,他基本上都不好意思拒絕,所以啊,你千萬別往心里去,但你的決定,嬸子我是特別理解的,這樹活一張皮,人爭一口氣,嬸子相信你可以不靠別人也能把自己日子過好的!”
冷聆風沒想到孫楊氏還特地給她解釋這個,她其實早就沒有放在心上了,便笑道︰“大嬸,您這樣說可折煞我了,我哪里能分不清好壞是非?自然知道大叔先前找我勸和,也是為了我好,雖然我沒能接受大叔的提議,但心里面也是十分感激的,怎麼可能放在心上?如果我真的放在心上,那今天也不來找您帶我捉螃蟹了!”
孫楊氏見冷聆風十分豁達,也是笑道︰“那就好,那就好!要我說,以前你爹把你拘在家里,極少跟鄰里間走動,倒把你性子都磨沒了!還是現在的好,開朗多了,以後啊,也得這樣,有事兒沒事兒多跟大家伙走動走動,遠親不如近鄰嘛!”
“好 ”
兩人說著話,很快便到了海邊上。
整個黃陂里的海灘按照現代的計量單位來算,大約有五公里的樣子,白天的時候,每隔半公里就會設置一個放哨崗,陳家的護衛會在哨崗上守著。
除了往生門那邊的海灘沒人會去,其他的海灘上一到秋天,就會有三三兩兩的村民蹲在海灘上挖螃蟹。這些事兒,陳家倒是不管,畢竟薅羊毛薅羊毛,也得等羊毛長長了再薅。
等冷聆風和孫大娘到海灘邊的時候,海灘上一眼望去已經有不少嬸子和姑娘在挖了。只不過大家間隔的很遠,因此沒什麼機會嘮嗑,都是默不作聲的自己干著自己手里的活兒。
孫楊氏怕冷聆風不明白為什麼大家分散的這麼開,便解釋道︰“大個兒的螃蟹一般比較少見,也比較難挖,而且螃蟹洞有的是相連的,如果大家都聚在一起,這個堵了這個洞,然後螃蟹從另一個人看好的洞里爬了出來,你說這螃蟹該歸誰好?所以啊,大家都很自覺的分散開來,反正這海灘這麼大,一個人也不可能把所有的螃蟹都挖了。”
“原來如此。”冷聆風點點頭,然後跟著孫大娘,學著她先把褲腿塞鞋子里,畢竟她再過幾個月要及笄了,也不適合再光著腳丫子。
孫大娘見冷聆風準備好了,就帶著她找起了螃蟹洞,這個時節的螃蟹都在沙灘上打洞,準備產卵,所以螃蟹洞非常多,十分好找。
她邊找邊演示,邊道︰“這螃蟹洞也很有講究,你瞧著,真正的螃蟹洞都是癟圓形的,等找到螃蟹洞你就要看下這個洞附近有沒有洞,然後再看洞深不深,如果能看到螃蟹,就找準它的後背,然後快速伸手去抓,就像——這樣!”
孫大娘一邊說,一邊突然伸手,然後就從一個洞里抓了一只螃蟹出來,雖然螃蟹不大,但是也被她扔進了背簍里︰“這種螃蟹不大,但是炒著吃挺香的。”
就這樣跟著孫大娘學了半個時辰,冷聆風大概總結出了抓螃蟹的三種技能。
第一種就是灌沙抓螃蟹法,在螃蟹洞里抓一捧干沙灌進去,再順著干沙的手感慢慢往下摸,一般都能摸到。
第二種是海蟑螂抓螃蟹法,在沙灘的岩石邊抓到海蟑螂,然後穿在竹竿上,伸進洞里當誘餌,螃蟹會慢慢的從洞里爬出來,再徒手去抓。
第三種就是孫大娘最先演示的那種,手疾眼快直接上手抓。
孫大娘還說︰“螃蟹傻的很,就算背簍的蓋子開著,它們也爬不出去,只要有一只螃蟹往上爬,下面的螃蟹就會將它拉下來。”
“這倒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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