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捏著信紙,就听到身後傳來腳步聲。
是安七墨如廁回來了。
這封信他原本是不打算讓李雲月看到的,可現在既然被她看到了,那就看到了吧。
李雲月見他坦蕩蕩的樣子,就將信箋折疊起來,塞進信封里面去。
“還是燒掉吧?免得惹來禍端。”她將信封遞給他時,說道。
其中有議論朝堂的內容,留著恐怕不妥。
往常安七墨都會有燒掉的習慣,只是今日忘卻了,他接過來,說︰“好。”
“夫君,馬將軍的提議,你怎麼想?你會去嗎?”
戰爭已經進展得如火如荼了,她不贊成安七墨前去,但也要面對。
安七墨抿唇、擰眉。
他這個反應,讓李雲月內心咯 了一下。
她上前半步,抬手整理他的衣領,“時間不早了,我們去吃晚飯吧。”
剛才說要面對的人是她,現在要逃避的人,也是她。
她剛要轉身,安七墨一把將她往自己懷里拉,李雲月還沒有反應過來,人就已經撞進他的懷中,被他一把抱住。
兩人都沉默。
他的體溫透過衣服,傳到她的身上,她閉上了眼楮。
……
八月底,科舉考試的榜單就出來了,安志柏在其中,算是個舉人了,且具備了官選的資格。
如果想要考取更高的功名,便要到平陽城去了,考試時間是在次年二月中旬。
這是個舉家歡慶的日子,也有不少人到安府道賀,說梁氏厲害,培養出了兩個優秀的兒子,可謂是文武雙全了。
梁氏樂得臉上全是笑容。
然而,這等歡快氛圍,並沒有持續多久,終結在安七墨主動提出,要到北方戰場上去的時候。
當時梁氏都懵掉了,做不出任何反應來。
安志柏也有點詫異,但他轉念一想,兄長的決定,雖然在意料之外,但在情理之中。
至于李雲月,她本身早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她和安志柏的想法,頗有些不謀而合。
梁氏反應過來後,道︰“七墨,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你要去戰場?你可知道自己的身體,有多虛弱?”
安七墨靜靜地呼吸著。
“之前滄州之戰,你為大齊立下汗馬功勞,如今身子損了,自該在家中好好休養!你不去的話,難道大齊就沒人了嗎?”
窗外,一片枯葉隨風飄落。
“你現在就只有一個兒子啊!你這要是走了,什麼時候才能生下第二個孩子?你子嗣如此單薄,若我死了,如何去見列祖列宗?”
安七墨輕輕地嘆了口氣,誰也沒有發現。
“七墨,你要上戰場,這是將養老、養兒的事情,全部丟給你媳婦兒還有你弟弟了啊,你對家人怎麼這麼不負責任?你應該嗎?”
梁氏悲痛地哭了起來。
之後,誰也沒有說話。
一陣狂風襲來,外面的枯葉紛紛隨風飛舞。
之後的三天,梁氏臉色都很不好,沒跟安七墨說過一句話。
家中的氛圍,很是沉重。
戰爭的消息,依舊不斷傳來。
夷州城畢竟是經歷過戰爭的地方,所以,每次戰爭消息傳來之時,大家都人心惶惶的。
又過了五天,已經是九月初了,這幾日下著毛毛細雨,天氣又涼了不少。
這日晚上吃飯的時候,梁氏忽然道︰“即便你真的決定要走,那也等過完這個年再說,過年之前,你哪兒都不許去了!”
安七墨和李雲月相視一眼,都沒有說話。
梁氏的眼圈還是紅了,她只吃了小半碗飯,就吃不下,回房間休息去了,連小小的安熾,她都沒有心思去抱抱。
安七墨到底還是听從了梁氏的話,在結束新年的第二天,就出發了。
這次李雲月要求他,務必將水水帶上,安七墨同意了。
在家中休養兩年時間,安七墨的身體恢復狀況,算得上是奇跡。
除了依舊不能過度勞累之外,其他方面,他已經和正常人差不多了。
而之前大夫給他診治的時候,說的是要五年,他才能恢復過來。
安七墨一走,家中就冷清了許多。與之同時,安志柏也得趕路上平陽城去參加考試了。
路途遙遠,必定是要提早去的。
于是,家中算是徹底冷清下來,梁氏有好長一段時間,都是沉默不吭聲的,好在還有安熾陪著她。
過了半個月,她總算是稍稍恢復過來了。
開春了,李雲月整天都忙碌著外頭的事情,忙完之後,就回家陪伴家人。
到三月的時候,到處倒是一片綠,天氣也暖和了不少,花都開了。
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感覺很瞌睡,走到哪兒都想睡覺,但事情太多,她也只能強撐著。
現在她的布莊,已經開到潁州去了。
除了最初的王富和王貴之外,之後又來了兩個業務員,都是能夠吃苦耐勞的。
木子布坊這個品牌,算是打出去了。
所以,李雲月算是很忙的,她還在想,要不要按照現代那樣,培養職業經理人,這樣她就不會這麼忙了,或者推出分紅制度,這樣人家才會拼命做事情。
當然,這些也都在她的計劃當中,只等著時機成熟了就實行。
四月中旬,她收到了安七墨出門之後,寄回來的第一封家書,說他在那邊很好,那邊還有點冷,但在他的可承受範圍內。
梁氏的憂郁,又被這封信勾起來了,那幾天很是沉默寡言。
李雲月心中也沉悶,可是生活還要繼續,她只能堅強些。
這日下午,她去飯莊,邢秀秀立即招手喊她過去。
“雲月,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幫忙。”
“什麼事情?邢嫂你盡管說便是。”
李雲月看一眼邢秀秀的神色,見她有些羞澀、有些忐忑,好半晌沒有說是什麼事情。
李雲月愣了愣神,猜測道︰“有合適的人了嗎?”
邢秀秀滿臉通紅,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雖然她已經嫁過一次人了,可是在談論男子的時候,正常女子都會感覺不好意思的。
相對比之下,李雲月就大方多了,“是誰啊?是個怎樣的人?我可見過?是夷州城的人嗎?什麼時候讓我也見見?”
“雲月,我正有這個意思呢,我父母都靠不住,我又不能問別人的意見,就想讓你幫我把把關。”邢秀秀語速極快地說道,顯得十分羞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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