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月簡單地說道︰“管控我們，才能保證他自身的利益。”
邢秀秀听完後，不知道在想什麼，沒有立即回應李雲月的話。
幾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李雲月問道︰“邢嫂，是否你還打算開農家飯莊？”
“先前不是你鼓勵我，不要放棄希望的嗎？我一直記在心上，覺得自己很難有個想法，若就這樣輕易地放棄了，日後人生就很難有個追求了。”
李雲月認真地看著她的側臉，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過了許久，她才道︰“邢嫂，我支持你，只是開飯莊畢竟是要盈利的項目，得尊重客觀條件才成。”
邢秀秀認真地“嗯”了聲，她們的對話就此中斷，直到分開的時候，兩人才再次開口說再見。
走上回自家小路時，安志柏問道︰“嫂子，邢嫂該不會因此事沒成，而記恨咱們家吧？”
安志柏問出這樣的問題，著實讓李雲月感到詫異。
是了，好多人覺得吧，幫助他們家是應該的，如果有朝一日不幫助了，對方就會心里有仇怨。
沒想到安志柏小小年齡，也知道這一點。
她笑道︰“不會的，邢嫂的為人，我還是信得過的，若不是信得過，我也不會鼓勵她。”
……
平靜的日子，就這般過了幾天，一日傍晚，李雲月和安志柏從書院回家，就听鄰居家忽然熱鬧起來，好像有什麼大喜事要發生。
她進屋的時候，梁氏在家，便問︰“婆婆，怎麼外頭好像很熱鬧的樣子？”
“這不是你們十二哥家，買了一匹馬回來嗎？順帶著將馬車給趕回來了，大家伙都跑過去看熱鬧了。”梁氏開口道。
梁氏口中的十二哥，就是在石家族輩中排行十二，還年輕，平時李雲月和安七墨見著了，要喊一聲十二哥，孕育有一雙兒女，最大的孩子年齡才五歲。
這個人，是第一批喂豬的人家之一，後邊他喂豬一直很順利，現下買了馬車，應該是攢了不少錢。
李雲有由衷地笑起來，“這真的是太好了，他們家的日子，算是變好了很多。”
“可不是，他媳婦兒在外人面前說話的聲音，都比平時高了好多。”
李雲月听得好笑，這就是金錢給人帶來的底氣，甚至有時候可以說是自信。
“你還笑呢，你若是站在他們家人面前，和他們家人說話，就能感覺到他們家人那種高高在上的姿態了。誰還不是同一片天空下生活呢，至于嗎？”
李雲月沒有接話，窮久了的人，忽然吐氣揚眉，自然是有些膨脹的，這是大多數人都不知不覺會有的脾性，見慣了就不感到奇怪了。
“婆婆，你準備晚飯了嗎？沒有的話，我去準備晚飯。”
“還沒呢，我將就著將孩子的這件衣服做好，你去做吧。”
李雲月應聲去了廚房，簡單地做了個兩菜一湯，端上桌的時候，安七墨就也回來了。
“十二哥家買了匹馬，還有馬車。”安七墨進門，就如此說道。
想必他也是為十二家感到開心。
梁氏道︰“我們都听說了，就你消息比較落後。”
安七墨摸摸鼻子，去廚房打熱水洗臉，就壓低聲音問︰“阿月，娘這是怎麼了？感覺她說話的語氣不太對。”
“大概是去十二哥家看駿馬的時候，被奚落了。”
李雲月也只是猜測而已，想著十二哥趕馬車回來之後，梁氏也跟著去看，周圍的人就奚落她，家里兒子兒媳婦兒這麼能干，咋不是村子里第一個買馬車的人家。
安七墨想問怎麼被奚落了，但又怕自家娘听到，便住了口。
事實上，李雲月的猜測是很準確的。
梁氏隨同鄰居們一起去十二家看駿馬和馬車的時候，其他村民見了，便笑話她。
“哎喲，七墨娘，你們家啥時候買匹馬啊？你兒子兒媳婦，可都是干大事的呀，尤其是你兒媳婦兒還在書院教書，且出資讓那麼多孩子上學堂，你們家肯定很有錢吧？”
“可不是嗎？人家還養雞鴨魚呢，家境殷實得很呀，夷州城的兩位大官到村里來，也是直接去他們家吃飯、休息，何曾到我們家里過呀？我們家就是太寒酸了！”
“可是他們家這麼有錢，怎麼就沒是最先買馬車的人家呀？現在都被十二家搶先了。”
“誰知道呢？人家大概是想要低調些呢？”
“呵呵，低調？該不會是現在已經拿不出錢來了吧？錢都拿給孩子們上學堂了，哪兒還有閑錢買駿馬啊！”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就是瞅準了梁氏能夠听到說的，距離梁氏遠的，就故意抬高說話聲音。
十二家的人對這些言論，也是听之任之，沒有加以制止。
再者說了，听著眾人說，他們家是第一家買駿馬和馬車的，他們心中也高興啊，便沒有阻止別人如此說話的必要了。
吃晚飯的時候，梁氏想到下午時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覺得真是憋屈，早知道她就不湊那個熱鬧，和大家一塊去十二家那邊了。
也不會惹來那些難听的言語。
李雲月和安七墨將她的情緒都看在眼里，但這種事，也不好說什麼，故而兩人都沉默著。
晚上睡覺的時候，安七墨便問︰“阿月，我們家里還有閑錢，買下一匹馬嗎？”
“咋的啊？你還想買一匹馬，取悅娘嗎？”
“若是有能力的話，買下來也無妨，娘這個歲數了，也沒享受過什麼好日子，還讓她遭人嫌棄、非議，就是我們做孩子的不應該了。”
頓了下，安七墨又補充道︰“若是家中沒錢了，你也不必為難，跟我說一聲便是了。”
李雲月側過頭來，穿過黑暗看著他，“你又要去打獵呀？”
“那是我賴以為生的技能，去鍛煉一下身手也無妨，許久沒去了。”
李雲月彎唇笑起來，“我是覺得吧，因為別人非議，而買馬的行為，很幼稚。而且買馬的錢，我大致在心里頭算了一下，是不夠的。夫君，買馬需要的錢是很大一筆，若不是很有必要，我的建議是不買。”
百姓的消費水平很低，但是馬匹的價格卻很昂貴，買一匹馬差不多相當于買一個丫鬟了。
“十二哥家買馬，也不見得需要馬去做什麼呀。”安七墨和她之間，產生了分歧。
“……那是別人家自己的打算，我們總不能因為別人去做什麼，就也去做什麼吧？各家自有各家的打算。”
“那咱們家買了，到時候去夷州城也方便啊，有時間的話，帶娘和志柏到城里玩玩，也是可以的，也不算是別家怎樣，我們家也怎樣吧？”安七墨追問起來。
李雲月一時間沒話了，過一會兒，問道︰“你這是鐵了心要買了，是嗎？”
“我是覺得可以買，你都花了那麼多錢去給孩子們上學堂，怎麼利于自家人的事情，就舍不得花錢去做呢？”
“那也要看有沒有意義啊，沒有意義的事情，做了不是亂花錢嗎？”
“阿月，這是方便全家的事情，娘很少出遠門，她年齡大了，走路困難，買匹馬方便些，怎麼就是沒有意義了？”
“你硬是要這麼說，我也無話可說，既然你已經做了決定，那你就去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吧，不必跟我報備什麼，你不是自認為自己掙錢能力很強嗎？也犯不著跟我商量。”李雲月說道。
兩人都沒有想過，修路結束之後，他們居然會因為是否買馬的事情，而發生爭吵。
現下各執一詞的兩個人，大腦都不夠清明，還沒有意識到，只要生活還在繼續，矛盾就會不斷地發生，只是看他們如何化解罷了。
各自睡下的兩個人，情緒許久都沒有平復下來，時間久久，李雲月才想起來，先前好像他們就有談過要買馬的事情。
只是當時是隨口一說，現在卻要將這件事列入生活清單之後，分歧就出現了。
最後自然是兩個人都沒有妥協，各自睡下，就這樣一直到第二天早上。
吃早餐的時候，梁氏和安志柏還沒發現什麼，吃午飯時候，安七墨沒回來，李雲月也沒詢問，他們母子兩這才意識到，他們夫妻又吵架了。
兩個人都不鬧騰，李雲月看起來精神也還不錯，所以梁氏就認定這只是普通的爭吵而已，就也沒說什麼。
時間一晃而逝，很快就到了晚飯時間，安七墨居然還沒回來，梁氏還在往門外眺望，期待下一瞬能夠看到安七墨歸來。
李雲月就道︰“他大概去山林里狩獵，可能夜深才歸來，婆婆，我們就不要等他了吧，他那麼大的人了，肯定會照顧好自己的。”
“去狩獵了啊？這個季節狩獵好啊，好多動物剛剛從冬天走過來，還沒那麼靈敏呢。只是，七墨平時不是很忙嗎？怎麼又去狩獵了呢？家里很缺錢嗎？雲月，你老實告訴我，書院是不是很燒錢？家中喂養這麼多牲畜賺的錢，都不夠花了嗎？”
“……”婆婆誒，您兒子出去狩獵，可都是為了能給您買匹馬，帶您出去游山玩水啊，和書院是否燒錢，可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她內心腹誹著，嘴上卻乖乖道︰“婆婆，書院還好，也不怎麼缺錢。您剛才不是說了嗎？春天來了，好多動物就悄悄出沒了，是狩獵的好季節，七墨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去狩獵的，別的事情您不要多想，真的。”
梁氏听著也覺得有道理，便回到餐桌前坐下，宣布開飯。
如李雲月所料，他們吃晚飯的時候，安七墨沒回來，等她睡到半夜，感覺到房間里傳來 的聲音。
睜開眼楮時，就看到月色下頭，安七墨熟悉的身影。
她迷糊著問︰“你回來了？”
安七墨“嗯”了聲，“睡你的，不必管我。”
“你吃晚飯了沒有？餓了麼？要不要熱點東西吃？婆婆特意給你留了飯菜等你。”
買馬的事兒，兩個人有分歧是一回事，但關心他是否吃飽穿暖，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況且經過一天的時間，她也沒做完那麼軸了，安七墨說的話，也確實有一定的道理。
孝順父母，是每一個子女都該做的，只是每個人的方法都不統一罷了。
安七墨想要用那樣的方式來孝順他的母親，她身為娘子，應該支持他才是。
花錢就花錢吧，賺錢就是用來花的，事事都講究意義，或者未免也太沒樂趣了。
安七墨扭頭，定定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你不和我生氣了？”
“你是個這麼孝順的兒子，我應該為你的孝心感到高興才是，昨晚跟你生氣，是我的錯，現在你說要買馬，我支持你。”
安七墨走上前來，輕輕地擁抱住她，“我身上有寒氣，會不會凍著你？”
“剛好我身上暖暖的，你抱著我取暖吧。”李雲月往他懷中蹭了蹭。
安七墨的唇角彎起來，“我就知道，我的娘子是最通情達理的。”
“我也覺得，你娘子非常通情達理。”
安七墨听言，沒忍住捏捏她的臉，“你先睡，我去熱飯吃，等會兒再回來，抱著你睡。”
前面的話，听起來十分的正經，可後邊的話，就有那麼一丟小羞羞了，李雲月動手掐了他腰上的軟肉。
之後便用力推他，“趕緊走啦，別給我餓出胃病來了。”
安七墨低聲笑起來，轉身往外面走，灶里還埋有火，他稍微刨開上面的灰，就能用來熱飯菜。
他們也有給他留下熱水，他先洗臉洗腳，之後才吃晚飯。
周遭已經寂寂的了，這個時間點，幾乎每個人都已經睡著，安七墨在安靜地做著這一切，沒有急切，只有安然與希望。
很快，他就又回到房間里，當時李雲月已經又睡著了，但當他躺到她身邊的時候，她還是感受到了。
“阿月，我來了。”他輕輕撫摸她的頭發兩下，李雲月又睡著了，他忍不住笑了笑，閉上眼楮，跟著她一起睡去。
不過，第二天早上，李雲月醒來，旁邊的被窩里已經涼了，可見安七墨老早就出門了。
她撫摸著他昨晚睡過的枕頭，不知道該嘆氣還是該欣喜，他果真為了生活、家人，很努力呀！
她蔥白的指尖，撫過他的枕頭，忽然之間，很多情緒涌上心頭。
她回顧了下自己到這個時代之後的種種，從剛開始為自己奮斗、生活，後來忍不住想要改變一點別的什麼。
在生活中、在親人這里，她會有感動，會開心，會享受親情，但她卻忘記了，自己其實沒在親人這里，付出多少。
這次安七墨堅持買馬的態度，點醒了她，讓她發現，自己太過關注外在的意義，卻反而忽略了親情有時候也需要灌溉。
……
中午吃飯的時候，安七墨沒有回來，想必是逮捕獵物，耗費了他的時間，放不了手回來。
晚上他也是很晚很晚才回來，當時李雲月還在火籠邊坐著等他。
“回來了？晚飯給你留了，你去打水洗臉，我去給你熱飯。”
安七墨應下，邊拿盆子打水，邊問她，“怎麼這麼晚還沒睡覺？你現在懷孕，得注意休息，莫要等我。”
李雲月沒有說話，只用心地給他熱飯菜，他洗臉洗腳結束之後，她剛好將飯菜端過來。
在火籠旁邊，放置一張小桌子，飯菜就擱在上邊。
“你慢點吃，別噎著了，這個時間點吃飯，只怕會胃疼吧？你以後得早點回來，知道嗎？”
“我身體硬朗，別擔心，再者說了，我在雞棚待的時間長，若真餓了，就煮個雞蛋吃，或者帶在身上，也不會餓得很，我不是小孩子了，會照顧好自己。”
李雲月手里拿著一雙筷子，听他說話的同時，拿筷子在菜里邊，給他翻找出少有的肉片來，夾到他的碗里。
肉很少，但她特意給他留了。
“謝謝阿月，你別忙活，我自己能夾。”
“這麼點小事，都不讓我做了嗎？那我豈不是真的成廢物一個啦？”李雲月玩笑似的說道。
現在天氣已經漸暖了，只是到了夜晚，溫度還是有些低，不過，火籠里燒著火，感覺倒也不冷。
安七墨吃了晚飯，李雲月怕他積食，現在就去睡覺不舒服，就讓他在客廳里走上十來圈，慢慢地走著。
安七墨有些無奈，卻也知道李雲月是為自己好，便沒有拒絕，乖乖地在屋子里慢悠悠地走著。
在他看來，這行為有點神經病！
“你這兩天的收獲怎麼樣？我說的是捕獵的事情。”李雲月拿火鉗埋火，問他話的時候，仔細看著火鉗的動作。
“目前還沒有收獲，不過這個時間段，很多小動物都出來活動了，再要不了幾天時間，肯定會有所收獲的。”
“嗯，你心里有數，我便不多說什麼了，我只希望，你在做任何事的時候，都要把安全放在第一位，你知道的，如果咱們家里，無論誰沒有了健康，那都是一家人的痛。”
安七墨走到她跟前來，忽地捧住她的臉，用力地親了她一口，“好，我答應你，我會的。”
李雲月嬌嗔地瞪他一眼，撒嬌似的打他一下，“趕緊去走步啦，別沒正經，我火都要埋好了，就等著你去睡覺呢。”
安七墨低低笑著，又用力親了她一口，才繼續去走步。
如此這般過了三天，這次傍晚，暮色即將四合之際，安七墨提前歸來了。
李雲月剛巧從書院回來，見到他，便感覺他整個人完全不一樣，雖然他面色表情與別日沒什麼不同，但李雲月就是能察覺到，他身上的氣息與別日不同。
她走到他面前，開口問道︰“有收獲了？收獲還不小，是嗎？”
安七墨摸摸鼻子，仔細地觀察了她一會兒，好奇地問道︰“你怎麼知道？”
“哈，從你身上感覺到的呀，這就是我對你的了解，即使你什麼都不說，我就是感覺得出來。”李雲月得意洋洋。
安志柏看不下去了，兄嫂兩個天天撒狗糧，他被塞得好撐，還是默默進屋去吧。
他默默遁走的行為，恰合安七墨的心意，只見安七墨抬手捏捏李雲月的臉，“我阿月就是聰明，對我就是足夠了解。”
這段時間她懷孕，在梁氏的勒令下，吃了很多東西，臉上長了些肉，摸起來的手感更好了。
李雲月笑著問道︰“當然，所以，你這次捕到了什麼？老虎？狐狸？兔子？”
安七墨笑道︰“你試著固定一個答案看看，猜測得對不對？”
李雲月也來興致了，她想了想，繞著安七墨轉了一圈，在他身上用力地嗅了嗅，才開始思考答案。
“難道是……貂？還有狐狸？這兩樣？”李雲月說完之後，定定地看著他的眼楮，期待著他揭曉答案。
安七墨眼里的笑意愈加深濃，“我身上有很濃的氣味嗎？你能嗅得出來？”
“懷孕之後，嗅覺就變得更加靈敏了，但我對這兩種氣味不熟悉，所以大概猜測的而已。”
好一個大概猜測啊！安七墨笑道︰“你答對了，就是一只貂，還有兩只狐狸，毛發光澤很好，是好物。”
“哎呀，我夫君真是太棒棒了，晚上做好吃的獎賞你啊！”李雲月踮起腳尖，捧住他的臉，像個小迷妹似的說道。
被自家娘子夸獎了，安七墨頗為激動，身子微蹲，拖著李雲月的臀部，就將她抱了起來，不擠壓著她的肚子。
李雲月雙手緊緊撐在他的肩膀上，緊張道︰“你干什麼呀？快放我下來，等會兒婆婆該看到了。”
有許多次，他們在院子里親熱，都被婆婆看到，李雲月已經有心理陰影了，沒想到現在安七墨居然還這樣。
“別鬧，我就抱一下，很快就放下來，不會每次都那麼巧，被娘看到的。”安七墨安慰她，並且抱著她轉了兩圈。
嚇得李雲月緊緊摟住他的脖子，深怕自己掉下去。
就在兩圈即將轉完結束，安七墨即將定下腳步來之時，李雲月也準備從他懷中下來，然而她最不願意的事情發生了。
那就是，她看到梁氏剛剛走到堂屋，許是听到外邊的聲音，就忍不住在往門外看來。
于是乎，她和梁氏的目光，就這樣在半空中對上。
李雲月頓時連暴打安七墨一頓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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