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嶸、雲舒早就接到自家主子,要回邊關的消息,估算著時間,也就這兩天。
所以這兩天,他們都在城門處等著,雲君墨一行人的馬車,這才進城,兩人就立馬走了過去,“屬下,雲嶸(雲舒)見過主子。”
見懷里的人,因著突然的聲音蹙了蹙眉,雲君墨輕聲道,“先回吧。”
雲君墨雖然經常冷著臉,但對待他們這些一起長大的人,從來都是以禮相待的,擱以往他們這般見禮,他已經掀車簾了,可這次不僅沒掀車簾,甚至連說話的聲音都壓著的。
這叫兩人不由想起主子在信里提到的,這次同行的有個小姑娘,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從彼此眼中主子口中的小姑娘不容小覷的眼神。
收回眼神,兩人低低回應道,“是。”
嗒嗒嗒,馬車繼續往前走,大概行駛了半個時辰,才在一處不甚起眼的宅子前停住。
這是雲君墨在外面的住處,為著不讓太多人知道,所以選的是地點比較偏,又不太起眼的地方。
听說主人回來了,門房的大爺立馬打開大門,讓幾輛馬車一並進入。
宅子的面積並不是很大,馬車進宅子後沒多久就垂花門,再進去就是後院,馬車進不,大家只能從馬車上下來。雲君墨正想抱著人下車,懷里的人卻幽幽睜開了眼楮,“咱們這是到了?”
“嗯,到了,你若還困,就繼續睡,我抱你進門就好。”
鐘巧兒搖搖頭,“一路下來基本都在睡,這好不容易到了你的地方,自然要好好看看,你以往生活的地方,哪里還能睡。”
低頭看了自己身上起了褶皺的衣衫,她為難地看著雲君墨,“你先下車,我換身衣衫再下來。”
“那你先換衣衫,換完叫我,給你把頭發重新梳一下。”
“好。”
大概是第一天被刺激狠了,後面一路下來,鐘三郎都沒再跟他們一輛馬車。
倒是鳳朝歌鬧著跟他們坐了半天,但見兩人這樣親密的樣子,最終看不下去,還是乖乖跟杜仲遙一輛馬車。
這一路下來,幾乎是他們兩人一道的。
二十幾天的朝夕相處,叫兩人之間的關系,越發的緊密。
要換的衣衫,雲君墨已經給他拿好,她只要負責換上就行。
悉悉索索將身上褶皺的衣衫換下,套上邊上的衣衫穿,鐘巧兒這才輕聲說道,“可以了。”
鐘巧兒怕冷,雲君墨給她準備的衣衫,都是用上好的皮子出鋒做的皮襖皮裙為襯里,外面再用杭綢做了表,既保暖又漂亮。
這會兒她身上著粉紅色刻絲十樣錦出鋒銀鼠皮襖,碧色緞織暗花攢心菊長裙,一頭被弄亂了的烏黑頭發,就這樣披散在後背,平添了幾分慵懶之意。
一路下來的頭發,基本都是雲君墨梳的,如今他已經對女子的發髻非常的熟悉,看著她身上的衣衫,拿起象牙梳道,“今兒個給你梳個彎月髻。”
“你看著辦就好。”對雲君墨搭配的眼光,鐘巧兒非常的放心。
擱以前雲君墨絕對想不到,有一天他這雙拿刀拿劍的手,竟會拿著梳子給一個姑娘梳頭,還半點不勉強,他絕對不相信。可當踫到眼前這小姑娘,這件事他做起來卻是完全甘之如飴。
不一會兒的時間,繁復的彎月髻就在他靈活的手上梳好。
放下梳子,他打開抽屜,拿了一支碧玉響鈴簪,插在發髻上,又拿出米粒大小的珍珠綴著寶石做成的花釵,貼在鬢邊,耳上則給帶上嫦娥奔月玉墜。
因著這段時間身體虛弱,臉色很是蒼白,就這樣見人不禮貌,所以出馬車前,鐘巧兒經常會往臉上鋪點胭脂,掩蓋蒼白的臉色,嘴唇上亦是挑了胭脂,輕輕抿開。至于眉毛,他本身的眉毛就長得好,不用再刻意畫。
望著銅鏡里,臉色與常人一般無二的巴掌大小臉,鐘巧兒說道,“好了,走吧。”
收起手上的鏡子,雲君墨又拿起一旁的緙絲瓖灰鼠皮的斗篷給她穿上,戴上風帽,這才率先出了馬車,又跳下馬車,一手替她掀開車簾,一手扶著她下馬車。
一路下來,兩人這樣的做派早就做了不知道幾次,所以大家都習慣了。
但第一次看到雲君墨,如此對一個姑娘,還是個看著瘦瘦弱弱的小姑娘這般盡心的雲嶸和雲舒,差點沒被他們主子這一連串的動作給嚇尿。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們無論如何也不相信,那個見了女人從來都是無視的主子,有一天竟然會這般小心翼翼對待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
這叫兩人非常想知道,這個被他們主子區別對待的小姑娘,究竟是何方神聖,于是兩人把注意力都放在鐘巧兒身上。
只見她把白皙瘦得只有皮骨的小手,甚至自然地放到他們主子的手上,另一只手自己扶在馬車上,一個介意,輕巧地跳下了馬車,然後搭在主子手上的手,就自然收了回去,仿佛這只手只是她下馬車的工具而已,跟另一只手扶著的馬車一樣,半點沒值得她留念。
兩人意外地對視了一眼,心里同時想著,這種事若是發生在其他女子身上,怕是都會趁機抓著他們主子的那手不放。
畢竟,他們主子不僅有才有貌,同時還有著相當高的身份。
能攀上主子,叫主子對她另眼相看,那後半輩子也就不用愁了。
兩人猜想,是不是眼前這個小姑娘,並不知道他們主子的身份,所以才這麼不將主子放心上?!
就在兩人胡思亂的時候,那個才從車上下來的小姑娘,已經抬腳走了起來,徐徐挪動的腳步,裙邊微佛如漣漪,叫兩人忍不住猜想這姑娘家,是不是有個很了不得的出身,要不這通身的氣派,從何而來?
如果說她走路如微風拂柳,叫人瞧著煞是賞心悅目。
那她的容顏就更是叫人剎那失神了,臉雖然只有巴掌大,年歲看著也不大,卻也遮不住她這周身的風華,尤其是她臉上那股子悠然恣意的輕松之態,當真是叫人移不開眼。
要知道這姑娘,可是窩在馬車里頭,整整有二十幾天,一般人這種時候,就算不蔫了,精神頭也不可能這麼好。可這姑娘給人的感覺,就是不緊不慢,不急不躁,非常的平和。
雖然跟這姑娘還沒說上一句話,也還不知道她是什麼來頭,但單就這第一印象,雲嶸和雲卷就對她刮目相看。
同時心里想著,果然能入他們主子眼的人,都不是一般的人。
見兩人的神色,雲君墨知道,自己這一番舉動,已經叫這兩人知道,小丫頭在他心里的地位,不一般。
但是這還不夠,于是他又說道,“這是鐘姑娘,往後她跟你們爺一樣,都是你們的主子。”至于後面那些個男人,他都直接給忽略了。
雲君墨這話叫兩人震驚的無以復加,要知道他們這些人可是主子最最得力的手下,就是之前老王爺在世的時候,他們的主子都沒說過這樣的話。
如今竟然為一個小姑娘這樣說,兩人更加不敢慢待,齊齊共收道,“屬下,雲嶸(雲舒)見過鐘姑娘。”
鐘巧兒也知道雲君墨這話的分量,定是不輕,不過,他也知道這人是給自己撐腰,她也沒矯情的推辭,而是客氣道,“二位不必客氣。”
“我們這一路來,身邊都沒婢女伺候,到了這里沒婢女就不方面,雲舒給安排來兩個可靠的在她跟前伺候。”
“屬下一會兒就安排。”
簡單吩咐了一番,雲君墨就牽著鐘巧兒的手,進了垂花門。
後面那一溜被他給遺忘的男人,見人家壓根不搭理他們,也不給他們做介紹,只能自己跟了上去。涼州比那江寧府更冷,此刻天空中還飄著雪花,院子里到處一片白茫茫的,壓根沒什麼風景可看,所以雲君墨直接帶著人,走抄手游廊前往上房,只偶爾路過一些院子的時候,給鐘巧兒簡單做了介紹。
走了兩刻鐘就到了上房,吩咐雲嶸安排後面一溜尾巴去廂房洗漱,鐘巧兒這邊則由著他自己領進正房,“吃食已經準備好,洗漱一番,咱們吃點東西。”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