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鐘巧兒的房間在哪里,雲君墨顧不得一身風塵僕僕,抬腳直接朝她屋子走去。
還舉著酒杯的杜仲遙,看著他迫不及待的樣子,“巧兒雖然還小,但翻過年也有九歲了,這人這樣去她房間,不大好吧?”
楊伯卻是笑眯眯,“我什麼都沒看到。”
“……”杜仲遙睜大眼楮,不可置信地看著睜眼說瞎話的人,“我腦門上,難道寫著傻子兩字吧?”要不然,怎麼這般糊弄他?
“你腦門上是沒字,但那君墨小子剛剛腦門上寫著‘勿擾’兩字。”
杜仲遙很想追進去看看,可想著自己連對方是誰,都不清楚,只好先問道,“他是誰?”
“巧兒丫頭的長工。”至于,真實的身份,自然是不簡單。
雖然僅僅是個照面,但杜仲遙也能看出這雲君墨身上的氣度不凡,絕對不單單是個長工這麼簡單。當然,既然楊伯不肯說,他也沒去問,“既然是巧兒的長工,為什麼前段時間,巧兒有麻煩,他不在身邊?”
“前段時間他去京城,處理事情啦。”
見楊伯明顯不欲多說的樣子,杜仲遙干脆自己起身,“我去看看。”
年前鐘巧兒原先,沒打算來江寧府的,所以這宅子還沒整地龍,鐘巧兒怕冷,所以蓋了兩床被子,加上這段時間,因著身子消瘦的緣故,整個人窩在被窩里,幾乎叫人看不到人。
好在,雲君墨知道這丫頭,有蒙頭睡覺的習慣,于是輕手輕腳走了過去。
果然看到,兩床被子下面,露出一顆毛茸茸的小腦袋。
只是當看到那張好不容易長了些肉的小臉蛋,這才二十來天就全尖了,直看得雲君墨陣陣心疼,忍不住伸手去觸摸那張總叫他掛心的小臉蛋,“怎生把自己弄成這般憔悴?”
長期習武的原因,雲君墨的手很是粗糙,一踫到鐘巧兒的臉蛋,就叫她不適地蹙了眉,那不適感沒消失,她干脆把頭偏開,還呢喃了一句,“走開。”
雲君墨卻是如影隨形,“沒良心的臭丫頭,我這從離開就提心吊膽的擔心著你,京城的事情解決後,立馬又趕了回來,你竟然叫我走開。”仿佛懲罰一般,原本只是輕輕撫摸的手,改為捏。
憤恨的捏,力道不重,卻也不輕,叫得鐘巧兒慢慢張開了眼楮。
當看到雲君墨那張熟悉,叫她安心的臉,鐘巧兒直接坐起身,朦朧著眼問道,“你怎麼才回來?我很想你,你知不知道?”
雲君墨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信任的人,踫到事情她會下意識去想到他。
偏偏在他離開這段時間,發生了一連串的事情,叫她的精神一直緊繃著。那時候她就想著,要是這人在,她好歹有個可能商量的人,不至于什麼都自己扛。
跟小丫頭認識這麼長時間,這還是她在自己跟前表現出,這麼一副脆弱的樣子,叫雲君墨的心,一陣陣糾疼,伸手在她的後背,輕輕拍著安撫道,“是我回來遲了,讓你受委屈了。”
“這次我真的受委屈了。”說著,把李氏那天責怪她的話,說給雲君墨听,“平日里看不出來,踫到事情的時候,就知道不是親生的,終究是不一樣的。”
這個世界上,最能讓她信任的兩人,一人是眼前的雲君墨,一人是鐘三郎。李氏是鐘三郎的親娘,這些話鐘巧兒自然不好對他說,雲君墨這邊則沒這個顧慮,鐘巧兒便把一直憋著的話,跟他說了。
“既然她這樣對你,那往後你也不要去顧忌她的事。”
人心果然是不足的,想當初鐘巧兒剛給這一家子帶來好處的時候,那李氏看著是多麼知書達理的一人,結果好過的日子過久了,終究慢慢變得不可理喻了。
“我知道,就是這些話憋在心里,不吐不快。”
“那還有什麼不快的事,你可以統統說給我听。”
“其他的都還好,就是這身體不爭氣,見日里疲憊得很。”
“楊伯說查不出原因,你自己可知道原因?”
鐘巧兒沉默了。
她身上有古怪,她相信雲君墨可定是察覺出來了,卻從來沒問她。
她也沒想過,把空間的事情跟他說,畢竟這種事情太玄乎。
可如今關于生命值的事,她自己無論如何參不透,她猶豫著自己要不要把這件事跟他分享,“我可以把我的後背,安心交給你嗎?”
雲君墨是武將世家出身,自然明白鐘巧兒這句把後背交給他的意思,便是把命交到他手上的意思。
他沒立馬回答她的問答,而是想著自己有沒有能力,一輩子護得這丫頭。
想到對雲家越來越猜忌的帝王,雲君墨其實不敢保證,自己真的能一輩子護住她。
雖然面對那宣慶帝的時候,他一副底氣很足的樣子,但如果宣慶帝真要對雲家動手,除非他造反,否則君臣終究是有別的,皇帝要對他動手,並不難。
“但凡能護住你一天,我便會不留余力,只是我擔心咱們的關系若太過緊密,遲早有一天你會遭我連累。”
比起毫不遲疑的肯定回答,雲君墨這答案,雖不盡如人意,卻是更叫人安心,“別人怎麼想我不知道,但于我而言有個可以無條件信任的人,比什麼都重要。”
想起上輩子到死的時候,除了擔心外婆的身體外,都沒絲毫留念的生活。
鐘巧兒更希望這輩子,不要再像上輩子那樣,到死都沒一個留在她心里的人。
“如果咱們之間能彼此,毫不猶豫把自己的命交到對方手中,就是被牽連又何妨?”
“既然你都不怕被牽連了,那我如何舍得叫你失望?”換句話說,你可以放心把你的後背交給我。
“好,那等晚上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其他的事情,等到時候咱們再具體說。”
雲君墨大概猜到,鐘巧兒要帶他去的地方,絕對不一般。
他知道自己一旦跟著去了那個地方,那跟眼前小丫頭的關系,便是更近了一步。
他覺得在此之前,有必要把自己的情況,跟鐘巧兒說清楚,“我的身份之前跟你說過,這里我就不再說,接下來我把雲家現在的處境,跟你說說。”
“听完你再決定,帶不帶我去你說的地方吧。”
說著,便把皇家對武將世家的猜忌和打壓,以及雲家內部本身的不合,詳詳細細跟鐘巧兒說了清楚,“雖然雲家手上有叫皇室忌憚的東西,但臣子始終是臣子,哪天指不定龍椅上那人,就要拿雲家開刀了。”
“真有那麼一天,跟我走得太近的人,怕是會跟著被牽連。”
“我一直明白一個道理︰福禍雙依。我想從你這邊得到庇佑,就要有被你牽連的覺悟,所以這點你不用擔心。”
“既然咱們話都說到這份上,那干脆說得更清楚點。”他就知道他看重的姑娘,不是那種只接受別人好處的人,“就咱們這樣的關系,將來無論你,還是我,估計再難找屬于自己的另一半。所以,如果咱們將來想結婚,彼此是對方第一考慮的對象,如何?”
那鳳朝歌虎視眈眈的,雲君墨不想讓那人有機會,但自己眼下談感情的事,顯然也不現實,他便想著先跟鐘巧兒來這麼個約定。
雲君墨這話雖然說得隱晦,但鐘巧兒明白這是變相給兩人定親的另一種說法。
想著之前雲君墨送給她的鐲子,鐘巧兒問道,“你老實說,當初送我鐲子的時候,你是不是就有這種想法?”
“是覺得如果將來的妻子,是你這樣的,的確不錯。”
“你就如你所說,將來等咱們要結婚的時候,一定第一個考慮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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