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訟師那邊的仵作,檢驗那徐家夫人的尸首後,所有的證據的確都指向鐘大郎。
鐘巧兒這邊查徐家姐姐近期的活動,除了查到她自從徐招財去世後,就一直尋機會想報仇外,並沒發現什麼可疑的,甚至事發前一天下午,從食天地離開後,除了在徐家包子鋪待了一盞茶的時間,並沒跟其他人接觸過。倒是有人看到,她跟鐘大郎說話,進而把人帶回家的事。
至于端陽公主那邊,最近這段時間為了躲避折正陽的搜找,一直一個人不知道龜縮在什麼地方,她在這青石鎮又人生地不熟,單憑自己一己之力,又擔心被折正陽找到,想要挖這麼大的坑陷害鐘大郎,明顯不可能。
事情又發生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徐家周邊根本問不出什麼來。
一切都不利于鐘大郎。
而且,隨著心思的清明,鐘大郎也將那天晚上的事情,全部想了起來。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變得那樣凶殘,但殺了人是事實。
他是個心思純良的人,對自己殺人的事實,他完全沒辦法接受,于是,他這樣跟今天來看他的一家人說,“既然我真的殺了人,那該怎麼懲罰,就怎們懲罰,你們不用再為我奔波。”
“殺人是要償命的,你叫我們眼睜睜看著你去死不管,你這不是要娘的心肝嗎?”得知情況趕來青石鎮的李氏,看著短短幾天時間,就消瘦得不行的兒子,紅了眼眶。
“可是娘,我殺了人,不給她償命,我後半輩子于心難安。”
“那把娘的命陪給她。”
“一人做事一人當,孩兒做的錯事,哪能讓娘承擔。”
“子不教,母之過,你會犯事,都是娘親的責任,娘親擔這個責,是應該的。”
“不,兩個弟弟和妹妹都還小,他們還需要娘親,娘親不能有事。”
“可娘親也絕對不可能,看著你去死。”
過去被人踩在腳底下,任人欺凌,她都舍不得賣了幾個孩子。如今這樣的光景,要她看著自己拉扯大的孩子,就這樣沒命了,李氏無論如何都做不到。
可在這種情況下,她一時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在看到鐘巧兒那張臉的時候,不由眼楮一亮,“對,找折正陽,娘親去找他,他是大將軍,一定能幫得上忙的。”
“人家跟咱們非親非故,沒道理幫咱們。”曾經他天真地以為,是他們的爹回來跟他們團聚了,後來才知道,人家壓根就對他們一家完全沒印象,“再有,娘,您教過孩子,要勇于承擔自己做的錯事。”
“可你還是個孩子,還是個孩子……”
平日里見幾個孩子,乖巧懂事有擔當,李氏很是自豪自己的教育。可如今看兒子一心尋死,她又希望孩子能自私點,怕死一點,而不是上趕著讓人砍他腦袋。
自家娘親向來是個難以說服的,鐘大郎說不過她,只能耍無賴,“反正這件事,我心意已決,娘不用再勸,也不用再做無用功。”
“好了,你們今天來的時間夠長了,離開。”
雖然兒子一副要殺要剮悉听尊便的樣子,但作為母親的李氏,卻無論如何都不會眼睜睜看著,他就這樣被人給判刑的,一走出牢房,李氏就看著鐘巧兒,“巧兒,那折正陽待你好,你去求他幫幫你大哥,好不好?”
“娘,我去求他可以,可是他雖然是將軍,但這青石鎮不是他的地盤,這邊的官員買不買他的賬,巧兒不敢保證。”
“公主,對,不是還有那公主嗎?他不行,就求公主。”
“那端陽公主之前跟咱們家有啟齒,娘又不是不知道,她不落井下石就好了,怎麼可能幫我們這忙。”
“她不是想要小墨,反正你跟小墨又不是真的未婚夫妻,只要你跟她說明白這一點,那公主一定會幫忙的。”
“娘,小墨既然拿我當擋箭牌,我就沒拆他後台的道理。”
“難道你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你大哥被處死?”
李氏這話一出來,不僅鐘巧兒愣住,一旁的鐘二郎、鐘三郎同樣愣住。
這段時間,先是食天地出事,緊接著就是鐘大郎的事,鐘巧兒一直沒能好好休息,臉上的疲倦一眼就能看出,如今被李氏這一搶白,本就憔悴的臉,瞬間煞白,看得鐘三郎心里一刺,“娘,大哥出事,妹妹跟我們一樣著急,這些天她一直吃不好睡不好的為大哥操勞,您怎麼能說她不關心大哥呢?”
“關心不到點子上有什麼用?”比起其他三個孩子,大概鐘大郎過去這麼多年,幫襯她最多,對鐘大郎李氏比其他三個孩子都看重,如今最看重的兒子被下牢,指不定很快就要背判處死刑,她心里著急難受,“我只是讓她去跟那公主說,小墨不是她的未婚夫,然後求公主幫幫忙,又沒叫她去做殺人放火的事,她都不肯,還說什麼關心大郎。”
“娘,你別忘了,上次大哥被下獄,是鐘小墨把凶手帶回來,才叫大哥沒事的。好歹人家是咱們的救命恩人,哪能這樣出賣人家。”鐘三郎是看雲君墨不爽,卻不會做這種出賣人的事。
見鐘三郎一門心思替鐘巧兒開脫,李氏有種這個兒子,再也不是一心向著她的感覺,心里更加不痛快,“以前怎麼麼見你對這個妹妹這麼好,是不是見她如今變伶俐,能供你進學堂,又能給你好生活了,便覺得她才是對你最好的人?”
鐘三郎怎麼也想不到,素來明理的娘親,竟然會說說這樣的話來,“妹妹小小年紀,就撐起我們一家的生活,難道我為她說一句公道話,都不行?”
“小小年紀?你還真以為,一個八歲大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能有這種本事,短短半年時間內就叫咱們生活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李氏曾經說過,鐘巧兒佔有她閨女的身體可以,但前提是不能危害到她的孩子,要不然絕對跟她沒完。
大兒子眼下的境況,雖然不是巧兒造成的,卻是她間接害的,如今她有不肯幫忙,李氏覺得沒必要替這人繼續遮掩,“我告訴你們,這人壓根不是你們的妹妹,你們的妹妹早在半年前,就被娘掐死,掐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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