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證明自己沒說假話,老太太當真跑回去拿了當年的紙條出來,上面的確寫著折正陽大字,字體用的是張狂的行草,龍飛鳳舞的,一看就知道寫這字的人性格非常的狂妄不羈。據他的長隨說,他的父親的確是這樣一個人,所以這字極有可能出自他父親的手。
只是長隨明明說,他是在北地長大,他記憶中自己也是在北地長大,為什麼眼前的兩個女子卻都說,他打小在後溪村長大,並且成親生子。
默默按下心頭的疑問,折正陽看向兩個女人,“雖然你們說的有理有據,但我記憶中的確沒有任何關于你們鐘家的記憶,另外我身邊跟著我一起長大的人,給我的答案是除了這次,我從來沒來過南方。所以我想,無論是我長得跟你們口中的鐘正陽像,還是我的名字甚至還跟鐘正陽的本名重合,想來只是個巧合。”
李氏對他這番說辭,完全沒異議,甚是還幫著肯定,“對,我也覺得只是個巧合,想來我的正陽,當年已經戰死在沙場。”
見李氏這麼識趣,折正陽倒是很意外,那天這女人明明一副他是他要找的人的樣子,如今不過幾天的時間,這女人竟然能真當他不是她要找的人。
莫怪人家都說,女人絕情起來,是男人也無可比擬的。
不過,這女人能如此識趣,倒是很中他的意。畢竟他不是個兒女情長的人,最不喜被女人追著表達愛意,或者被女人糾纏。
李氏這邊對他的話沒異議,鐘老太是個什麼情況,便不是他關心的了,不過他還是提醒了一句,“奉勸老太太一句,就算當年你真養育了你口中的鐘正陽,人家當年放棄妻兒投軍救了你們夫妻兩人的命,人家也還清了你的養育之恩,往後切不要跟那吸血的水蛭一樣,不知足的一直想要榨取人家的好處,免得哪天人家不忍你了,你就什麼好處都撈不到了。”
對這個二兒子從來老太太,心里就莫名有忌憚,如今眼前這個冷面將軍,看著更叫人害怕,所以哪怕老太太心里認定這就是她養大的兒子,她也沒膽子在他面前表示出來,只能喏喏地應下他的話。
好處半點沒撈著,還被人訓了一頓,老太太也不願意再待著看折正陽這張冷臉,轉身自顧自地走了,徒留折正陽和李氏在那面對面。
李氏原先不願意跟著一起回青石鎮,是擔心自己會按耐不住自己,跑去找折正陽。可如今再次跟他面對面,她才知道自己對這個男人,也沒想象中的那樣渴望。想來之前反應會那般大,是因為多年盼著的人突然出現,讓她心中積累下的,對這男人八年的思念都噴發出來,才會那樣。
如今時隔多天,該釋放的思念都釋放得差不多了,她發現自己對這男人其實一直停留在八年前,那個把她捧在手心里呵護的那個。而如今站在面前的男人,哪怕真是曾經的那個男人,可時隔八年,他已經變了,變得不再對她體貼溫柔,不再對她呵護備至。
也就是說,即便眼前這男人真的是鐘正陽,但對她來說已經是另一個男人,所以她不會對他有感情,可以平靜地面對他。
既然心里沒了感情,那很多事情做起來就簡單了,“之前貿然去找你,是我沖動了,今後不會再有這樣的情況發生。不過,想來折將軍不日也要離開這青石鎮,也沒什麼日後可說的。”
“你是個很理智的女子,莫怪巧兒那丫頭能如此優秀。”那丫頭折正陽是真的喜歡。
“那是你看到的最死過一次的她,若是從前的她,想來折將軍會連見都不想見她一面。”說起這個,李氏也不知道出于什麼心思,便有將鐘巧兒曾經遭受的一切,說給眼前的男人听的欲望,“她是個遺腹子,又在我肚子里呆了十一個月才出來,一出生就被人貼上野種的標簽,我們一家子更是因此被趕出鐘家。”
“不守婦道的女子從來不會有好的下場,我們孤兒寡母的五人,受盡了世人的欺凌,尤其是被當成野種的巧兒,因著出門就被罵野種,碼賤丫頭,漸漸變得不愛出門,不愛跟人接觸,整天只把自己關在房間里。”
“然後呢,我這個當娘的,一開始還能好好照顧她和其它幾個孩子,可隨著村里的人越來越把我說得不堪,加上日子真的過得太苦太苦,漸漸的我的精神,時不時會出問題。一旦出問題,就會對這個害得我們一家子生活過得如此落魄的罪魁禍首,拳打腳踢,她的身上曾經一度都是我打的傷。”
“打得最重的是半年前那次,那次人被我打得大夫都說了已經斷氣了,可大郎他們幾個硬是不相信好不容易才養著長大的妹妹就這樣去了,用一碗玉米糊糊把人給救了回來。也許是死亡讓這丫頭,突然改變了,從那後她就跟脫胎換骨一般,變成現在這般討喜的樣子。”
李氏其實認定眼前這男人,便是多年前離開的那人,所以才覺得有必要將自己及幾個孩子曾經受到的苦告知與他。至于他知道後,心里會作何想法,就不是她考慮的事了。
“跟你說這些,只是想告訴你,這丫頭看著美好,其實曾經的那些事是她心里的傷,你若真心喜歡她,往後莫要做一些她不喜的事。比如像今天這樣,幫著外人來對付她在意的人。”今天折正陽幫著那端陽公主,對付雲君墨的時候,她雖然沒在現場,但她在屋子里看得清清楚楚的,“我要說的話,言盡于此,如果沒什麼事,折將軍可以走了,我這邊還有事情要忙,沒空招待你。”
既然眼前這人,她能平靜面對,她就沒必要繼續留在這後溪村,她要收拾收拾東西會莊子幫忙。
返回來是為了解釋今天幫公主的事,沒想到卻听到了這麼一段過去,折正陽心里怪不是滋味的,想著要做什麼補償補償那丫頭,“我想認她做義女,夫人可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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