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莊子,鐘巧兒去找了李氏,將李秋瑤醒來的事跟李氏說了。
听說李秋瑤醒了,李氏雙手合十,念叨了一聲阿彌陀佛老天保佑,才關心道,“她的情緒如何?會不會很激動?”任何姑娘家踫到這樣的事情,怕都沒辦法冷靜,別一個激動又昏過去才好。
“不,她一點不激動,反倒冷靜得讓人心疼。”李秋瑤的樣子,完全像是在昏睡的時候,已經完全接受失身,退親的事,“她甚至第一時間,就提出要自立女戶的事。”
李秋瑤越是這樣,越惹人心疼,李氏甚至為同意退親的事,感到後悔愧疚,“你說娘同意你大哥和她退親的事,是不是很不近人情?”
明明是個頂頂好的姑娘,又自小對他們一家子照顧有加,她卻因著對方遭人算計失了身子,就沒能堅持這親事,想想自己真是有些自私。
鐘巧兒不答她,而是反問她,“真把人娶進門,娘能保證當她失身的事沒發生過,毫無芥蒂的對待她?”
李氏搖頭,“就算我以為自己能做到,但對她的態度,絕對會不如沒失身前的她。”或者小心翼翼生怕觸到對方心里的痛,或者潛意識里覺得她身子不干淨,配不上她的大郎,無意識的冷淡,事情沒真到那一步,李氏也不清楚,但她能確定,自己做不到當事情沒發生一樣。
“人心都是自私的,她再好,終究比不得你大哥,在娘心里的地位。娘就是擔心,自己做不到待她如初,那還不如全了方義叔他們的要求,讓他們退親,如此一來娘還可以拿她當閨女一般疼愛。”又有退親這份愧疚在,想來她這個當干娘的,心里永遠只會對她好。
無論李方義兩夫妻,還是李氏,甚至李秋瑤本人,在看待這件事上,都是理智的。所以這樣的結果,無論于兩家,還是于李秋瑤和鐘大郎兩人,如今這樣的狀況,都是再合適不過,“娘,你與其擔心這個,還不如擔心大哥,將來還願不願意娶親的事。”
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鐘大郎最後沒堅持兩家的親事,但她看得出來,鐘大郎心里憋著一股子氣,這氣不是對別人,而是對自己。如沒料錯,經歷過這件事後的鐘大郎,將會性情大變。
“這怎麼可以?”鐘大郎可是長子,任何家族長子嫡孫,對家族那都是至關重要的,“大不了,他今後想去什麼樣的人,我都由著他,無論如何都不許有不成親的念頭。”
要不然,她如何有臉面去見鐘正陽。
見李氏一副著急跳腳的樣子,鐘巧兒趕緊打住安撫,“娘,大哥翻過年也才十三歲,成親的事暫時不著急。而且,現在他跟秋瑤姐姐的親事,也才解除,若咱們家現在就著急張羅大哥的親事,那就太對不住李家了。所以,大哥的親事過兩年再說。”
李秋瑤的事情發生去前,李氏已經做好提前將人娶進門的打算,如今不僅提前娶媳婦的計劃泡湯,就是近兩年都不允許再有娶媳婦的想法,實在叫她郁悶得不行,“徐招財那挨千刀的,要死怎麼不早點死。”早死就沒後面這麼多事了。
人心里郁悶的時候,就喜歡在嘴上罵上兩句,鐘巧兒也理解,只是伸手拍了拍,打算明後年就抱孫子的李氏,“兒孫自有兒孫福,娘莫要想太多。”
完了又跟李氏聊了會天,就回房收拾行囊。
只是這第二天一大早,她還在吃早膳,就見李氏慘白著一張臉,慌慌張張從外面跑進來,嘴里還嚷嚷著,“他沒死,他果然沒死……巧兒,快幫娘看看,娘身上有沒有不妥的地方?”
跟雲君墨對視一眼,兩人眼中皆閃過不妙的感覺,“娘,發生什麼事了?”
“你爹,我看到你爹了,他騎著白色大馬進城了,你說他是不是回來找咱們了?”
“娘,會不會認錯人了,若真是爹回來,他肯定會提前告訴咱們,你說是?”
“你爹的樣子,就是化成灰,娘都能認得,怎麼可能認錯。”那張她心心念念了八年多的臉,早就刻進她骨髓里,“你說他是不是忘了咱們,才明明還活著,卻放任咱們娘兒五個,在這後溪村自生自滅的,不管咱們?”
想到這個可能,李氏臉上的血色更少了,“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的。”
“小墨,小墨,你比較厲害,你幫嬸兒進城查探查探,新進城的將軍,來這青石鎮所謂何事,好不好?”
李氏的情緒很激動,雲君墨不好刺激她,只能點頭應允,“好,我這就進城去探探情況,嬸兒不要著急。”
他們以為這折正陽會直接前往江寧府,沒想到對方竟然來了這青石鎮,只是不知道只他一人來這里,還是孫妃那兩母女一道來了。
雲君墨走後,李氏一直在那叨叨念,“巧兒,你說你爹要真不記得咱們了,娘該如何是好?”
“更甚至,萬一他再娶親而且有其他孩子了,你們兄妹四個該怎麼辦啊?”
“你說娘該不該,親自去見見他?”
“……”
見李氏跟只無頭蒼蠅一樣,完全沒平日的冷靜,鐘巧兒知道,隨著鐘正陽的出現,李氏對他所有的感情,就跟那突然決堤的洪水一樣,奔涌出來,壓根不是人能控制得了的。
從折正陽應允皇帝的賜婚來看,這男人哪怕還記得他們,也早就不把他們當成他妻兒,否則不會明明妻子兒子都有了,還要另娶他人。
折正陽的事,三個哥哥應該都還好,畢竟幾個哥哥對父親的印象,都幾乎為零,她這個遺腹子就更不用說了,最叫人擔心的,便是對他千念萬念的李氏,“娘,若你嘮叨的這些,都是屬實,你打算怎麼辦?”
之前鐘大郎問她若鐘正陽再娶了,她會如何時,她明明已經想好了,問清楚原因,該替幾個孩子爭取的,替幾個孩子爭取後,就他過他的日子,她守著幾個孩子過她的日子。可如今真見到那個男人,李氏完全不是這樣想的,“明明我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們幾個明明是他的孩子,他憑什麼撇下我們再娶?”
“就算,就算……就算他真的再娶,那女的也只能是妾,再生的孩子也只能是庶出,地位永遠都比你們低,對,是這樣,就該是這樣,巧兒說娘想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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