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李家一家人,就帶著猶自昏迷的李秋瑤,回後溪村。鐘大郎想著一起走一趟,被李方義兩夫妻拒絕,他們的想法是,既然兩家婚事已經作罷,那就沒必要讓兩孩子,再有過多的牽扯,免得影響大郎他日娶親。
大郎心里雖然難受,卻沒堅持,只是看著遠去的馬車,久久沒收回視線,袖籠中的手,卻是攥得緊緊,似乎隱忍著什麼。
李家的做法,李氏理解,正是理解他們的苦心,心里才更覺對不住這兩夫妻。李家對他們家,一直多有照顧,如今李秋瑤出事,她鐘家卻是連跟他們的親事,都沒堅持。
不是說她就不喜歡李秋瑤了,而是李秋瑤失身這件事,終歸是一道坎,她沒信心保證,自己就一輩子不會嫌棄這件事。
如果在兩人成婚後,才介懷這件事,對李秋瑤造成第二次傷害,她覺得現在依了李方義兩夫妻,解除了這宗婚姻會更好。
只是她不知道,為什麼之前一直堅持的兒子,竟也沒反對解除婚姻,“你之前不是堅持,帶著秋瑤找個沒人的地方過日子,怎麼現在沒堅持了?”
她總覺得兒子,自昨天早上醒過來後,就有些不大一樣。起初,她以為兒子是還沒從夢魘中清醒,後來又被衙差帶走的原因。可如今一切事情已經塵埃落定,他還是這樣子,李氏就有些擔心了。
鐘大郎沒應她,而是反問了一句,“娘,你想爹嗎?”
不查兒子會有此一問,李氏愣神了一會兒,“怎麼突然這樣問?”想到回來的雲君墨,“莫非小墨有你爹消息了?”
“沒有,我就是想知道,您對爹是個什麼想法?”
“我一直覺得你爹還在,我找他是想知道,為什麼這麼多年下來,不回來找我們?”至于說愛這個男人,八年磨下來,她不知道還剩多少,“大郎這般問,莫非是想你爹了?”
四個孩子,若說對爹有印象,也就年歲最大的大郎,可能還有些印象。下面三個,閨女是鐘正陽離開才生下來的,二郎三郎在鐘正陽離開的時候,也還是不記事的年歲,從來不曾體驗過有爹在身邊的感覺,自然不會去想爹。
“我只是在想,爹若是還活著,為什麼這麼多年,都不回來找我們?是不是他已經忘了咱們,另找到跟他更加相配的妻子?”
若鐘正陽還活著,鐘大郎說的話,就極有可能,李氏不是沒這樣想過,只是她下意識不願意去相信,曾經相愛的丈夫,是個忘恩負義的人,“人到底活沒活著,尚且不知道,沒必要去想這麼多。”
看出李氏的逃避,鐘大郎卻不想她這般,“娘,如果爹真的再娶了妻子,咱們就不要這個爹了,你說好不好?”
前天晚上的夢,他只記得鐘正陽、公主還有李氏的事,昨兒個晚上,那夢再次進入他夢中,這次他記得了整個夢境。
夢中,他堅持帶李秋瑤去隱居,為了被人知道李秋瑤的遭遇,他們連雙方家里都不聯系。兩人的確如他所想,過著簡單平靜的生活。唯一的遺憾,便是李秋瑤傷了身子,兩人成親多年,一直沒孩子。
李秋瑤覺得對他有愧,瞞著他私下跟二郎他們聯系,想問問能不能過繼一個孩子給他們。
這一聯系才知道,家里出事了。
原來是他們那個失蹤多年的爹出現了,跟著他一起出現的,還有他的年輕小妻子。小妻子是個公主,得知自己的丈夫,不僅有妻子,還有四個已經年長的孩子,心里不痛快。便動用她的公主身份,一一對二郎在軍中的事,三郎科舉的事,以及妹妹的生意進行打壓。
好好的一家子,因為公主的打壓,日子過得舉步維艱,娘心里氣不過,想去找爹理論。可是他爹被早已知情的公主打發出去,娘親上門後,受到了公主的迫害,最後被活活打死,他在得知消息後,第一時間趕過去,可惜卻連她娘的完整尸首都沒找到。
都說夢境是相反的,可這夢關系到他最愛的家人,大郎不敢拿這個夢當玩笑。
所以,他不敢再堅持,帶李秋瑤走的事。
見李氏一直不回答,鐘大郎有些著急,“反正過去這麼多年,沒爹在,咱們也都過得好好的,更不用說現在咱們的日子,比以往更好,更不需要一個在咱們最艱難的時候,不在咱們身邊的男人,娘說是不是?”
再怎麼說也是念了多年,盼了多年的人,李氏不知道,那個男人再次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自己能不能做到,如兒子所說的。但是見大郎的樣子,她不忍心拒絕他,“如果他真的另娶他人,不要也罷。”
只是該為四個孩子爭取的東西,她一定會為四個孩子爭取,至于她本身,反正已經到這個年紀,再活也沒多少年,如何不重要。
“你實話告訴娘親,你是不是听到了什麼風聲?”要不然,好好的干嘛,非追著她問這個問題。
“我只是擔心,小墨給咱們帶回不好的消息,提前讓娘心里有個準備。”
李氏不相信,只是這樣,不過,她也沒追問,“沒錯,小墨回來了,是該問問他,有沒有你爹的消息。”
從昨天到現在一直忙著,都還沒好好問過,這幾個月雲君墨在外面如何,李氏覺得心里有些過意不去。這麼一想,李氏不由轉身進了莊子,“娘去見小墨,你要是心里不放心,就自己整一輛馬車回去。”
雲君墨正在檢閱二郎的功夫,見她過來,就停下手中的把式,讓二郎自己先練著,自己則走到李氏跟前,招呼道,“嬸兒好。”
李氏先問了雲君墨,這兩個來月在邊關,過得如何,雲君墨回答一切都好。又問了二郎的功夫學得如何,雲君墨知道她關心二郎,所以回答得很詳細,“比起我離開前,進步很大,只是如果要去投軍,還是要更精進一些好。”
“距離明年六月份,還有大半年時間,這半年就請小墨,多多費心了。”
“我會多跟二郎切磋的,嬸兒放心。”
寒暄完,李氏這才問起鐘正陽的事,“小墨,你老實跟嬸兒說,你是不是有大郎他爹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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