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人至賤真的無敵了。
鐘巧兒深諳對付這種完全不講道理的人,你就得比她更不講道理,才能立于不敗之地。
“那奶到底是惦記我家的東西?還是真想讓我三哥給大伯當兒子?”
“當然是兩者都要。”
“可我記得上次分家的時候,咱們已經算得很清楚,每年我們二房給五兩銀子,您就不能再要求我們做什麼呢?!如今你反悔,意味著明年的銀子,就沒咯。”
“那就把你三哥過繼給你大伯。”
“奶的意思是當年你養了我爹,所以讓三哥過繼給大伯,還你當年的養育之恩對?”
“沒錯,就是這樣。”
“那好。不過,咱們得事先說好,而且要讓里正和族長爺爺,一起見證,並且白紙黑字寫下來,免得回頭你又反悔。”
“那要怎麼樣你說。”
“既然你說要用三哥還當年你對我爹的養育之恩,那從過繼之日起,我們一家跟你和老爺子再也沒半點關系。也就是三哥過繼後,我們再不用一年給你和爺五兩銀子。另外,過繼後三哥就不算我們的兄弟,往後他進學堂的花銷,包括過幾年娶妻的聘禮,就都跟我們沒關系。”
鐘巧兒很認真地想了一下,覺得似乎差不多了,“如果你們覺得這樣沒問題,咱們現在就拿紙筆出來,立馬寫下來,然後畫押簽字。”
鐘老太如何想姑且不說,錢氏首先不同意這樣,“不行,你不給錢,我跟你大伯還怎麼多養一個人?!”開玩笑,讓三郎過繼到他們這房,為的就是這一家子的錢,沒這錢還要白養一個孩子,她如何肯答應。
“那誰家也沒白送人兒子,還倒貼錢的道理。”
“那我們不要三郎了,你直接給我們錢。”
鐘巧兒似笑非笑地看了錢氏一眼,“奶,要是同意我們這一房每年給她和爺的五兩錢給你們,我沒意見。”而後看向鐘老太,“奶說呢?”
“放她娘的狗屁。”見錢氏惦記她的錢,鐘老太如何忍受得了,“自己生不出兒子,還敢惦記老娘的銀子,你是不是想讓我唆使老大把你休了,再娶一個能下蛋的女人。”
“你敢!”錢氏最討厭鐘老太,拿她生不出兒子的事,刺激她。過去沒倚仗,她不知道吃了多少委屈,如今有個給她長臉的閨女,她哪里願意再吃這窩囊氣,“你要不想蓮兒每年孝敬你和爹的銀子,你盡管來。”
“你敢這樣做,我立馬把你那不要臉的二閨女,送給你那好女婿做妾,讓他們兩姐妹好好伺候好你的好女婿。”
“那是我閨女,婚事如何還輪不到你個老不死的做主。”
老爺子只覺得老臉,都被兩個臭婆娘給丟盡了,“都給我閉嘴!”
族長也覺得,鐘家的臉面,都被這該是的楊家給看扁了,臉色非常不好,“老四家的,二房一家做得夠可以,你若不想那一年五兩的銀子都沒了,就不要再惦記三郎過繼的事。這十里八鄉的,鮮少有兒子一年能掏出五兩銀子,給父母養老的,知足。”
鐘老太鬧這麼一出,為的無非是銀子,“不過繼三郎也行,但每年的銀子得增加到一百兩,要不然我天天來這里鬧。”
“娘,你當我們家的銀子是大風刮來的,想要多少有多少啊?”
“三個來月的時間,你們就有這麼多銀子,一年拿出個一百兩孝敬我跟你爹,絕對沒問題。”
鐘李氏簡直被老太太的無恥給氣死了,剛想再爭辯,卻被鐘巧兒給阻止,“奶要這樣也行,不過咱們得說好,一旦你一年從我們這里拿走一百兩銀子,往後無論你和爺,還是大伯一家和三叔一家,都別想再拿人情從我們這里討到任何好處。而且這一百兩,按月給,哪個月你來鬧事,或者大伯三叔他們找我們麻煩了,錢立馬沒了。”
一百兩對別人來說是大錢,對鐘巧兒來說,卻是小意思。如果這一百兩,可以省去一堆的麻煩,她不介意給這老太婆。
給可以給,但不能給得太痛快。而且——
一旦老太太同意了她的提議,就意味著如今正想從她這里拿到好處的三房立馬會不滿。
果然,在老太太想也不想就應下來的時候,不僅方氏,連帶鐘正勇的臉色也相當不好。
據說,這老太太跟鐘正勇一家的關系最好,經過今天這一出,鐘巧兒倒要看看,這關系還能不能這般好,“那事情就這樣定了,三哥,快點去拿筆墨,把我剛跟奶說的寫下來,讓里正和族長爺爺給做個見證,免得今後再上演今天這麼一出。”
見鐘巧兒如此輕易就給了一百兩銀子,里正和族長都了當這個見證人,所以事情很快就按約定的辦好。畫完押,鐘老太就伸手要銀子,“今天你們鬧得我大哥的定親宴不好看,這個月的銀子沒了。下個月的銀子,得看你們下個月的表現。”
一個月八兩車的銀子,就能拿來約束這鐘老太找茬的行為,鐘巧兒覺得再合適不過。
兩輩子第一次拿錢砸人,不得不說,感覺非常的痛快。
就比如此刻,鐘老太明顯憋著氣,但為了下個月的八兩銀子,硬生生把氣壓著,鐘巧兒就特別痛快。
里正和族長都是眼界比較寬的人,看到鐘老太這般憋屈的樣子,都為這老太太的短視非常看不上,當然更看不上鐘老爺子讓一個婆娘當家,生生把一個最能給他們兩口子養老送終的養子給推出去。
全程看下來,里正對這段時日流傳的鐘巧兒有一個全面的認識,相較鐘老太婆媳三人的爭鋒相對,她不疾不徐就在這婆媳三人之間,甚至是鐘老太三母子之間,埋了跟刺,這手段簡直高超了不知道凡幾。
才八歲的娃,就有這樣的手段,這種人,里正很願意結交,所以在離開前,他說了一句,“今後有什麼事,巧兒丫頭可以上我家來找,但凡能搭把手的地方,楊叔一定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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