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走後,雲君墨瞧著鐘巧兒,“我發現,對你不是鐘家人這件事,你好像一點不難過?”
古代人講究家族傳承,講究子孫興旺,幾乎每個人都有,都有大家族出身的人,背後有家族依靠,做什麼事都有倚仗的想法。這鐘家在外面興許不算什麼,但在這後溪村好歹是三大旺族之一,有這個光環在,別人就算要欺負他們,也得掂量掂量。
過去那麼多年,雖然鐘老太對他們不聞不問,但那些人除了在嘴上說說他們,沒實際欺負他們,更沒因為鐘李氏的不守‘婦道’和她這個‘野種’相安無事,跟鐘家是三大旺族這層關系分不開。
今後,他們家真要在後溪村立足,有鐘家這層關系在,也會比跟鐘家沒了這層血緣關系要來得好。
這是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但凡有思量的人,都清楚這點,雲君墨不相信,鐘巧兒沒意識到這點。所以,他很好奇,鐘巧兒這心里究竟是怎麼想的。
鐘巧兒的確很清楚這點,“我這最後不是松口了嗎?”
“也就方氏以為你那是松口了,在我面前咱們還是明人不說暗話。”
明明一切事情,都是這丫頭自己一個人,在那里唱戲的,偏她還能一副為難的樣子。要不是知道實情,他也得被這丫頭,給欺騙了。
“我就是想知道,你是怎麼看待家族傳承這件事?”
作為一個現代人,尤其在現代還是個私生女的鐘巧兒,對血脈至親這種東西,並沒有很濃厚的感覺。穿越到這里來,要不是有鐘大郎他們幾兄弟,原先對本主的好,鐘巧兒估計不會為這家人做任何事情。
說她涼薄也好,說她無情也罷,反正她只對那些,對她好的人,其他的人,不說沒實在血緣關系,哪怕那些鐘家人,真跟她有血緣關系,該對他們無情,鐘巧兒也不會有半點心理負擔。
“我知道,在很多人的觀念里,永城不朽的東西,只有血脈。血脈在人類的繁衍過程中得到較為長久的延續,因此顯得神聖無比。因為血脈這層關系,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不會隨時間流逝而被徹底抹煞,這是人類延續族群的夢想,所以大家把家族看得非常重。”
這的確是這個時代的人,從小就被灌輸的家族觀,一些大的家族,甚至把這些東西,想寫成家規,要求子子孫孫都要牢記這些東西,雲君墨從小就沒受這些東西燻陶,“難道不是這樣?”
“曾經我也這樣以為。”
可惜,這些在上輩子她那個無情的母親,和那個跟渣一樣的爹,徹徹底底給打碎。當然這些上輩子的事,她不可能拿來說,不過,這鐘家也是個非常好的例子。
“但我發現,這些所謂的血緣親人,有時候無情起來,比那些沒有血緣關系的人,對人的傷害更大。就拿我家的事來說,我估計我爹不是鐘老太兒子的事,就個別的人知道。可過去這麼多年,這些人壓根那些所謂的血緣親人,還不如人家村長一家沒關系的人,對我們來得照顧。”
“對我們家而言,有那些所謂血緣關系的人,還不如沒有。”
其實這種事事情,不局限于他們家,在所有家族里面,那些弱小的,多數時候都是被欺負,被忽視的對象,只是程度不同而已。
“當然,雖然我內里對這鐘家一點不屑,可人嗎都是自私的,如今我們家一切還不穩,禁不住折騰,暫時還需要鐘家的庇佑。所以,你看,最後我不是讓方氏滿意地走了?”
說完,鐘巧兒也不去管,雲君墨對這些有什麼想法,留了一句,“我去知味書肆。”
那周氏的年齡,跟她上輩子的年齡同歲,也不知道她是個什麼出身,反正她有很多想法,都跟她很契合。自從上次兩人見過面後,儼然成了一對無話不談的姐妹淘。
得空的時候,周氏會來食天地找她,鐘巧兒有空,就換鐘巧兒跑去找她嘮嗑。
可以說,鐘巧兒在這青石鎮的日子,當真是一點都不無聊。
順手將剛方氏留下的梨,拎著,鐘巧兒就出門,往知味書肆走。
知味書肆里,周氏正坐在櫃台上繡花,見她進門,就對她招手,“巧兒丫頭,快過來幫我看看,我這幅繡品如何?”
“讓我一門外漢給你點評,你也不怕好東西被我給糟蹋了。”
“我這是按著你上次跟我說的針法,繡的第一幅繡品,由你點評再合適不過。”
說起這刺繡,還得從上次周氏無意中在她面前感慨,要是這雙面繡兩面能繡出不一樣的東西上說起。刺繡是周氏的愛好之一,平日里得空,她總喜歡鑽研繡藝,一手雙面繡,繡出來的東西,那叫一個活靈活現的,不知道羨煞多少旁人。
可她自個兒卻膩味這種雙面一樣圖案的雙面繡,于是就想著要是能繡出兩面圖案不一樣的雙面繡就好了。這話當時正好被鐘巧兒听到,她便將前世從外婆那里听來的,關于雙面三異繡的秘密告訴周氏,周氏按著她說的去繡,結果還真的被她給繡出來了。
這里必須提的是,她前世的外婆是個刺繡高手,平日里喜歡拉著她說刺繡的事兒。當初雙面三異繡的技術,曾被大肆報道過,又有外婆的解說,鐘巧兒便把她記在了心里。但她只會說,自己並不會繡。
不過,單純讓她欣賞的話,她還是喜歡的,听到周氏的招呼,她直接朝櫃台走過去。
只見繡面上,是一只慵懶愜意的貓,毛茸茸的樣子讓人忍不住想上前抱住它,而那雙慵懶的眼楮活靈活現的,更是看得人心癢癢的。翻過來反面,則是一只吐著舌頭的純白色京哈狗,水汪汪的大眼楮,看著特別討喜,“貓有貓的愜意,狗有狗的倨傲,非常完美。至于針法什麼的,我一竅不通,你還是不要叫我評價了。”
“不過,我認識一個對刺繡非常喜歡的小姑娘,興許能跟你說過一二。”
相處下來,周氏也知道,鐘巧兒說不會的事,就不會,叫她評價這刺繡,無非是想找個人,分享她的成果而已。听說有個懂刺繡的小姑娘,周氏也來了興致,“在哪里?”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世偉哥的妹妹,李秋秀。”說著她把上次李秋秀送給她的帕子,遞給周氏看,“這就是她繡的,你看看她的刺繡水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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