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她沒有中迷幻藥的跡象。”
來的是鄧江。他給那個侍女細細檢查了一番，確定她沒被下藥。
“沒被下藥怎麼胡言亂語？她神智沒有問題？”吳玉蓮有點不相信。
“神智應該是正常的。”鄧江回道。
吳玉蓮神思有點恍惚，若她頭腦清晰，看到的也不是幻象，莫非她所說的是真的？
思過宮養了個小怪物？
“鄧太醫，請問，什麼情形下藤蔓會從人身上長出來，並且捕捉了一只蝴蝶？”她听見自己問道。
鄧江不明所以，回道︰“夢里？”
呵呵，夢里。
果然不可能發生在現實里啊。
鄧江離去後，吳玉蓮一直在琢磨此事，侍女看到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畢竟這件事過于匪夷所思。
她一個人想不清楚這件事，姜天俞來請安的時候，便和他說了，也許兩個人能有辦法。
姜天俞把那侍女喊過來仔細詢問了一番，詳細到那藤蔓長什麼模樣，怎麼長出來又怎麼縮回去的，都有誰在場之類。
听說除了薛青遲，其他人都不在場，而且她還睡在邊上，沒有看著孩子，他若有所思。
有貓在場也沒有看著孩子，是對貓太放心呢，還是對孩子太放心。
思忖了一會，他說道︰“母妃，這件事不管真假，交給父皇處理便好。”
“告訴陛下？”吳玉蓮驚愕道，“可是我們又沒證據。”
姜天俞笑了笑，“母妃，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證據，尤其是思過宮的事，國師不是說雙子現妖孽出嗎？說不定那孩子真是妖孽。父皇正盼著有個妖孽呢。”
大夏這一年都不太平，天災人禍，內憂外患，看著依然鮮花錦簇，繁華依舊，實際上內里已經腐爛，只剩下殼子。
在中部賑災看到的悲慘景象，他沒有告訴天隆帝。
有許多村落，人丁十不存一，不是餓死了，就是爭斗中被打死了。
仁義禮智信在生死存亡面前，蕩然無存，為了一口吃的，就算是親父子親兄弟也會反目成仇。
雖然他用賑災銀子買了不少糧食，暫時穩住了他們。
可是他知道，只要干旱持續下去，地里種不出糧食，他們還會暴動。
這個冬天會比以往任何一個冬天都要殘酷。
他清楚真相，可是他想不到對策，只好視而不見，粉飾太平。
民間早就有了一些異樣的聲音，說是大夏朝氣數將盡，即將傾覆。
甚至有前朝余孽暗中行動，妄圖顛覆大夏恢復前朝統治。
姜天俞知道他父皇對此惱火得很。
若他真是個失德的君王也罷了，可是他既沒有酒池肉林、荒淫無度，也沒有暴虐成性、殘殺忠良，更沒有玩物喪志、不務正業。
雖然沒有立下豐功偉績，卻也勤勤懇懇，兢兢業業地管理偌大皇朝。
偏偏國師二十多年前說了個天下大亂的預言，如今預言正一步步應驗，麻煩層出不窮，令人疲于應對。
時也？運也？命也？
大概是運氣有點背吧。
姜天俞可不希望自己接手的是個爛攤子。
吳玉蓮恍然大悟，“對對，讓陛下處理。等他今晚過來，我就和他說。”
姜天俞搖了搖頭，“暫時不能提。”
“為什麼？”
“太二剛離開京城，還沒抵達西北，若是知道父皇把他女兒當成妖孽，說不定立刻反了。”姜天俞提醒道。
吳玉蓮出了一身冷汗，“差點把他給忘了，好不容易打動陛下派他去西北幫你舅舅打烏國人，至少得等他打完仗再說。你說，他能打贏嗎？”
烏國人騎射確實很厲害，可是神箭手什麼的卻是她瞎編的，她大哥實在扛不住了，她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打敗仗，這才把主意打到太二身上去。
“能吧。”姜天俞隨口道，“總之，現在時機不合適，先按兵不動，過陣子再說。”
實際上，他等的時機另有玄機。
天隆三十年，烏國侵犯西北邊境，一度佔領了西北半數城池，西北大軍節節退讓，直到朝廷援軍趕到。
晉王姜太二用兵如神，在他的率領下，大夏軍隊開始反攻，且屢屢獲勝，不到兩個月時間，徹底絞殺烏國軍隊，收復西北失地，且逼迫烏國讓出了十個城池，擴張了大夏疆域，戰神威名，深入人心。
這一戰，不止打敗了烏國人，還打殘了他們南下之心，至少十年內，烏國人不敢侵犯大夏領土。
所有烏國人，對晉王之名，敬若鬼神。
消息傳回京城，朝堂一掃萎靡氣息，大臣們全都精神為之一振，暫時把饑寒交迫的百姓拋之腦後，熱切地討論此事。
“不如趁機讓晉王殿下攻下烏國，一勞永逸。”
“不行，烏國若滅了，大夏和大月國便直接接壤，恐怕大月國也不會坐視不理。”
“這倒也是。”
“晉王果然有太祖風範，有此強將，以後大夏再也不怕敵國挑釁了。”
……
可想而知，晉王班師回朝後會受到多熱烈的歡迎，他就像一劑特效藥，給死氣沉沉的朝堂重新注入活力。
沒有人知道天隆帝對這個兒子抱著什麼樣的態度。
吳玉蓮倒是窺見一二，下朝之後，他來瑤華宮和她一起用膳，飯菜沒吃多少，酒倒是喝了好幾杯。
他還要繼續倒酒，一只玉手按在了酒壺上，“陛下，縱酒傷身，您少喝點。”
許是“傷身”這個字眼勾起了他不好的回憶，他抓住酒壺，甩開了她的手，冷冷看著她。
“你也覺得朕老了，不中用了，連幾杯酒都喝不得了？”
吳玉蓮忙不迭道歉，“陛下，您誤會了，臣妾怎麼會那麼想，俞兒要這麼喝，臣妾也會說他。”
“你別管我，朕今天要一醉方休。”
他干脆連酒杯都不用了，抓著酒壺仰頭灌進去，嗆到了，咳得面色通紅。
吳玉蓮給他順了順背，勸不是，不勸也不是。
他很少如此失態，看來受了不少刺激。
她暗自忖度，到底是幫他平復心情，還是火上澆油呢，突然發現地面震動起來。
天隆帝也察覺到了，他疑惑地打量著榻上的矮幾，“朕喝醉了嗎？怎麼這矮幾在動？”
吳玉蓮心都快跳了出來，何止矮幾在動，整座宮殿都在動啊。
“陛下，地龍翻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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