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李安基微微一怔,露出古怪之色,“是方才那個姑娘?倒的確是小有姿色,唔,你不會真看上了?”
見李牧不語,算是默認,李安基就驚訝了︰“你真看上了?這和你身份不符……”
李牧眼皮子抬了抬,不動聲色地反問︰“身份?自從我外祖父被扣上亂臣賊子的罪名而抄家問斬後,你覺得我還有身份可言?”
“咳……這個……”
李安基略顯尷尬,然後拍拍他的肩︰“莫要沮喪,總有真相大白,沉冤昭雪的時日。”
“呵,母親,外祖父早已化為一仸黃土,要這些虛名何用?”
“子瑜……不,李牧,難道你就舍得讓你的母親,外祖父頂著亂臣賊子的莫須有罪名,遭受千夫所指??”
李牧目光沉斂,深吸一口氣,沉聲道︰“自然不願!雖然是身外名,但,我也不願讓我的母親,外祖父,遭受如此恥辱!”
“朝堂之上,竇太後專權,這妖後可是殺了我李氏皇族近一半的血脈!我的幾位皇伯父,叔父,堂兄堂弟,都被她以各種名義,或是下獄問斬,或是發配邊州客死他鄉,或是囚禁一地終年不得見……若非我父王幼年就身體羸弱,遠離洛都,恐怕,也早被她害死了!”
“蘭陵王,也的確是不幸中的萬幸。”
“可那又如何?我父王什麼都不爭,只想安安靜靜過個子孫承歡膝下的日子,可是,那妖後是怎麼做的?竟然派人來毒害我父王!既然已經無法躲避,那只能和她對抗!”
李安基一揮袖袍,非常憤懣。
李牧淡淡道︰“唇亡齒寒,實際上,你們早該有這覺悟了。當竇太後栽培她竇氏家族時,當她一力提拔竇睿德,竇三念時,就應該知道了,不想和她爭,其實,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李安基臉色微白,李牧的話一針見血,讓他無法辯駁。
許久,他才沉痛道︰“是,當年,元國公早已有所察覺,一度要求將竇睿德,竇三念發配邊州為官,可先皇病弱,又是妖後一直陪伴左右,對她深信不疑,釀成大錯。”
李牧不語。
先帝信任妖後,寵愛妖後,早已有之,朝臣也有微詞,只是先帝身體一向孱弱,都是由妖後照料,對朝臣的一些忠言,總是听不進去。
李牧道︰“我師父說,這是命數,你們李氏江山,注定有此一劫。”
頓了頓,他又道︰“嗯,我也有此一劫。”
“李牧。”
“嗯?”
“接下來,你要怎麼做?”
李安基忽然轉身,清俊的容顏上閃過一絲希冀之色,緊緊盯著李牧。
李牧神色淡淡,轉身拿了一杯沏好的茶,喝了口,道︰“還能怎麼?夭夭準備開飯館,我要去幫她。”
“???”李安基聞言差點沒嚇著,臉色發青,“君子遠庖廚,你你你……”
“我我我,我怎麼了?夭夭要經營餐館,我這個做夫君的能不幫她?初遠兄,你不是要做戲麼?做戲就要做全套,來來來,我跟你說,你先去官府報個到,溜達兩圈,然後跟我一起去幫夭夭經營飯館……”
李牧突然笑滋滋的,伸手攬住李安基的肩膀,然後嘀咕起來。
許久,李安基瞪圓眼楮︰“你這主意……”
“馬叔沒和你說麼?咱們來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不要在意這些細枝末節,你之前可不和我說,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嗎?怎麼一轉身就忘了?”
“可……可也不能讓我種菜種藥材去當飯館小廝啊?李牧,你是不是因為剛才我的冒失,故意折辱我?”
“如果世子爺這麼覺得,那我也沒辦法,就當是吧!”
李牧摸鼻,訕訕笑道,卻是一副我就是陽謀你能把我怎麼著的架勢。
李安基牙疼,可是對這家伙一時間也是沒什麼辦法。
許久,才深吸一口氣道︰“成,李牧,算你狠!不過,的確是個好法子。”
“嗯,你看,我們這荷塘村,三面環山,遠去就是一條淮嶺主干道,如果再在上面來個落草為寇,估計會更好!”
“你……”
李安基真差點被氣死,一時間都說不上話來。
可,仔細一想,李安基震驚!
他簡直不敢相信,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會有這麼可怕的想法!
落草為寇後面是什麼?那肯定是私自加工兵器!
私造兵器,這真是誅滅九族的大罪,他居然敢想?
李牧瞅著李安基︰“世子爺在想什麼?可別想亂七八糟的事情,我也只是隨便說說,想出什麼,都是世子爺的事情。”
李安基頓時嘴抽,這家伙就這點最可惡,什麼都只是說個一,後面的二就要你自己去想,但偏偏,他的一,卻提示的那麼明顯,讓人不自覺地想到二,然後跟你說,這不管我的事。
真是個狡猾的家伙。
李牧見外面太陽已經升得很高,笑道︰“時辰不早,李大人是不是該回去了?”
“哼,你就不留我吃頓飯什麼的?”
“嗯,這個……夭夭方才不高興了,我要去哄哄她,只能委屈李大人了。”
“你……”李安基額頭冒青筋,“你個重色輕友的家伙!哼!”
說完,重重哼了聲,就甩袖子走人了。
不過,走到門口,又不得不繞回來,揪著李牧的脖子就往外拖,嘴里朗聲笑道︰“哈哈,子瑞兄,下次來我縣衙玩玩,保準讓你玩個開心,對了,翠薇樓要不要去?改日我請你啊?”
“唔,承蒙李大人關照了,只是這翠薇樓,還是不去罷了。”
“哈哈,隨你隨你,子瑞兄你何時想去,找我便可!名士弄風流,本就是江南特色,可別枉費了青春年少!”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勾肩搭背走出寧桃夭家門,聲音很響亮,遠遠的都能听見二人高談風花雪月的聲音。
遠處,有幾道黑影,互相看了看,眼神中都帶著古怪之色,但見李安基出來,這幾人立刻各自分散開去。
“子瑞兄,改日必定要來縣衙一游啊?”
“一定一定,初遠兄慢走!”
李安基帶著馬叔和周伯走了,另一邊,那幾條尾巴,也就是幾個黑衣人,也跟著離去。
李牧眸光閃爍,見這些人徹底消失後,才安心地進屋。
只是一轉身,就尷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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