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茉莉在旁邊靜靜的看著,心里頭早已經是洶涌澎湃的如同錢塘大潮。
來這邊兩年,即便她已經足夠努力,可在太多時候也只能以外人的身份看著他們四家的人親近如斯,尤其是在華夏傳統的節日里,更是格格不入。
現在的華夏,明明太多人都不注重春節的禮儀,出生在港城的她也曾自傲的以為她比內地的華夏人更懂春節的習俗禮儀,可在這里,她倒是反而最不懂禮儀的那個。
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算了。
畢竟她可以學。
可杜 ,那個鄉下的丫頭的名字竟是幾次在他們的嘴里冒出來,原來她沒見過杜 听听也就算了,可現在她覺得手指尖都在嫉妒,嫉妒的發狂。
方茉莉唇角一彎,臉上泛起一抹淺笑。
屋內,明傳成扭頭,正看了個滿眼兒。
“二哥,快壓不住了。”明傳成壓低了聲音。
常岫離得遠,只以為明傳成又跟常子騰說什麼悄悄話,陸雲祁听到了,眉角挑了下,看向常子騰。
常子騰的眉目稍冷,抬臂把手里的花錢扔到明傳成的手里,“處理下。”
隨後走出了屋子。
屋子外面嘰嘰咕咕的關小兮關小雲兩個決定在對方的花錢上再添點兒什麼,就當作是兩個人一起的祈福,于是手拉著手進去,跟常子騰交錯而行。
高大的身影帶著屋內金屬的氣息,立刻讓方茉莉的眸子微凝。
對襟的衫子外面套著厚重的圍裙,手臂在脖頸後一撥,帶子就送來,長臂稍揮,圍裙丟到了一旁,一連串的動作如行雲流水的好看。
清潤的眸子從方茉莉的身上掃過去,即便淡若的沒有情緒也讓方茉莉的心跳急促了一下,眼里也閃動起了只有看到他才綻放出來的光芒。
常子騰,常二哥。
……即便他還不喜歡她,只要他看到她,她就心滿意足了。
方茉莉的視線不由自主的隨著常子騰的身影移動。
屋子里明傳成的嘴角彎起來。
常子騰站在外屋的屋檐下面,撥通了電話。
“干嘛呢?”
男子刻意低柔的嗓音立刻讓後面方茉莉臉上的溫婉凝滯。
他是在和杜 打電話。
電話那邊杜 不知道常子騰是在哪兒跟她打電話,有些訝然的問︰“怎麼這時候給我打電話?”
“想你了。”常子騰說。
不遠處的方茉莉听到常子騰的話,手攥起來,指甲都快掐破了皮。
隔著話筒,常子騰低啞的聲音就像是心尖兒上跳動的弦,杜 的臉上也跟著紅了下,壓低了聲音,“我也想你了。”
話音未落,杜 身後“嘶”了聲。
杜 回頭,杜翹不知道什麼時候隔著陽台的門鑽過腦袋,嘴巴說了三個無聲的字,“真肉麻。”
杜 瞪眼,杜翹趕緊的縮回了腦袋。
這邊片刻的空隙,常子騰感覺到了,“有人?”
“是杜翹。”杜 說。
常子騰也想到了他曾經見過一次的那個小丫頭,“你們姐妹倒是關系好,剛才你們在做什麼?”
“我們正包餃子,我放了幾枚銅錢進去。”杜 說。
那時候不少家里都有幾枚乾隆雍正通寶,還有袁大頭,只是能塞到餃子里的只有小枚的銅錢,要麼就是幾分錢的硬幣,五分錢都嫌大。
“運氣怎麼樣?”常子騰問。
“當然每年都是最好的。”杜 得意。
常子騰低低一笑,“那今年肯定更好。”
杜 听出來了他話里的意思,何況隔著話筒,他的聲音就像是輕吟在她的耳朵邊上。
即便告訴自己兩輩子算起來已經是四五十歲的老太婆,可耳朵還是在泛熱發燙。
杜 輕咳了聲,“那肯定不會差,你們那邊沒有嗎?還是說你這幾年沒什麼運氣?”最後一句已經帶上了挑釁。
常子騰嘴角深深的彎起來,“那可就錯了,我的運氣恐怕比你還好。”
“是嗎?”
“嗯,每年我都做花錢兒,我剛正好做了一個。”常子騰說。
杜 知道花錢兒是從漢朝開始流行的,最早是自娛自樂,當然這東西也只有有錢人家才有,以往盛世過年的時候,皇宮還有大戶人家總會做一批花錢散發給官員或街頭的百姓,當作是祈福天運,明清時候花錢最為泛濫,到現代花錢兒的價值有時候比同時代的銅錢還值錢。
只是花錢最重要的還是作用,鎮庫,掛燈,祝壽,配飾,春錢等等大抵都意喻著好運,大戶人家也會做幾個當作鴻運蓋頭。
所以這花錢跟餃子餡里的銅錢相比,肯定是花錢更有運氣有福氣。
“那倒是好……”
杜 沒說完,常子騰接著說,“正好送給你。”
送給她?
杜 眉眼彎起來,嘴上說︰“真是奸詐,這是逼著我也給你準備禮物呢!”
“呀,看出來了。”常子騰低低的笑。
笑聲像是輕蕩著心肺,透過清冽的空氣傳到方茉莉的耳朵里,方茉莉的身子都在發顫。
電話另一邊,杜 哼聲,“想都別想,什麼都沒有。”
“那壓歲錢也可以。”常子騰說。
“你是孩子嗎?”杜 失笑。
“嗯,六一我還是過的。”常子騰沉吟。
“呸。”
“……”
嬉笑聲中,轉眼就已經過了七八分鐘。
杜翹又從廚房往陽台探頭,杜 不得不掛了電話。
看著黑下來的屏幕,常子騰嘴角噙著的弧度都沉了稍許。
在一起的時候覺得歲月靜好,等兩兩難見,就想到原來想要說的話,還真多。
這幾天,大都是他給她打電話。
她愣是沒有一個電話主動打過來。
這個丫頭,真狠心。
常子騰正打算把手機收起來,屏幕一亮,收到一則短信。
發件人是她。
常子騰眼角微閃,翻開。
日暮的光亮照耀,從方茉莉的角度看過去,常子騰就像是希臘的太陽神邸,周身都照射著金光,隨後,常子騰臉上的笑容綻放,猶如阿波羅的明亮耀眼,動人心魄。
“二哥是收到什麼好消息了?”方茉莉淺笑盈盈的問。
常子騰掀了下唇角,“沒什麼。”
遂,從方茉莉的身側走過,眼角都沒有側眸半寸。
方茉莉神色不變,攥起來的指甲已經扎的生疼。
那個杜 ,真是,太讓她厭惡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