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彩的軍車飛馳,在呼市中駛過,直奔呼市郊外蔓蔓的草原。
張揚著的車窗半敞,同樣顛簸,同樣肆虐,卻再也沒有暈車昏眩的感覺,有的只是青春恣意的顏色。
車外有騎著摩托的看到,遠遠的吆喝著想要跟軍車賽跑,卻還沒有多遠就被拋下,遠遠的馬蹄聲又傳過來,好似天籟。
“你什麼時候會的開車?”坐在副駕駛座的杜 喊。
“三年前。”常子騰回答。
那不是還不到十五歲?
真是幸福啊,她想要開車怎麼也得十八歲有了身份證之後。
杜 嘖嘖,“難怪穿這一身……”穿著這一身,再開著軍車,只要不出車禍就沒人攔,看飛機場門口熟悉的操作就知道肯定不是一兩次。
“你說什麼?”車子轟鳴,杜 的聲音又小,常子騰沒听清,又問了一遍。
“沒說什麼,我就是想問我們去哪兒?”杜 喊。
“到了你就知道了。”常子騰說。
車子又開出去了一個小時,遠處里七八個蒙古包挨著,軍車就在一個蒙古包前面停下。
車子還沒到,那幾個蒙古包就已經有孩子出來,有男孩兒有女孩兒,在看到駛近的軍車之後又跑回去,沒一會兒,蒙古包里出來幾對男男女女,大概十一二人。
車子停下來,杜 下了車,那十幾個人迎上來,為首的五十多歲,和身後那些人一樣面頰通紅輕褶,花白的頭發在風中凌亂,笑呵呵的說著地道的蒙語。
杜 一個字也听不懂。
常子騰在旁邊說著跟他們一樣嘰里咕嚕的話。
杜 就看到老人看向她,沖著她笑,然後又說了些什麼,隨後就看到原來站在老人身後的三十多歲的女人不知道從哪兒拿來一條雪白的哈達。
杜 上輩子沒來過這里,昨兒過來就直奔著廠子過去,也沒有見識眼前這一幕,不過也知道哈達是蒙內人民表示親近的一種方式,杜 躬身謝了,任哈達搭在她的脖子上,杜 這才轉頭看常子騰。
常子騰正低垂著眉眼看著她,看到她看過來,常子騰揉了揉她的頭,“好看。”
熟悉的摸頭殺。
杜 臉上紅了下,又仰頭問常子騰,“你怎麼跟他們說我的?”
常子騰嘴角動了動,“沒說你。”
杜 眼楮瞪圓,“不可能。”她听不懂蒙語並不代表她看不懂人家的動作。
女兒的面被風吹的粉紅,明亮的眸此刻冒著純粹的光。
脖頸上的雪白哈達隨風飄起漣漪,就像是敦煌的仙女翩然起舞,眸光璀璨若星辰,萬物皆暗。
這樣的她,他想過,可當真的看到她才覺得真實。
就像是在飛機場她在他的懷里,那樣的柔軟真切。
常子騰倏的彎下身子。
熟悉的氣息順著四周綿延而來的草氣潤澤,杜 腦袋里霎時一空,只看到那張漂亮的顏,那雙唇上下啟合。
“我說,我是她男人。”那個少年說。
“轟——”
杜 只覺得臉像是被岩漿燙了,兩只耳朵更似冒出了煙。
什什麼叫“她男人”!
除了抱抱,什麼都沒干,哪兒就是她男人了!
他怎麼這麼大言不慚!!
可眼睜睜的,他的臉有些紅,耳朵也有些紅,連一開始淡若無事看著她的目光也似有躲閃。
哈!
這少年的臉皮也沒這麼厚呢!
常子騰本來是想要看她出糗,可這話說出來之後自己的心跳也是“砰砰”的一下緊一下,隨後看杜 的眼神變了,常子騰繃了嘴角先進去了蒙古包。
哪兒能讓他先跑了。
杜 眼明手快,拽住常子騰的胳膊,仰頭笑的兩只眼楮眯成了細縫,“男人,走慢點兒。”
常子騰,“……”
少年俊美的臉上神色不變,可胸口發漲,連杜 拽著他的那條胳膊都熱的猶如炙火。
外面還涼,蒙古包里卻是溫暖,雖然難免有厚重的羶味兒,可當奶茶入口,什麼都聞不到了。
杜 跟常子騰吃了點兒東西,杜 就被這家的女主人帶到了另一個蒙古包。
蒙古包里早就準備好了一套整齊的蒙內衣服,連頭飾都有。
那家的女主人也會說漢語,杜 一邊換衣服,一邊聊天,磕磕絆絆的也听出來常子騰來過好幾次,和這家的老爺子很是相熟,而且每次來的時候都會帶些東西過來,孩子們都很喜歡常子騰。
杜 想了想先前在那個蒙古包,好像還真是看到那幾個小姑娘一個勁兒的盯著常子騰看,一邊看還一邊捂著嘴笑,當時她只以為是淳樸,現在看果然是狼子野心啊!
杜 換了衣服出來,正看到幾個人在那輛車子後面搬著東西,有水果,有糧食,還有書包文具。
杜 正打量著車上到底都是些什麼,那邊忙著的一個人轉頭看過來。
杜 的眼里霍得一亮。
那人穿著藍色花邊的蒙內長袍,寬厚的帽子擋住他的發和大半兒的額頭,可那雙眉眼還是那麼的渾厚清晰,連那身本來不怎麼出眾的衣服都透露出了尊貴矜持的範兒。
即便是穿著蒙內的服飾,他也還是最俊美的少年。
杜 欣賞著眼里的少年,卻不知道自己此刻也是美的。
蒙內的少女們喜歡用瑪瑙珠子碧玉的珠子串成串子裝飾自己的衣帽,此刻杜 的帽子上就垂下來若干條珠串,珠串兒擋在杜 的臉上,教別人看不清楚杜 的面龐,可這般的半遮半隱更顯得杜 如黛似玉。
常子騰走過來,旁邊後面的蒙內孩子們嗷嗷的喊著卻是四下的散開,她听不懂的蒙內語嘰里咕嚕,常子騰的面又紅了些。
杜 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可能猜出來應該是好話。
杜 笑的更甜。
這會兒她已經看出來了常子騰眼里的驚艷。
“很漂亮。”常子騰站在杜 面前說。
“你也是。”杜 從不吝嗇夸獎少年。
常子騰眉眼挑起,一種狂狷霸道透過這身寬厚的袍子四濺開。
“走——”常子騰拉住杜 的手。
風兒在吹拂,沒有樹木的遮擋,比起城市里的春風,這里的風更狂野。可正是因為如此,草綠才會匆匆的沾上腳步,歡快的冒出頭兒。
“慢點兒。”
“啊……”
“我有點兒怕……”
“……”
少女喊著,高大的馬背上,少男在後,少女在前,執著韁繩任馬兒在草原上漫步的踱著,馬兒的興致高昂,走著走著就跑起來,慢跑還能忍受,快跑起來只听到少女的驚呼。
沒一會兒少女的驚呼就變成了笑聲,在草原上飄蕩。
常子騰看杜 已經適應了馬兒的起伏頻率,緩緩的把馬兒帶起來。
即便前面的高頭大馬上下起伏還是讓杜 覺得不安穩,可身後寬厚的胸膛在,就什麼也不怕。
風從耳邊“嗚嗚”而過,就像是從你的臉上躲閃過去,眼前的一切都覺得矮,隨著馬背上下起伏間,好像自己也高大魁梧了,即便是看著遠處高大的蒙古包都有種俯視的錯覺,跟在車里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難怪草原上的人兒喜歡在馬背上馳騁,這感覺真的太爽了。
杜 不知不覺沉浸其中,當反應過來,整個人已經被攬到了身後那個少年的懷里。
少年身上的氣息誘人,即便那身蒙內的袍子上還有慣有的羶味兒,可卻更襯出了少年的豪爽粗獷。
杜 的臉有些發熱。轉頭看向身後,正對上那雙深幽的眸子。
常子騰的目光似深潭漩渦,一下子牽扯住了杜 的視線,杜 的目光不自覺的移到那兩片微微抿著唇上。
而似乎,他的面龐也越來越近……
“轟——轟——轟——”
接二連三的轟鳴聲乍起。
杜 嚇了一跳。
身後少年的臂膀也緊繃了下。
不遠處幾輛越野摩托車轟鳴著靠近,最前面的摩托車就攔在了馬兒前面。
馬兒嘶鳴,常子騰勒住馬兒止住馬兒的慌亂。
“呦,不錯啊!”
“巴雅爾家的?”
“……”
說的有漢語也有蒙內語,杜 听不懂,轉頭看身後的常子騰。
常子騰說了句蒙語,那邊騎著摩托的人一下子不說話了。
常子騰駁馬回轉,杜 低聲問,“你說什麼?”
“我說我跟巴雅爾的老爺子是兄弟。”常子騰說。
杜 一听,抿著唇差點兒笑出聲。
蒙內民族也很尊敬老人,尤其附近往上數幾輩兒都是親戚,那些人能認出來是巴雅爾家的是因為馬身上都有標志,可巴雅爾的那位老爺子卻是這附近輩分最高的老人家之一。
狐假虎威,只要有用就行。
馬兒駁頭回轉,而在轉過去的瞬間,杜 的面容在其中一個騎摩托的人眼里一閃而過。
那人先是一愣,緊跟著眼里精光一閃。
“站住!”那人嘴里吐出來的是漢語。
常子騰杜 回頭。
那人已經從摩托車上跳下來,吊兒郎當的走到前面歪著腦袋揚著脖兒,“小丫頭,還真是巧啊!”
跟她說話?
杜 仔細瞧過去,腦袋里快速的轉,忽的一頓。
身後常子騰就和她挨著,她的異樣都能感覺到,“誰?”常子騰問。
“昨兒晚上踫到的,混混兒。”杜 低聲說。
常子騰睇向杜 。
杜 趕忙說,“是走的時候踫上的。”
這邊兩個人低聲說話,根本就沒把那人放在眼里,那人的火兒蹭的冒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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