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晚上人到的很是整齊，都差不多快趕上過年了。
飯菜都已經擺好了，能折疊的圓桌擺在床前，有的坐在床上，有的坐在凳子上，人擠人的勉強能坐開，孩子們就坐在里屋，也是小圓桌，桌上的飯菜都是從外面的桌上撥出來的，足夠孩子們鬧騰。
飯菜是三位二姨夫一起做的。就跟點菜一樣，都不用問哪道菜是誰做的，就自己說開了，唯恐人家不知道。
油燜蝦，鍋塌里脊，炖羊肉，肘子，素什錦等等，每道菜都合杜 的胃口。
在濱城待了二十多年，口味大都已經同化，這一頓飯下來，杜 竟吃了個肚飽溜圓。
小姐妹聚在一起，嘴里最常說的就是這次考試怎麼樣。弟弟妹妹們和杜 記憶中的一樣，這個時候正是學習最努力的時候，成績都很不錯，李明媛今年中考，也和上輩子一樣報考了旅游中專。幾個孩子平日里就有走動，這會兒說的就熱鬧了些，杜 只若未聞，專心的照看著小李濤吃飯。
忽的，李明媛轉頭問杜 ，“听說這段時間你學習挺好？”
杜 回答，“還行，就比你們強了那麼一點點！”
弟妹幾個當中小孫楨的學習這會兒最差，可听了杜 的話之後就很有些不忿，“婧婧考了第二名，你考了第幾？”
杜 看了小孫楨一眼，“第二！”
“哼，那不就得了……”
“年級第二！”杜 補充了句。
小孫楨的臉有點兒僵，“你，你們年級……”
“哦，我覺得有必要科普一下，我們高中六個班，一個班七十多個同學，整個年級四百多名同學，我們年級的第一名就差十分滿分！”杜 輕描淡寫的說，“還有，你要是听著我說的不順耳，就自己考出個好成績來，拿著別人的成績說事兒，怎麼也有點兒……哈，你懂得！”
杜 沖著小孫楨眨眨眼，儼像是善解人意的大姐姐在開玩笑，而小孫楨的臉上卻是一陣紅一陣白的，最後哼了聲，甩下碗就往外跑。
杜 趕忙的喊了聲，可外面已經看不見人影。
杜 正想著要不要追出去，外面吃飯的三姨看到，對杜 說，“沒事兒，吃你的！他怕黑，跑不遠！”
……鑒定，親媽無疑。
吃飽了飯，就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大舅和姥爺住在一起，各人分別回家，杜 和爸爸一起去了二姨家。
二姨家離姥爺家三站地，騎自行車穿過小路也就兩站地。
二姨家也住在胡同里，只是院子要比姥爺家的院子寬敞多了。
二姨家也是兩間，杜 和小劉婧一間，杜 爸爸住在同院的一戶人家的小屋里，捱過了來到濱城的第一晚。
第二天一早，二姨就去上班了，昨兒晚上杜 和小劉婧說的時間長了，差不多十一點才睡，早晨外面爸爸和二姨夫喊了好幾聲，兩個人才起床。
桌上是豆漿油條還有一碗老豆腐，姐妹兩個吃了個飽。
姐妹兩個吃飯的時候，杜 爸爸和二姨夫就出門了。
兩人吃完飯，院子里的幾個小伙伴也過來玩兒，杜 還記得那個和二姨關系不錯的那一對兒夫妻兩個，還有緊挨在二姨家旁的那戶每日里彈鋼琴的人家。
前者的兒子和小劉婧同歲，和杜翹一樣上學晚一年，今兒也是小升初。而那戶彈鋼琴的人家兩個女兒，大女兒比杜 還大一歲，小女兒比小劉婧大一歲。
男孩兒生的白淨，大大咧咧的肆無忌憚。
姐妹兩個穿著裙子，整齊的長發顯得本來就漂亮的面龐越發的優雅和氣，只是自以為高人一等的言語卻是讓小劉婧臉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于是小劉婧有意無意的就把話兒往杜 身上帶，“這是我姐，在恆川市上學，高一，這次期末考試年級第二，全年級四百多同學呢，哦，年級第一的那個同學就差十分滿分！”
本來姐妹兩個來打個招呼就回去學習練琴，可沒想到從小劉婧的嘴里听說了這麼震驚的消息。
年級第二！
年級第一的差點兒就滿分了！
大姐上高二，深深的知道在高中想要考個高分有多麼的不容易，年級第一這麼厲害，年級第二也差不到哪兒去！
姐妹兩個的語氣不自覺的就和緩了許多。
男孩兒扯了扯嘴角，在那姐妹兩個沒注意的時候沖著小劉婧眨了眨眼，小劉婧擠了擠眼楮，又趕緊的恢復了原來的神色。
把這些小動作都看在眼里的杜 掩著唇，順著小劉婧的話就往下說，“……其實就是努力學習，別的也沒什麼，我覺得你們也很厲害，上回我來就記得你們在練鋼琴，現在也還在練嗎？”
“嗯，這是必須的功課！”
听到杜 提到她們的擅長處，兩姐妹頓時眉飛色舞，可說的到底不盡興，後來又拉著小劉婧和男孩兒一起去他們家里彈鋼琴給她們听。
95年住在胡同的人們有睡覺的地兒就不錯了，家里還能放鋼琴，就顯得尤為闊氣。
上輩子杜 記得自己也去過這兩姐妹的家里，一進門就被擺在廳里的鋼琴奪去了視線，其他的也看不到，腦子里就只有那麼一個念頭——這鋼琴好大，好漂亮。
現在杜 仔細的看著這個鋼琴的模樣，木制的鋼琴架，昏黃幽暗，透著歷史的厚重，靈巧的手指在鋼琴的黑白琴鍵上劃過，像是流水，又像是跳躍的符號。
悅耳的曲樂動听。
杜 听不出來是哪位大家的名曲，卻知道自己現在听到的絕對是一曲很出名的曲子。
曲子告一段落。
小劉婧和男孩兒都熱烈的鼓掌，手心都拍紅了。
他們是不喜歡這兩姐妹高高在上的樣子，可這兩姐妹也是真的讓她們羨慕。
兩姐妹很高興，姐姐看向杜 ，“你會彈嗎？”
柔美的聲音使得姐姐更加的溫婉大方，笑的微眯的眼楮里似乎有什麼閃過去，只是不經意抬起來的下巴又是帶出來原本不易察覺的高傲和鄙睨。
……要不是看慣了那個少年，杜 都險些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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