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子騰拉過杜 的手，握住。
兩人手指上的戒指在天花板上的水晶燈照耀下，閃出星光的璀璨。
這是他第二次拉她的手。
卻又好像一次比一次的理所當然。
“今天我爸過不來，下次就不知道什麼時候了。我只想跟你說，我是我，他們是他們，你不用管他們怎麼樣，只要看著我就行，知道嗎？”常子騰看著她，幽亮的瞳孔里只有杜 一個身影。
杜 點頭，笑的一如明亮，“我知道！”
多麼好听的情話，多麼純情的少年，至于其他，又管他呢！
夜晚，市政府小區寧靜安詳。
高大的樹木在風中無聲搖散春天的微涼抑或添濃綠意，頭頂上漫天的星辰像是鑽石點綴，可誰又知道二十多年之後的城市里只能看到的那星星點點，于是即便星空漫天，也沒有幾個人停下腳步抬頭張望。
房子里明亮如同白晝，客廳里的沙發上，常子騰正低頭看書。
書原本放在桌子下面，常爸沒事兒就翻上幾頁，常子騰也時常會翻上一翻，書的封面是《菜根譚》三個字。
不知道看了多久，門口傳來開門聲，風塵僕僕進來的常爸看到在客廳看書的常子騰，笑著扶了扶眼鏡，“怎麼還沒睡？”
說著話，常爸就要上樓。
“等你！”常子騰說道。
兒子和往日一樣淡然的聲音差點兒讓常爸打個趔趄，常爸回頭，鎮定的問道︰“等我有事兒？”
“你說呢？”常子騰放下書，站起來看向常爸。
“開會嘛！我也是沒辦法！”常爸嘆了口氣，隨後又是試探的問道，“不會是你的那個小女朋友不高興了？”
常子騰彎了彎唇，“她不會！”
常爸鏡片後面閃了下，笑道︰“那個女孩兒還不錯，這樣，過陣子，看看過陣子我還能不能抽出時間來。”
“不用了！”常子騰說道。
常爸愣了愣，“什麼？”
“我說我爸很忙，過陣子也可能沒時間，再說！”常子騰說道。
“哦，那我就放心了！”常爸點了點頭，“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兒睡！”
常爸轉身上樓。
這回，常子騰沒說話，只是在後面看著。
背對著常子騰的常爸臉色有些不自在。
自己這兒子太聰明，就剛才那幾句話不會暴露出什麼！
常爸正想著，忽然听到身後兒子的聲音，“我媽什麼時候過來的？”
常爸回頭，詫異的看著自己兒子，“你媽？你媽回來了？不對，你是說我瞞著你？”
常子騰笑了笑，“香水味……”
香，水，味。
常爸下意識的聞自己的袖子，忽的意識到什麼，忙看向自己兒子，正看到常子騰看著他，眼里的神色分明就是“呵呵”。
“咳咳！”常爸干咳了幾聲，“我先去睡了！”
說完，常爸趕緊的上樓，打定了主意不管兒子怎麼問，也不理不睬。
“ 。”
關門的聲音傳出。
樓上歸于清靜。
常子騰立在客廳里，還是先前盯著自己父親上樓的姿勢，一動不動。
“姐，你干嘛呢？”
早就躺在床上準備睡覺的杜翹看到自己姐姐立在窗戶邊上，半天也不動，忍不住問道。
杜 回頭看著趴在被窩里一臉懵懂看著自己的妹妹，眨了眨眼，“我在想以後。”
“以後？”杜翹一頭霧水。
杜 說︰“就是你以後想干嘛？做什麼？又或者打算掙多少錢？”
杜 提到“錢”，杜翹眼里霍得一亮，“我想要掙好多好多錢！”
杜 眨眨眼，“你想掙多少？”
“九萬，九十萬？不對，九百萬就行了！”杜翹想了想，最後斷言。
五毛錢買拔絲糖，兩千塊能買電視，听說家里掏五萬塊就能在稅務局家屬樓買什麼三室兩廳，九百萬啊，一輩子也花不完，不對，兩輩子也花不完。
杜 看著杜翹，忽的笑的前仰後合。
“姐，你干嘛，我以後掙不了嗎？”杜翹抱怨。
“不是！”杜 趕緊搖頭，一本正經的回答，“只要好好學習，以後想要掙多少都有可能。我只是在笑你的志氣好大，我都不敢想！”
杜翹嘻嘻的笑，相信了姐姐的夸獎，轉頭看桌上的鬧鐘已經指到了十點，杜翹不再說話，翻了個身，閉上眼楮睡覺。
沒一會兒杜翹就睡著了，睡著的臉上彎著唇角，說不定在做著什麼掙了幾百萬的美夢。
杜 淺淺的笑，給杜翹塞了塞被子，這才關上燈躺在床上，睡覺。
五月一日。
周一，勞動節。
杜彪睜眼一看牆上的掛表，已經指到了九點。
幸虧今兒放假，要不然上班肯定遲到。
杜彪打著哈欠去偏房，灶上還有熱乎著的豆漿，桌上饅頭咸菜煮雞蛋預備的還挺齊全。
杜彪正吃著，就看見堂屋里的門簾掀開，杜 和爸爸一起往外走。
杜彪趕緊的探出頭，“爸，干嘛去？”
“去廠子看看！”爸爸看到嘴里正含著東西吃的杜彪，突然就有點兒煩，“幾點了，你才吃飯！”
一听說是去廠子，杜彪什麼也顧不上，連忙說，“我這吃完了，等我一會兒，我跟你們一塊去！”
“行了，你吃完再過來！”
爸爸招呼杜 ，“走！”
“好！”杜 乖巧的應，然後趁著爸爸沒注意，轉頭沖著杜彪做了個鬼臉兒。
杜彪正使勁往下咽嘴里塞著的雞蛋，看到杜 的鬼臉兒，眼珠子一瞪，雞蛋好巧不巧的噎在喉嚨里。
“嘔……嘔……咳咳咳……”
杜 爸爸說的廠子就是恰牌冰糕廠。
95年過年前杜 就和杜總商量了廠子擴建要在縣城郊外，所以現在縣城內原來的冰糕廠生產配方改良的幾種冰糕，比如雪人，小豆，紅豆沙，綠豆沙，至于恰牌棒棒冰就在郊外新建的廠房中生產，不止如此，還有數條生產線都剛擺到廠房中陸續試產，巧克力火炬，牛奶，山楂，酸奶等等，還要加上冰淇淋。
杜 和爸爸到了廠子里，廠子里還有恰牌棒棒冰的機器在轉。
即便五一這幾天一直加班，棒棒冰的訂單也不是一時半時能解決的，還有後面源源不斷的訂單，簡直就是忙的不可開交，只是別人怎麼樣，杜總不知道，反正杜總站在廠房里，就好像能看見數不清的鈔票滾滾的往自己眼前轉。
痛並快樂著，不曾經歷過的人想象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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