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 ！”
杜 回頭，一個男孩兒騎著車子趕上來。
黑黝的面孔上戴著杜 並不陌生的眼鏡，可或許是幾個月沒怎麼見的緣故，竟有些生疏。
“薛謙！”杜 打了聲招呼。
薛謙騎過來，和杜 並排而行。
不知道怎麼薛謙竟有些緊張。
張莘王萍一直都和杜 一起走，今兒第一次張莘和王萍不在。
“我參加1500米了。”薛謙說。
“是嗎？我沒注意。”杜 驚訝。她真沒注意，就知道常子騰跑了第一。
鏡片下薛謙的眼楮閃了閃，“杜 ，你變了。”
怎麼听著像是二十多年以後電視上說負心人的台詞兒。
杜 想到自己上輩子，笑了笑，“我長大了！”
“……”
似乎是沒想到杜 會這麼回答，薛謙愣了下。
九四年湛清縣的風氣遠沒有二十多年後開放，就杜 和薛謙並行的這一會兒，四周已經有不少人轉頭看。
杜 正打算說“各回各家”，薛謙忽然冒出來一句，“人家是年級第一。”
什麼跟什麼？
杜 一下子來了火，“那你呢？你第幾？”
薛謙車把一晃，慢下來。
杜 停也沒停，緊蹬了幾下車子走了。
上輩子薛謙沒上高中，初中畢業之後就沒有聯絡，這輩子不知道怎麼上高中了，可看到她竟是一副她背叛了他的模樣！
真是好笑！
別說這輩子初中她根本就沒工夫理他，就算是上輩子她一心喜歡他，這隔了一個暑假，連個電話也沒有，開學之後張莘和王萍都不在她身邊，他才過來說這麼幾句話，還句句都是她做的如何如何不對，就是一個“渣”字來形容都侮辱了“渣”字。
不過這點兒憤惱，在杜 進家門之前就扔到一邊了，她還要寫資料總結給杜廠長。
夜色漸漸深沉，在湛清高中鮮少的幾次不用去學校上晚自習的夜里，杜 屋子里燈火明亮一直到晚上十二點。
湛清高一第一次期中考試的成績下來了。
杜 看著自己的成績單，腦門上微微有些汗。
語文92，數學92，英語94，物理88，化學82，生物96，地理95，歷史94，政治95，九門課程，總分900分，她考了828分。
班級第三，年級第七。
宋曉霞第四，就和她差1分。
可常子騰仍保持著中考的水準，滿分900，人家考了898分，扣了2分，年級第一。
這特麼還是人嗎？
杜 忍不住瞪過去。
常子騰察覺到杜 的視線，抬頭，“怎麼了？”
“沒怎麼！”杜 否認，指了指桌上正整理的下個月教區，衛生區，宿舍打掃安排的表格，“寫完了好交給老師！”
“嗯，差不多了……”
“……”
下節課課間，杜 和常子騰去班主任老師辦公室交表。
任班主任很滿意，自從委派了他們兩個任班長副班長之後，他這個班主任就是年級里最輕松的班主任。
雖然有時候也有點兒哀怨他這個班主任名不副實，可班上的成績好才是最重要的，就又釋然了。
班主任抬頭看常子騰和杜 ，最後把目光落在杜 身上，“杜 ，這段時間有沒有覺得累？”
杜 愣了愣，明白過來任班主任的意思。
看上去她的名次只下降了一名，可成績卻是下降了50分之多……所以老師這是想幫她減輕負擔？
好啊，恰牌冰糕廠越來越忙，學校的學習又不能放松，能放棄的也就是這個副班長的職務了。
杜 腦袋里快速轉閃著念頭，很快打定了主意，正要點頭，常子騰說話了，“我幫她補習。”
“……”
杜 瞪向他。
任班主任笑著點頭，“好，就這麼定了。”
什麼叫這麼定了？有沒有問問她同不同意？
也就是剛走出班主任辦公室，杜 就拉住了常子騰，下樓並拐到一樓後面的拐角僻靜處才停下來。
“你干嘛？”杜 氣的臉都快變形了。
“幫你啊！”常子騰微笑，俊美的臉上很無辜。
杜 咬牙，“可我不想當班長！”
常子騰臉上的笑容收斂，“不想跟我一起工作？”
對常子騰倒換概念，杜 很無奈，“這不是一碼事兒！”
“那就是我給你添麻煩了？”
“……”
杜 說不出話來。
高中班長副班長的責任比初中小學要重的多，尤其學生都是住校，學校里發生的大多事兒都是班長副班長解決，實在不行才去找值班老師班主任。
而她不住校，常子騰又那麼惹人喜歡，于是不管男生女生，高一一班大部分的事兒都是他在管理，有時候必須要班長副班長分配的工作，他都是讓她先選，她有心讓他輕松一點兒，多干幾樣，他就會把當中比較辛苦的活兒攬過去，所以這段時間，她干的還真心不多。就比如剛才填表那種小事兒，她借口他寫的字好看，他就沒讓她寫，一個人把表全都寫完了。
這麼一想，她還真是心虛。
杜 干咳了聲，“那什麼，我不用補習！”
常子騰瞧著她，“真的？”
杜 被常子騰臉上不相信的神色逼得後槽牙一緊，“期末考試見？”
常子騰挑眉，挑釁？
杜 臉上有點兒僵，她也知道自己剛才說的太滿。
可，不試試怎麼知道？
這樣想著，杜 的腦袋就更往上抬了抬。
扎著馬尾的女孩兒眼里閃著明亮的光，即便有些躲閃閃爍可仍抬著倔強的腦袋，一眨不眨的盯著他，就好像在等著他……知難而退？
常子騰忍不住按了下杜 的腦袋……
杜 沒想到常子騰會忽然按她的頭，等杜 反應過來，常子騰已經走了。
那個家伙，想干嘛！！
要是杜 還是十幾歲的小女孩兒也就算了，可她是三十多歲的老大媽！
杜 有心喊一聲，可這是在教學樓後面，不是她家院子。
杜 只能原地跺了好幾回腳，也跟著離開。
秋冬風寒，教學樓後面的大樹一陣搖曳，幾片樹葉被風兒吹著打了幾個圈，落在地上……一雙白幫偏口鞋踩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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