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草的母親說︰“二姐,你妹夫手腳不方便,你做什麼也不喊他,我們出不了力,來看看,遞一遞東西,總是應該的。這是我給你帶來的。給孩子們吃吧。”
二姐接過禮物,正準備進去。忽然看到後面跟著的四個年輕人,就問道︰“三妹,這是誰呀?”
艾草的母親看了喬青蓮一眼,說︰“這,這是認得艾草和雪春的人。”
二姐疑惑︰“認得艾草和雪春,上海來的?找我們有什麼事?”
艾草的母親說︰“也不是什麼大事,你閑下來我再跟你說。”
喬青蓮說︰“這是給你們帶來的,東西不多,是點心意,收下吧。”
二姐笑著收下了;“你們太客氣了。”
二姐將東西拿進去了。
喬青蓮趁此機會觀察了這家的狀況。
這家應該比艾草家強得多。
剛才看艾草家,牆壁都是土築成的,屋頂上都是茅草。
這家,是半土半磚的樣式。
牆壁還在,屋頂卻已經被扒得精光,只剩下牆體了。
整個屋子亮堂堂的。
屋內,七零八落地堆滿了散落的茅草和一些爛七八糟的東西,一片狼藉。
由于要修房子,就在院子里搭了一個大棚子,燒火做飯,晚上歇息。
幾個婦女在收拾著,男人們也在忙碌著抬柱子,抬椽子,木匠們也在刨著,釘著,鋸著,忙乎著。
這時,有人喊道︰“主人家,喊幾個人幫忙。提兩袋灰沙來。供應不夠啊。”
這是在補牆壁。
二姐從棚子里走了出來,說︰“現在,也沒有人了。我來吧。”
艾草的母親說︰“叫你妹夫來吧。右手提點灰沙還行。”
艾草父親趕緊過去了。
那人又喊道︰“還要遞瓦呢。”
尚德忠說︰“我來幫忙。”
二姐說︰“那怎麼好意思呢?你們是客人。”
尚德忠說︰“趕上了,就幫一幫吧。”
喬清泉說;“我也來幫一幫。”
艾草的母親道︰“這一下子多出來幾個勞力了。好好。”
喬青蓮看了看這兩個衣著干淨的勞力,嘴抿了抿。
這是隨時拉夫啊。
艾草的母親這才介紹說︰“二姐,這是喬姑娘。那是她的幾個朋友。”
二姐說︰“歡迎大家。我們這里今天正忙,也沒工夫招待大家。我看,現在也是中午了。我們今天準備的飯菜有多,你們也幫了忙,就在這里隨便吃點吧。”
既然這樣說,那喬青蓮也不能在這里閑著了。
其實,看現在這個樣子,喬青蓮心里已經很嘀咕了,這件事情不好辦。
在農村,修建房子是大事,他們不可能丟下正在蓋的房子,跟著喬青蓮去上海。
喬青蓮心里不禁一陣悲涼︰在農村,女子的命還不如一棟房子。
不過,既然已經來了,先看看再說。
就是他們想走,艾草的父母趕上這個忙的時候,也不可能甩手就走。
他們雖然沒有喊這對夫妻過來幫忙,但是,真的遇到了,不幫一下是說不過去的。
盡管,幫到的忙不大,但是,多一個人總是多一份力量。就算是遞根草,傳個瓦,那也是一份力量。
喬青蓮也不能站在這里,她問道︰“廚房里燒飯需要人嗎?我幫忙燒下火。”
二姐笑道︰“在那個棚子那里,我的二妯娌在那里,淘米洗菜都需要人呢。”
喬青蓮對江小珍說︰“走,我們去幫忙淘米洗菜吧。”
艾草的母親說︰“我來引著你們做。”
二姐見廚房里有人幫忙,就到別處幫忙去了。
艾草的母親帶著喬青蓮和江小珍到堰塘邊洗菜淘米。
這是一個五丈見方的深塘,塘里水很清,估計,這一片的人家生活用水都是在這里挑的。
水是從山上流下來的,手一伸進去,感覺到一股沁涼。
喬青蓮問︰“艾草媽媽,你和你二姐說的把握性有多大?她會不會管女兒呢?”
艾草母親說︰“會的。我姐姐和姐夫對這個女兒很重視的。”
江小珍欲言又止。
大家默默淘米、擇菜、洗菜。
艾草母親說︰“我先將米端回去做上,你們洗完就回來。”
說著,端著米先走了
江小珍看見艾草母親走了,這才找個機會說話。
她忐忑地問道︰“喬姐,你真的要將他們兩家帶走嗎?”
喬青蓮正想和江小珍說起這事,見她主動問起,遂答道︰“是啊,這件事發生後,只怕她們不好在這里生活了。”
江小珍說︰“你不是說,不將此事傳出去嗎?”
喬青蓮說︰“雖然我不會傳出去,但是,商紅被——,商紅被懲罰這件事,大家一打听,就知道是艾草的父母告了她,只怕商紅的家里人會報復他們。我看,商紅這個德行,她家里人估計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江小珍說︰“是啊,我們一個村的。他三個哥哥很厲害的。”
在農村,拼的就是兒子多,哪家兒子多,說話就有底氣,也就格外橫一些。
喬青蓮說︰“所以,我打算讓他們在上海郊縣這里安家。那里,誰也不認識艾草,她們一家可以重新生活。”
江小珍說︰“那,我——”
喬青蓮說︰“江小珍,我正要告訴你,實際上,我是不打算再讓你回去了。你要是還有什麼東西需要收撿的,你寫一封信,讓哪個相好的姐妹幫你撿一下,給你寄回來。”
江小珍低下頭。默默擇菜。
喬青蓮說︰“錢,我會給你的,我走之前會給你。你自己收著,不要再讓你父母哥嫂知道了。你今年十八歲,還沒有找婆家吧?一路上沒有听你說過的。”
江小珍說︰“沒有。”
喬青蓮說︰“你找一個人家,遠遠地嫁出去。通過這些天的接觸,你也知道,我們沒有惡意。說實話,我也多次說了做這行的危險,我看,你也听進去了。原來,我是準備讓你父母將你留下來,可是,看了你們家的狀況,我不想跟他們說了,給你留點面子,你自己留下來吧。你這次回去了,也不能做了,因為商紅要被告上法庭了。”
江小珍忐忑不安地問道︰“商紅她會坐牢嗎?”(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