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承德只覺得莫名的無力，他垂下了手，似乎明白了過來。
林初念看著他的模樣，無聲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藏在被子低下緊緊的握成拳。
“呵……”
他扯了扯嘴角，諷刺極了。
林初念深吸了一口氣，“楚承德，以前，我知道你的存在，只是無法接受你而已，我的人生，整整二十多年的人生都沒有你的存在，甚至也沒有得到一丁點的父愛，所以與其去期待，我不如親自舍棄它……”
楚承德看著她，唇瓣微微翕動。
她繼續笑著開口，“但是，自從和你接觸了之後，最開始，我甚至萌生過你真好的念頭，再到後來……你徹底的顛覆了我對你的改觀，讓我再次恨上了你，也懼怕上了你。”
她無法否認他們骨子里的血濃于水，可她也同樣無法承認楚承德對甦月對自己那扭曲的愛。
那是這個世間上根本不能存在的東西！
楚承德緊咬著牙關，牙縫里似艱難的擠出一句，“可我只是想要你好好的待在我的身邊而已，其他的我別無所求，更沒有試圖奢望過什麼！”
“不，你不僅僅想要我待在你的身邊，你甚至還想將我變成你的所有物，不允許和任何外人接觸，更不允許和任何外人在一起！”
“我沒有……”
楚承德想要否認，可抬起臉時冷不丁的就迎上了林初念那一雙毫無溫度的眸子。
“沒有嗎？”她問。
對方一時之間陷入了沉默。
林初念看著他低低的笑出了聲來，“如果沒有，那厲浩南怎麼解釋？你為什麼要百般阻撓我們，甚至還要將我囚禁！”
“初念……”
“夠了！”她別開了臉，顫栗的雙手全都掩藏在了被子底下，面上的情緒也沒有任何人可以看清，“我累了，不想再繼續說下去了。”
“初念，你听我解釋。”
楚承德還想說些什麼，林初念已經一把掀起了被子蓋住了自己的全身，就像是烏龜躲進了自己的外殼一樣，隔絕了自己與外界的所有人的聯系。
他的身形晃了晃，到底是收回了眸光及不可察覺地嘆了一口氣，隨後無聲的退出了病房……
走出病房時，恰逢遇上了將孩子送回了嬰兒房之後折返回來的莫向衍。
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楚承德扯了扯嘴角生硬道，“有時間嗎？我們喝一杯。”
莫向衍遲疑了一下，隨後點了點頭，“好。”
——
餐廳內，楚承德徑直的去前台取了自己存放的酒走進了包廂直接打開就給了自己和莫向衍倒上。
一杯烈酒下肚，整個肚子都是火燒火燎的。
他仰頭大笑著，滿眼譏諷，“向衍，你說，我們什麼時候沒有好好的在一起喝過酒了？”
“很久了……”他輕聲應著，“最少應該也有半年的時間了。”
自從那一次他們一起出國要動手術的時候他偶遇了林初念，那之後也一切都開始發生了變化了。
他無數次想過自己不應該叫上他，如果不是自己的話，也許林初念永遠都不一定遇得到他。
可厲浩南卻也安慰他，這和他無關，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該泄露的，就遲早有泄露的那一天，誰都沒辦法阻止。
“呵呵……”
楚承德吃吃的笑著，忍不住想起了往事，一陣感慨，“你我之前多麼親密無間啊，同病相憐，就像是兩兄弟一樣，可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開始變了，你走著你的道路，我也貫徹著我自己的思想……”
一切的一切都在不停的變著，只是他們沒有察覺到而已，直到之間的間隙越來越大，距離也越來越遠才猛的驚醒過來。
可那時，兩人都站在另一邊的懸崖上眺望著對方，再也回不去了。
“向衍，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不也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楚承德喝的糊涂了，話也多了起來。
莫向衍依舊慢慢的小酌著，他說，“我知道。”
他們之間現在最重要的問題幾乎和林初念息息相關……
“初念，我的女兒！”楚承德拍著胸口，紅著眼眶，“我這大半輩子的時間都用來了悼念甦月，所以根本不知道我在這個世界還有一個女兒，所以我錯過了二十幾年 ，讓她也離開了我二十幾年……”
他回想起自己知道林初念的存在的時候不知道有多麼的高興，再看到那一張和甦月一模一樣的臉時。
這個世界上太奇妙了，老天爺奪走了他的甦月，卻又還了一個和甦月一模一樣的林初念……
那讓他自己都覺得可笑，不知道這個老天爺是在懲罰他還是在彌補他。
莫向衍側眸看著一旁的男人，他已經抱著酒瓶趴在了桌子上了。
許是因為心情的緣故所以才醉的格外的快，那一張臉更是通紅的厲害，眼角的眼淚也跟著不自覺得滑落了下來。
“莫向衍，我就這麼一個女兒，我盼了二十幾年，終于知道自己在這個世界上不是孤單的一個人，也終于知道自己不需要再感受孤獨了，可是為什麼這個世界對我還是一如既往的殘忍！？”
他不知道，當他听到林初念嘴里喊出的那一聲‘爸’不是在叫他的時候，他恨不得殺了面前的這個男人！
可是他不能，也不敢，更不舍！
莫向衍沉默了下來，莫名的可憐起了面前的男人。
他看著他，胸口說不出的情緒不停涌動著，佔據了他的一切思緒。
良久，他才再次開口，“楚承德，其實你沒錯，錯就錯在你太過在意了，也錯在因為初念長的太像甦月想要試圖將甦月的感情全都寄托在她的身上。”
她只是林初念而已，不是甦月，更沒有義務要去替甦月承受這一切！
楚承德混混沌沌，不停的重復著，“我沒錯嗎？”
“嗯。”他點了點頭，惋惜的話語也跟著吐了出來，“錯就錯在，你用錯了方法罷了……”
“呵……哈，哈哈哈……”
楚承德笑著，臉上抹不去的悲涼，“說到底，我還是錯了……”
他錯的一塌糊涂，大錯特錯！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