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曜自回來後，便坐在院子里，除了中途接待了安嬸子之外，雙眼便沒有離開過陸為霜屋子的那扇木門。
眼看著，時辰已經不早。
甦曜見為霜依舊沒有要出來的意思，只能嘆息著進了廚房，生了火後笨拙地往鍋里臥了兩個雞蛋。
甦曜端著雞蛋，好聲好氣地立在陸為霜的房門口輕聲地道︰
“為霜，不管如何，這飯還是要吃的，我給你臥了兩個雞蛋……”
可過了許久，屋子里也依舊沒有什麼動靜。
甦曜低頭看了一眼熱氣騰騰的雞蛋，彎腰將其放在了地上，“你若是不願見我，那我便將雞蛋放你門口了，記得出來吃了……”
說完，甦曜便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門內，陸為霜合衣躺在床上，將自己裹在被子里，閉著眼楮像是睡著了一般。
而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此時此刻的她腦袋依然清醒，腦子里滿滿的都是今日與甦曜在沉寶山上所發生的事情。
對于方才甦曜在外頭的那些話，陸為霜卻像是沒有听到一般，更是沒有起身去屋外，將那兩枚臥雞蛋端進屋內吃了。
那碗熱騰騰的臥雞蛋也終于在寒冷的夜色之下變得沒有一絲熱氣。
—
陸為霜輾轉了一宿，基本沒有入眠。
一晚上的時間，終于讓她的怒氣得以沉澱，且冷靜地將整件事兒的來龍去脈都細細地梳理了一通。
她也想清楚了。
這事兒說到底也不能怪甦曜，對于甦曜而言黑衣怪這個身份就好比是一個不能說的秘密。
別人或許不能理解，但細細想來陸為霜也是可以理解的。
這就好比，陸為霜的魂魄是從現代意外穿越過來的一般，這件事兒也是她心里的一個不能說的秘密。
她既然可以瞞著甦曜不說，那甦曜又為何非要將這事兒告訴她呢。
其實想明白了這點，陸為霜的心里也就沒有那麼難受了，原先對甦曜的不理解也盡數想明白了。
次日，當陸為霜開門瞧見那放在自己房門口的臥雞蛋後，她心里對甦曜更是升起了一抹淡淡的愧疚之意。
不得不說，自打認識黑衣怪後，陸為霜的生活有了很大的改變。
至少她因為甦曜逃離了陸家那個地獄，也因為甦曜的支持離開了甦家那個牢籠。
而自己也有了自己賺銀子的路子，距離她的目標也在一日日地靠近。
如此想來，對于甦曜她究竟還有什麼好抱怨的呢？
想到這，陸為霜彎腰將碗從地上拿起。
來到廚房後，拿了面粉後嫻熟地開始和起面來。
這次和面，陸為霜並不是為了做糕點，一宿沒能合眼，她打算給自己放個假。
今日她準備用這白面做些面條。
這雞蛋雖是已經過了一晚，但好在眼下是大冬天，雞蛋沒壞自然也是不能浪費了的。
更何況，昨天因為自己的關系，甦曜怕是也沒有吃晚飯吧。
想到這，陸為霜手上揉面的動作便是更起勁了一些。
她將揉好的面用 面杖 成了薄薄的面皮，在面皮上撒了一層面粉後便將面皮來回折疊了起來。
最後用刀切將其切成了面條。
與陸為霜一樣，這一整晚甦曜也是沒能休息好。
所以他起身時，那精神頭也是萎靡兮兮的，可當他聞到從廚房里頭傳出來的香味時，他還是不由地一怔。
那味道有別于平日里他聞慣的糕點味兒。
“起來了？趕緊洗漱了就可以吃早飯了。”
剛進廚房，陸為霜那平靜的聲音便從灶台後面傳來。
甦曜詫異地看著正坐在灶台後頭，用火鉗撥動著灶膛的陸為霜，張了張嘴巴……
“還杵著做什麼？”陸為霜見甦曜不動，偏頭又沖他看了過來，繼續道。
陸為霜將面條分成了一大一小兩碗，並將昨晚甦曜臥的雞蛋分別撥到了兩個碗里。
甦曜望著陸為霜的動作，猶豫了許久才終于開口道︰“你還好吧？”
陸為霜將大碗的面條端起，遞到了甦曜面前，“趁熱吃！”
說完她便自顧自地端起了自己那份往堂屋走去，根本沒有要回答甦曜的意思。
甦曜見此，低頭看了一眼手里的面條，也跟著她來到堂屋。
兩頓沒吃，陸為霜是真的餓了。
直到將湯底都喝完了後，陸為霜才擦了擦嘴巴開口道︰“昨兒的事，我也已經想明白了，就讓他過去吧，往後咱們該怎麼過日子便依舊怎麼過日子。”
區別于陸為霜，甦曜就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了。
這為霜的手藝雖是好，但此時此刻的甦曜卻有些食不知味，滿腦子都在猜測著陸為霜心思。直到為霜開口說這話後，甦曜這才回過神來。
“不怪我了？”甦曜不敢相信地確認道。
陸為霜緩緩點頭，輕笑了一聲，“如你說的，即便我倆是夫妻，但也終究沒有到達什麼都可以與對方說的程度，昨日的事兒是我唐突了。”
為霜不生氣的結果分明還是好的。
可眼下她這話落在甦曜耳中，甦曜卻並沒有覺得多少開心。
在他看來，為霜雖是不追究了，可她的話卻莫名地疏遠了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
通常，在踫到這樣的事兒後，男女之間的關系或許會有一定的升華。
可這事兒落在陸為霜與甦曜身上卻往另外一種奇怪的方向發展。
這日後，兩人的生活倒是沒有發生什麼巨大的變化。
若非要說變化，那大概就是陸為霜對甦曜的態度更尊敬了一些吧。
沒錯，就是尊敬。
從前，陸為霜知道甦曜有病在身，在他身邊始終在努力地扮演中一個好媳婦兒的形象。
對于他也時常噓寒問暖。
可這事兒之後，陸為霜除了每日給甦曜做一日三餐以及清洗衣裳之外，與甦曜便沒有其他多余的話了。
對此甦曜心里覺得分外難受。
在陸為霜不知自己的黑衣怪之前，甦曜至少還能繃著自己的性格在其面前盡量少言寡語。
可自打她發現後，甦曜也常會在陸為霜面前用黑衣怪的方法與她相處。
可每回，陸為霜對他也都只是冷眼掃過，幾乎不予以理會。
沒有了黑衣怪的身份傍身，甦曜發現自己真的很難再去了解陸為霜心里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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