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天色正熹微、朝霞還未露出一絲絢麗的時候，小桑便被燕不歸叫了起來。
“小桑？醒了沒有，五叔這里有東西交給你”
小桑快速起身，打開門，就見燕不歸的輪椅挺在自己的門外。
“過來，把這個東西收好，你最近就能用得上”
小桑上前接過他遞上來的玉牌，入眼便是一愣！這東西，就這般交給她了？經營十幾年的心血，燕五叔就這般放心？
“五叔，我還不能收，這東西是你與三叔這些年的心血，給了我，你們該用什麼傍身？”
小桑斷然拒絕，這玉牌是何物她明白，它背後的意義太過重大，燕不歸與沈卿安留在金石城十年，才留下的一點僅剩的東西，她就這般接受了，良心難安！
“傻小子，只管收著吧，若不是因為知道有你在，我們哪里能撐過這些年”
這小子就是一個希望，因為有希望，有盼頭，他們才能在這種吃人的地方一守就是十幾年，從未動搖過信念！
“五叔，給了我，你們就真的沒了保障了…”
小桑心里明白，這種等待多年，就為了守著一份未知的希望的滋味，就是因為理解，才更加不敢接受，這份情誼太重。
“長者賜，不可辭，今日若是你不收下，可就是不把五叔當親人了”
燕不歸難得虎著臉道。
他強作嚴肅的神情叫小桑心里很不是滋味，又是難受又是感動，百味紛雜。
“小桑，叫你拿著他，不是給你壓力，你看看五叔的腿，此生都不能再騎一回呼蘭草原的戰馬了，你要帶著五叔這一份，將馬兒騎到中原去…”
燕不歸忽然一撩衣袍，將那半邊空蕩蕩的褲管指給小桑看。
他那純白的中褲下，只有一只瘦削的腿，小桑瞧著那一片攤在輪椅上、再也撐不起來的布料，眼眶一澀，只覺得哽得慌。
“哭什麼，我極北男兒，千軍萬馬之中依舊能縱酒高歌，你這般膽小，上了戰場不得嚇個半死，將來要叫大姑娘們嘲笑了”
“五叔，五叔…”
“五叔不就在這里，快別哭了”
燕不歸將小桑拽到面前來，伸手抬起袖子為她擦掉了面上晶瑩的淚水，輕輕刮了刮她通紅的鼻尖。
“五叔，我沒哭了，你听著，我就說一回”
小桑吸吸鼻子，握著燕不歸的袖子，彎身緩緩跪在了他面前。
“五叔，桑丘…今天對你立誓，十年之內，必能叫天下再無金石城，再無現今的極北…”
小桑的語氣很平靜，帶著一絲惆悵。
她如今，不敢再說自己能問鼎天下了，她心底，有些害怕了，害怕過重的承諾，將來帶去更深的傷害。
燕不歸將她的腦袋按到自己胸前，溫暖干燥的手掌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傻小子，立什麼誓，五叔還能活很多年呢，別說十年了，就是五十年，也能等得起，天下就在那里，你什麼時候得到，在五叔這里是一樣的”
小桑趴在他帶著墨香、藥香混合味道的懷抱里，竟是從未有過的安心，這些日子里對自己身體的擔憂漸漸散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