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妙妙?!
她怎麼會在那里?又怎麼會受傷了呢?
夏承軒的眉頭蹙了起來,臉上的漫不經心逐漸退去。
戴維德家的人,還在和那個記者爭得你死我活的,完全沒有注意到夏承軒這邊的變化。
他微一思襯,忽然起身,二話不說的,就往門外大步走去了。
戴維德家的人和那個記者才被這陣動靜吸引了注意力,呆呆的看著他一句話也沒有說的,獨自離開了戴維德家。
發生……什麼事了?
夏家少爺就這麼……走了?
就在記者愣神的時候,那份合同,已經被比他先回過神的戴維德夫人,給搶到了手里。
她激動地拿著合同跑開一段距離,然後把那薄薄的沒幾頁紙的合同撕了個粉碎。
這樣就好了,這樣的話,那個記者那邊就沒有證據可以證明是她找的那個記者寫報道了!
記者則懊悔的埋下頭去,沒了合同,他要拿什麼向夏家少爺證明自己並不是處于主觀原因,才會寫那份報道的?
戴維德夫人高興了沒一會兒,就听到自己的手機響了一聲,她面上還維持著毀了合同,所以那麼興奮的笑容就過去拿手機來看,可當她看完手機上接收到的東西之後,她就笑不出來了。
奧麗薇亞疑惑的也湊上去看,只看到她媽媽的手機屏幕上,一片白花花的圖片。
“這是什麼?”她更加莫名了,從她媽媽手里接過手機仔細一看,才發現那是一張圖片,被放大了局部,所以晃眼一看,才會覺得是白花花的一片,實際上上面是有文字的。
她左右滑動,發現接收到的,不止一張圖片,而是很多張,直到看到最後一張,她也呆住了。
最後一張上,夏家的在美國長期雇佣的特別有名氣的一位金發女律師,穿著淺灰色的套裝,手里拿著一疊什麼東西,放大之後,能夠清晰地看到,那正是她媽媽之前和那個記者瘋狂搶奪的……合同。
她反應過來,連忙在地上的碎片里翻找起來。當終于翻到簽名的時候,她才發現,她們和那個記者搶奪了那麼久的合同,居然只是復印版本……
至于合同的原件,當然是在這位女律師手上了。
而記者顯然不知道,自己手上的合同已經被替換為復印的副本了,看見她們倆的反應,也是一頭霧水的。
“糟了……我們家……這下麻煩大了……”戴維德夫人喃喃自語著,手里還捏著部分合同碎片,也紛紛洋洋的灑在了地上,紙片像是雪花一樣,堆積在她的腳下。
這位律師她當然認識,自從接受第一例官司以來,就從未失手過,被她作為被告,告上法庭的人,通常到最後,都會被判得很慘的。
現在回想起來,當時其實夏家是有給他們留台階下的。
可是……她被利益蒙蔽了雙眼,以為自己可以控制住情況,卻忘了有的人……是一點都不能惹的。
醫院的消毒水氣味很濃,聞著這樣味道,總讓人忍不住心焦起來,沒有辦法冷靜下來。
走廊被漆成了一半藍一般白的顏色,據說是可以讓人心情平和。
可是夏承軒對此,完全是一點都沒有感覺到。
他在見到了躺在病床上,打著營養液維持生命的陳妙妙之後,轉身就把那個黑色微卷頭發的男生扯到了門外,一個用力,就把對方摜到了地上,狠狠的壓著。
“是你放的火?”他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對方,語氣里的怒意顯而易見。
對方的藍眼楮里,也浮現出愧疚來︰“是……我的錯……”
“混賬!”
他掄起拳頭,重重地一拳往對方的臉上砸了過去,只听得皮肉相撞的悶響聲,被他壓制在地上的人,被打中的顴骨飛快的充血、腫了起來。
對方並沒有一點反抗的意思,似乎真的對此很內疚,即使被他剛剛狠揍了一拳,也只是不言不語。
夏承軒當然不會因為這一拳,就原諒對方了,尤其是在還不知道陳妙妙什麼時候才會醒過來的時候。
他看到了她背上的傷,雖然被好好地包扎了起來,可是那麼大的的面積,那麼嚴重的燒傷,還有醫生說的要等待病人自己醒來,可是已經這麼久了,從莊園被眼前這個混賬縱火,之後,已經這麼多天了,她都沒有點甦醒過的跡象。
他怎麼會不憤怒,怎麼會輕易地饒了眼前這個罪魁禍首!
夏承軒干脆的放開另一只壓制住對方的手,左一拳右一拳,重重的悶響聲回蕩在醫院的走廊上,完全是要打出人命的架勢。
路過這邊要給陳妙妙換藥和檢查上口的護士被嚇得不行,連忙就去叫了醫生和夏家二老過來。
等他們趕到時,被打的那個人,整張臉,已經沒有一塊好肉了。
他的臉完全的淤青,腫脹,淤血和腫塊把臉撐得已經面目全非了。他的鼻梁,嘴角,都有著鮮紅的血跡,鼻梁骨看上去,明顯已經被打斷了。
他幾乎已經被打的失去了意識了,在這樣下去的話,可能連急救都不用了,完全可以直接送去太平間了。
姚海露和夏易博急得不行,趕緊上前,把已經打紅了眼的兒子拉開了。
醫生這才有了機會,和護士快手快腳的把被打的人給拖走了。
“爸、媽!你們攔著我干什麼!讓我打死那個混賬!”夏承軒很不得上去再踹上幾腳,可無奈他被父母抓得緊緊的,他又不敢太過于大力的掙扎,怕傷到他們,只好憤憤地咆哮著。
“兒子……”姚海露眼見那個孩子被醫生帶走了,這才稍微放行的摟住了兒子的肩,“別打了,那孩子他——唉……”
夏易博拍了拍兒子肩,也松開手了。
對于現在的情況,夏家二老,也覺得有些一言難盡。
姚海露知道兒子把陳妙妙這丫頭看得有多麼的重要,但是她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把那孩子打死吧?
那孩子……其實也是苦命的人……
兩夫妻對視一眼,終于還是決定,一起跟兒子好好地談談這件事。
醫院附近環境不錯的咖啡廳里,夏承軒自己坐一邊,姚海露和丈夫坐一邊,兩人用了不少的時間,才把這整件事情解釋清楚。
“所以說,他是我同父異母的哥哥?”夏承軒也似乎稍微冷靜一些了,听完他們的話之後,反問著。
夏易博點了點頭,“沒錯,他實際上要大你兩歲,所以其實是你的哥哥。”
“我哥哥?”夏承軒琢磨似的把這個詞復述了一遍,嘴角帶著些冷笑,“因為他是我哥哥,所以他縱火害得我媽媽受傷,害得陳妙妙到現在還昏迷不醒,我就該原諒他嗎?!”
他忽然站起來,憤怒地大吼,把兩位老人都嚇了一跳,趕緊安撫著他坐回了椅子上。
“承軒……爸爸,不是這個意思……”夏易博臉色有些為難,他當然知道這件事絕對是丹尼爾的錯,可是一方面作為缺席丹尼爾生命這麼久的父親,他在自己孩子最需要自己的時候,卻根本都不知道自己孩子的存在,他心里,對丹尼爾是有一種很難釋懷的虧欠感的;另一方面,他也知道按照丹尼爾那孩子的性格,要不是護士發現了剛剛的情況,丹尼爾這孩子對這件事的內疚感,可能會讓他即使被打到生命垂危的時候,也不會吭一聲的。
他在知道不管是丹尼爾,還是承軒這孩子,他們兩從本質上都是非常相似的倔強。
所以,他才難以開口勸慰承軒。
“兒子,我知道你對這件事很耿耿于懷,但是你以為……難道我就不是嗎?”姚海露嘆息一聲,伸手過去,握住自己的兒子的手,“妙妙現在還沒有醒過來,我也很擔心,我很心焦,可是就算你剛剛打到發泄完,也沒有辦法對妙妙的現在的情況起一點幫助作用不是嗎?”
“現在最重要的,是照顧好妙妙這孩子,讓她養好傷,能夠趕緊醒過來,這才是最重要的,你說對嗎?”
听了母親的話,夏承軒終于理智一些了。
剛看到一動不動的陳妙妙時,他真的很憤怒,那種怒火直接掀翻理智的憤怒,讓他二話不說,就把當時進來看到的這個家伙壓到地上狠狠地揍了一頓。
當時他的大腦幾乎是空白,只知道要不是這家伙,陳妙妙……陳妙妙怎麼可能會那麼安靜的躺在病房里!
他幾乎可以說是沒有了理智,跟野獸一樣凶猛的,只知道撕咬對方,只知道發泄自己心中的怒火。
可是正如他母親說的,就算他當時把那個人宰了,也無法讓陳妙妙立刻醒過來。
比起發泄自己怒火,去醫院里陪伴她,照料她才是最重要的。
眼見兒子好不容易听進了自己的話,姚海露搖了搖頭,又拍了拍兒子的手,“至于丹尼爾,還是等妙妙醒來,看她的態度吧。”
夏承軒深吸了一口氣,才勉強的點了點頭。
往後的時間里,他完全是隨時都待在病房里,陪著陳妙妙,看著護士醫生給她換藥打針,幫她看著輸液的袋子,晚上則睡在旁邊的床上,也不離開醫院。
這樣日子,讓他忽然想起了在國內的那段時間。
那次游艇觸礁,他們兩人被人救起住進醫院,他昏睡的時間比她長,那個時候,听子峰他們說,她也是這麼時時刻刻的守在他的病房里,照料他,陪伴他。
可是自己醒來時,居然把她給忘了。
“陳喵喵,你不要忘了,你還是我夏承軒的專屬佣人。”他坐在她床邊,牽著她的手,語調低低的說著威脅的話︰“你要是還不快的醒過來的話,我就要把你的契約延長,延長到天長地久,還會克扣你工資的。”
他一手撫上她消瘦許多的面頰,眼睫低垂,深黑的眼眸凝視著她︰“所以,你最好趕緊醒過來,听到了嗎?”(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