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好？”紀蜜還沒回答就又引來季暮在手機那頭關切地詢問。
“我沒事。”紀蜜沙啞回復，她就是有點被網絡暴力嚇到。
虛幻東西的威力竟然比現實中窮凶極惡的罪犯還要讓人心驚膽寒，感到害怕。
紀蜜從不畏懼任何歹徒罪犯，但是真心怕了網絡上對她的那些惡毒詞匯。
“你在哪里？”獲得紀蜜自己說了沒事，季暮仍是不放心，要知道她在哪里，紀蜜所在的地方也得是他認為安全的地方。
“跟我學長在一起。”
“是他，好，那很安全。”
季暮知道簡塵洛，當初吳局給他看過簡塵洛的信息，但他不該知道簡塵洛是她學長才對。
可听他的意思，他知道簡塵洛跟她是學長學妹，他是怎麼知道的？
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我能不能來見你？”
“不能，我這邊需要處理些問題，你也別去言緒那邊，什麼人都不要見，給我一天的時間，這些事統統會消失。”
她這邊都引起全局人關注了，他那邊又怎麼可能會平靜，反響絕對比她這邊嚴重。
但他說他會處理，一個人來承擔。
他那邊的情形更加不好，如果她去了，他怕她會遭受到更恐怖的事。
昨晚從簡家老宅回來，簡塵洛把她送回了新葉一村，她沒有讓他送她去峙海園。
沒有見到季暮，讓紀蜜感到後悔，現在網上發生這麼轟動的事，見一面恐怕難上加難。
“是小緒干的，我……我跟他吵了……”紀蜜能想到的事情緣由，問題只可能是出在言緒那里。
“別去找他。”季暮像是怕她激動要去找言緒理論，就再次阻止她。
“我知道了。”紀蜜當然是想去找言緒問清楚，可季暮的話讓她恢復理智，現在去找言緒，不就是做實了新聞。
季暮那邊有嘈雜的聲音傳來，听到古溫淳在叫他。
“不用擔心，我能解決。”季暮又對她承諾了一次後就掛了電話。
紀蜜盯著手機，一陣發呆，在明星效應下的輿論壓力遠遠比警界遇到過的任何一次風波都要大。
紀蜜寧可去面對槍林彈雨，也不想被這種事卷入。
“蜜，你愛上了誰？”簡塵洛發動汽車，忽然就這麼一問。
紀蜜一時間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
“是季家的人，季惟的弟弟。”簡塵洛替她做了回答。
季暮跟季惟的兄弟關系，沒想到還是從簡塵洛這里听到。
“那小子會認為你這是背叛。”簡塵洛口中的那小子指的是言緒。
“他太執著。”紀蜜嘆了口氣，也就只能憋出這話。
她在副駕上側頭看著簡塵洛，“如果他……”
想了下，但還是想要說︰“他永遠要得太多，跟你完全不一樣。”
簡塵洛性格冰冷，可說是無欲無求，紀蜜就沒見過他執念于什麼事情。
否則也不會放著簡家和五宜堂不管，如果他有欲望，簡家和五宜堂能讓他不說無所欲為，但要說沒有他得不到的，這一點他能辦到。
簡塵洛側了頭，跟她眼神對上，“我不說不代表我沒有。”
紀蜜一下尷尬了，這大冰塊也是夠悶騷，你不說別人當然以為你什麼都不需要。
而且也沒見你有行動力，難道你要的東西是思想層面的，每天想一想就擁有了，好開心？
簡塵洛將紀蜜送回了新葉一村，紀書舟和周玉蘭有工作，家中就只有外婆趙翠芹在。
但紀蜜還沒讓簡塵洛回去，周玉蘭回來了，她是臉上帶著焦急回來的。
紀蜜暗叫一聲不好，周玉蘭知道了她的事？ 她家里人都是年歲比較大的長輩，對網絡不熟悉，但保不準人傳人的知道後就告訴了他們。
尤其是她的鄰居，小區里關系好的幾家，都知道她是西城警局的警察。
西城警局姓紀的女警說得不就是她。
小時候言緒一家也是住在同個小區，那個時候經常有鄰居們夸言緒小模樣帥氣，但後來言緒家出了事。
言緒就變得不愛說話，跟這些鄰居見了面也無視走開。
不愛往人堆里走，搬到她家後，上中學走讀，在秋冬季節天亮得遲，他就拉著她天沒亮就趕去學校。
放學又是最遲走，那時小區里幾乎都已經是在進行飯點。
回小區不會踫上多少鄰居，回家後又再不出門了。
好在那幾年紀家的飯點向來也是比平常人家遲，習慣了，兩個孩子不怕餓。
紀書舟和周玉蘭都是在工廠工作，在郊外的工業區，趕回來要不少時間，到家就七點左右了。
反正紀蜜他們回家也是先做作業，大人回來了才有飯吃，言緒拉著她在學校做作業再回去，大人們也沒意見。
比小區工作的大人還要早出晚歸，到了高中，生活就開始由經紀公司在安排，言緒不是每天都回她家。
回來也是帶著帽子和口罩，這小區的人差不多都已經遺忘了曾經還有這麼一個男孩子生活在這里。
小區的人有的早就忘了他，還記得的也沒把電視上能看到的言緒當作是在同個小區住過的男孩。
否則還不得我是大明星鄰居那樣炫耀地鬧，大伙兒不記得言緒了，可牢記著紀蜜。
周玉蘭撲到紀蜜跟前，抓著她的手就說︰“今天你陳阿姨的女兒看了個新聞，就給她打電話，你陳阿姨听了後就立刻來找我，對我說西城警局的紀警官不就是你家女兒，說你上了頭條新聞！”
“說你跟大明星談戀愛，可是後來又跟別的男人跑了，問我你這幾天是不是離家出走了。”
周玉蘭說得著急上火，可又沒空去喝口水。
看著母親干裂的嘴皮，母親上樓都是用跑得，說話也帶著氣喘吁吁。
紀蜜就先給周玉蘭倒了一杯水，然後心里苦笑，這都什麼鬼。
有的沒的都往她身上潑髒水了，還離家出走跟男人跑了，怎麼不說她孩子都有了呢！
“媽，是炒作，小緒在拍新戲，要做宣傳，他身邊的人就拿我們的關系出來說事。”
過去紀蜜不會把言緒拿出來當擋箭牌，可是現在不想讓周玉蘭反過來對季暮影響不好，紀蜜選擇動搖言緒在周玉蘭心目中的形象。
但她也不會直接跟周玉蘭說是言緒干的，怕周玉蘭接受不了。
對季暮會那麼說是急火攻心，只能想到言緒，就把事不加懷疑地怪在他身上。
但他們一家人跟言緒有感情，如果她直接說是言緒干得好事，她家人還指不定要多傷心。
而且，她在氣憤下，不留余地就說這事是言緒干得，其實對言緒不怎麼公平。
這個還只是可能，她都沒有去驗證，如果季暮就當言緒是這場事件的主謀，季暮會不會跟言緒鬧出無法彌補的沖突？
別的不管，他們現在還在以編劇和男一的身份在同個劇組待著，抬頭不見低頭見，也不知道會爆發怎樣的對峙。
周玉蘭喝了水，看紀蜜不怎麼著急的樣子，反而很平靜，也就冷靜了下來。
“炒作？什麼是炒作？”她對這類新鮮詞匯比較陌生，搞不明白心又揪了起來。
上了新聞，光榮的事情還好，要是壞事，還不得被所有人議論紛紛，她女兒不就毀了。
“炒作就是一種宣傳，贊熱度，吸引住市民眼球……”
紀蜜說了很多，解釋得詳細，不求周玉蘭倒底懂不懂，解釋得越多，周玉蘭就算還不是十分明白，可也會說已經明白了。
不能讓女兒覺得自己太沒用，連個新鮮詞都理解不了，不太懂也會說懂了。
說得多，沒有听到什麼傷害性，會讓紀蜜受害的詞，周玉蘭漸漸被說服，安下心。
“言緒這事做得不厚道。”周玉蘭嘆氣，听了紀蜜說半天，就她的理解憋出了一個結論。
“事情明天就會解決，媽既然你回來了也不要去上班了，等明天就不會有這樣的傳聞，要是有人還要多嘴多舌說什麼，你就說這是炒作，要麼就別理他們。”
紀蜜囑咐著周玉蘭，讓她的家人也牽扯進來，紀蜜心疼。
“都听你的，我廠里的都是老實人，他們中也就只有你陳阿姨知道，還是听她女兒說的，這種事好像就你們年輕人之間流行，在我們這些年紀大的人里傳不開，你放心不會有人再說你，說你媽也幫你解釋清楚，可不能讓流言欺負了我的寶貝女兒。”
周玉蘭反過來安慰紀蜜，又惹來紀蜜眼圈發紅。
“哎呀，蜜蜜怎麼又麻煩小簡送你，這樣不行，以後讓你爸把車給你開，他老頭子了上個工廠上班，還顯擺開車去干嘛，還浪費油錢，蜜蜜你開車我才不心疼這油錢。”
過去周玉蘭不認識簡塵洛，但是昨天他送紀蜜回來，見了紀蜜家人就認識了。
周玉蘭看簡塵洛穩重話不多，又看著是個會幫助紀蜜的人，就對簡塵洛很客氣。
然後就像是忘記了之前因為新聞而產生的不愉快，又要熟絡地開始照顧簡塵洛再坐一會。
紀蜜對著簡塵洛無奈笑笑，她母親是全天下最好客的。
“學長還有事，媽我們下次再請學長來吃飯，現在這個時間他要回去工作。”
周玉蘭要是起了招待人的心思，能把人留在家里一整天，好吃好喝地供著。
如果是雙休休假那種日子，紀蜜也會跟著留客，可今天不是，而且簡塵洛恐怕也有一堆因為她這事而受到影響的事情需要去處理。
當她為簡家辦事的身份擺在明面上的時候，出了事當然也會有一大堆麻煩找上簡塵洛，否則蔡局也不會那樣說。
分明是把有困難的紀蜜丟給了簡塵洛，還想著趁機甩手把紀蜜趕出西城警局。
簡塵洛出言謝了周玉蘭的好意，之後就告辭離開。
“你這學長怎麼沒听你提起過。”等簡塵洛走後，周玉蘭問道。
“不是在笠市上學時的學長，媽你忘了我好歹在大學也有半年作為交換生去了M國的大學學習，他是我作為留學生時的高校學長。”
紀蜜提醒道。
“我還真把這事忘了，不過你那也叫留學，就待了三個月，哈哈哈，當初你這三個月一來一回，還以為是去旅游了呢，這麼短時間哪里能學習到知識，你陳阿姨問我你的情況，我都不好意思說你去留學了，說出來他們都不信。”
在留學這件事情被自個的媽媽鄙視，紀蜜很是尷尬，她也不想啊。
可跟她交換的那個M國學生申請的是非常短的短期學習，她跟她配對，時間上就跟了她一致。
而且說是留學，可她當時沒讓家里出一分錢，在M國自力更生，回國時還帶了一大筆錢。
家里人都以為她是出國去打工了，賺大發了回來。
實際是她幫著那邊的警方破了幾個案子，從而獲得的豐厚報酬。
她幫著破案可以拿大錢，而當警察就拿微薄的工資，這讓紀蜜貪念起來的時候就會糾結，想要轉行，當個偵探好了。
當個小警員不賺錢啊，所以她連車都買不起，還指望紀書舟能把家里那輛便宜車給她開。
周玉蘭回家後，就把衣服換了，圍了個圍裙，準備去廚房干活。
趙翠芹叫了聲蜜蜜，把她叫到身邊，“蜜蜜，你覺不覺得，你學長跟小緒長得有點像。”
紀蜜漠然，外婆年紀最大，卻也最眼明，發現了說不得的秘密呢。
紀蜜只是笑笑，扶著外婆在陽台曬起了太陽。
無事一身閑，以為會過得很慢，沒想一天的時間轉眼就到了晚上。
她听從了季暮的告誡，壓住心中要去找言緒的沖動，甚至連電話也不打給他。
如果這一切真的都是他安排，或許他在這一天里也坐立不安，會不會左右徘徊等著她去找他，或是給他打電話。
那樣他就贏了，讓她妥協。
可紀蜜在這一天將他遺忘，在之後就只字不提言緒，仿佛她的心情沒有一絲受到新聞和言緒的干擾。
紀書舟因為升了職，廠里的工作也能按照正常的五點下班，開著小車只要四五十分鐘的路程，回到家就有香噴噴的菜等著他吃。
紀書舟是一點不知那條娛樂八卦新聞的事，見到紀蜜也態度照常，不見擔心憂慮。
紀蜜跟周玉蘭母女對視，她們先前還商量過要是紀書舟也知道了事情，就按照紀蜜之前給周玉蘭解釋地再給紀書舟解釋一遍。
現在紀書舟既然全然不知，她們倆就誰都不提，免得多生是非。
老人家趙翠芹也很配合兒媳婦和孫女，休閑地澆澆花看看電視，享受老年生活，不摻合任何的事端。
紀蜜她們說不擔心，她也就不瞎跟著添亂，畢竟是年紀大了的人，就算要幫忙又能幫到哪里去，還不如做個兩個不聞窗外事，只看眼前兒孫過得幸福就好。
他們是一家人，想得都是太平安逸地生活。
用完晚飯，呆在自己房間，紀蜜已經換好睡衣躺在床上，閉上眼卻是左右睡不著。
她還是擔心的，想著季暮到底會如何解決這件事。
憑著言緒和他的知名度，這樣的新聞太爆炸了，多少人等著當事人出來說話。
全世界起碼有一部分的人在等著他出來澄清這件事，告訴他們這是假新聞，是虛構的。
然後把跟她的關系撇得干淨，只有這樣才能保全他自己，這是最棒的辦法。
但是……季暮會這麼做嗎？
不！他不會！紀蜜鼓起自己十分的信心，相信季暮所說的處理辦法不是逃避和跟她一刀兩斷。
晚上一個人在房間，紀蜜的神經緊繃，所以在手機第一聲響起時，她就猛地跳了起來。
“季暮！”剛才她都沒看來電顯示，她就知道打電話給她的人一定是他，不會是別人。
對方似乎一愣，然後輕笑出聲。
“你在等我電話？”
“嗯！”紀蜜不加掩飾地重重點頭，仿佛這樣做，他也會看到。
“原來我們相互思念，早知如此，我就早點打給你，也可以不必在下面傻傻等了一個小時。”
“什麼？”紀蜜有點糊涂。 “你的房間關著燈，我以為你已經入睡，可……我在外面呆久了，身體冷，就越發懷念你溫暖的身子，沒忍住就……”
沒等他說完，紀蜜就快速從床上爬起來，撲到窗邊往下看。
窗外的昏暗燈光下，靠在車上的男人，身姿挺拔，肆意瀟灑。
他抬頭，一雙狹長的眼眸凝望著樓上窗口幾乎將半個身子探出來的，披頭散發的女人。
“晚上好，我的姑娘。”他對著手機里講著，再抬手跟樓上的小女人兒招手。
紀蜜身體越探越出去，“這是三樓，跳下去會不會摔死？”
她也對著手機輕聲說，夜聲人靜，她這樣的音量在她听來也響亮得嚇人，好似能將沉睡中的人們都驚心。
“腦袋朝下會，腦袋不朝下，會缺胳膊斷腿。”
樓下人照實回答，不一會窗口的人形消失了，很快有什麼飄呼呼的影子風卷般從樓梯口沖出來。
筆直撞響車旁男人的懷中，撞了一個滿懷，然後就像是泥人一樣，粘在他身上撥不下來。
季暮抱住她，將下巴深深地抵觸在她的小腦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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