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之余被他挑釁得心火往上一簇一簇的躥升,要不是竭力忍耐,他絕對會把浦俊打翻在地,揍得他再也不能多說一個字。
握緊了兩側的拳,他居高臨下望著已顯狼狽的浦俊,眼神鋒利如刀︰“滾,別再讓我看到你出現在她的面前,現在就給我滾!”
“你有什麼資格?就憑你和她的一紙婚書?有沒有想過,時之余,也許在她的眼里,你從來就配不上當她的丈夫?”
“你說什麼?”時之余咬牙切齒,上前一把抓住了浦俊的領子。
浦俊被他拎得昂高了頭,卻一點都不肯示弱︰“實話听不得麼,時先生。知道她當初為什麼要逃走,因為那天晚上你要她當你的女人,你說你幫她還債,會替她買回她想要的一切,除了那張紙!你要讓她當你金屋藏嬌的女人!你現在給了她婚姻有什麼用?晚了!一個剛滿十八歲的女孩子,才經歷家破人亡,她背負那樣著沉重的債務,她被她的親叔叔追得中秋夜里連燈都不敢開,躲在出租屋里和以諾相互抱著瑟瑟發抖。她為了賺錢放棄了學業,被人騙到飯局上去下了藥!你怎麼對她的?”
“喝醉了酒的時先生,你只知道你做一場快活夢,你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她哭著找我那里的時候下著大雨,淋得像只流浪狗,她不敢回去,不敢告訴以諾。你能想象當時的場景,你能麼?”
“誰都可以替她打我罵我,你卻不能。你在她這里,是罪人!”
不禁松了手,銳利如鷹的眼里出現慌亂和措手不及。他說的,時之余都曾經猜想過,可是听到他說出來,卻是另外一回事。千萬種猜想都比不上這一秒親耳听到來得震撼。時之余再沒有一秒比現在更感到震顫和手足無措。他調轉了視線想要去看身旁的人,卻發現他連扭頭的勇氣都沒有。
微微閉上眼楮,他臉上的線條緊繃,五官更加鮮明了起來。從齒縫間迸出的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他說︰“你還知道些什麼?”
“現在想要問一問她過去經歷了什麼,時之余,你不覺得你是在自欺欺人?就像你現在才給她那一張結婚證書,卻還要躲躲藏藏,只不過是為了騙她,也是為了騙你自己不虧欠她的借口!”
“浦俊!你別以為你知道她過去的事,我就不敢對你怎麼樣!”
他逼近到前,眼楮忽然睜開,千萬支利劍似要從他的眼楮里射出來。浦俊也挺直了腰桿,和他正面相對。兩個男人之間的戰爭一觸即發,忽听到身旁“咚”的一聲,顧以言暈過去了。
浦俊忙的彎腰要去扶她,時之余先一步,將他搡到一旁,攔腰把人抱了起來。三兩步跨到樓上。
時之余拔高了聲音喊家里的佣人,叫他們打電話讓醫生過來,浦俊在後面跟著道︰“把精神科的醫生也喊過來。”
快要走到房門口的時之余猛轉過身來,臉上的表情可以用陰雲密布來形容。浦俊只當沒有看到,皺著眉頭看著顧以言蒼白的臉孔說道︰“她在澳洲將近一年的時間一直在看精神科。她有情緒病。”
時之余膝蓋把門頂開,狠狠瞪著浦俊,舌尖抵著牙根,壓低了嗓音道︰“這筆賬我再跟你算!”
說完,他把門頂開,把顧以言抱進去。
沈北成了免費的保姆,被時之余威逼利誘著帶了圓圓到游樂場去。沈家二樓的陽台上,時之余站在欄桿前,兩手撐在鐵欄桿上。
“什麼時候的事情?”
他情緒稍微平復下來一些,然而還能不能接受,她平時看起來那樣好,卻藏著那樣多叫他難以置信的秘密。
“生產前她就有些焦慮,去看過醫生,不是太嚴重。後來出了點事”
“什麼叫出了點事?”不等他說完,時之余猛的回身,擒住了浦俊的雙眼。
“你猜到了不是麼?”浦俊吐了口氣,臉上的顏色有幾分灰敗,“圓圓不是我的女兒,更加不是以言的孩子,這件事就算她不說,你遲早也是會知道的。”
她之前和他說,圓圓和浦俊沒有關系的時候,時之余已經猜到了。他按耐著脾氣,沉著臉︰“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都說出來!我不想要听到任何隱瞞!”
浦俊看了他一眼,把彼此都看不慣的情緒暫且放到一邊,他走到時之余邊上︰“那是九月一號,早上她開始陣痛,傍晚她生了個男孩,一切指標都很正常。兩個星期之後,我們就把孩子接回了家。在國外沒有坐月子這個說法,她也擔心以諾會懷疑,所以把孩子接回去之後就想要回國。那時候顧德全還在追著他們姐妹兩個還債,她在國內還有工作要做,以諾一個人在國內,她也很擔心。機票已經買好了,回國前一天她說她要替孩子買兩件衣服再走,我送他們到附近的商場,她買了衣服,把孩子交給保姆,又想要替我去帶一杯咖啡回來。誰知道馬路對面橫過來一輛車子,保姆和那個孩子都”
浦俊說下去,嗓音哽咽起來。再看對面時之余的眼楮,已赤紅得像是一頭想要吃人的野獸。
“她抱著孩子不肯放手,兩天,兩天沒有合眼。是我和醫生趁著她不注意給她打了鎮定劑,才把孩子從她懷里抱過來。我原本以為她醒來之後會哭,會鬧,可是她一點反應都沒有,就好像是她的身體醒過來了,她的靈魂卻不知道丟失在了什麼地方。我以為過幾天她就會好轉,後來才發現,她似乎是生病了。那個孩子,帶走了她的半條命。”
時之余握著欄桿的是根手指抓得指甲蓋都青白了一圈,額角上青筋暴起。胸腔里的火焰一簇一簇流竄,他牙齒咬得酸疼不已,眼楮紅得似要滴出血來。
“只有你知道?”
浦俊點頭︰“以諾當時在國內情況也很不好,為免她擔心,所以我沒有打電話告訴她。”
時之余微微閉上眼楮,像是陷入了夢境一般。
他不說話,浦俊也因這一番傾吐疲憊到了一定地步,難以再說出什麼來。一時之間陽台上的氣氛很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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