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親兵揮手讓人將這軍士押走,笑眯眯的看著楊銓說道“楊大人,請吧,還是小的領大人進去吧。”
楊銓看著這笑眯眯的親兵,心中不知怎的生出一個涼意,也生出了一份疑惑,最初來到這里,這親兵還是一個下人,如今搖身一變成為楊國柱的親兵,按說一個剛剛爬上來的親衛,是沒有什麼地位,夾著尾巴做人,可是這家伙方才還真是跋扈,說拿下那看門的軍士就能拿下,要知道,能ding上衙門口看門的肥缺,這可是絕對有門路的人,尋常普通的軍官,哪里說拿下就能拿下的?
楊銓做出一個“虛弱”的模樣,艱難的笑了笑說道“那就麻煩大人了,大人果敢忠勇,下官萬分敬服,敢問大人名諱?”
那親衛听著楊銓這麼客氣,急忙擺手“大人莫要如此,小人孔有福,是總兵大人麾下親衛中的夜不收,說起來,小人也是托庇了大人的福氣,上次大人來,小的把大人引進去,總兵大人覺得小的有些眼力見,所以就讓小的入了親衛,現如今添為夜不收的隊長。”
楊銓听著這孔有福這麼一說,不由的仔細的打量了他一眼,听這人這麼一說,他從這普通的下人升到隊長,和楊銓任這屯田司差不多一樣長的時間,可是人家這職位,按是跳著升,哪像他楊銓,到如今還是這屯田司的大使,混的連這糧餉也都沒著落的地步。
這孔有福領著楊銓,進入這總兵府簡直是無人之境,等楊銓來到上次楊國柱所在的客廳時,只听這大廳里傳來了一陣哭鬧聲。
“你這個挨千刀的,老娘為你生兒育女,可是我二哥被人砍了手臂,你卻是連一個屁都不敢放,我大哥更是憋屈,只不過是擋了一個芝麻綠豆大的小官,竟然被你趕回了家,你讓我這大哥以後可怎麼活?嗚嗚,我可憐的哥哥啊”
這時楊國柱那粗狂的聲音響起,不過這個時候卻好似拌了蜂蜜一般,聲音輕柔,話語甜的讓人都惡心。“乖,寶貝兒,不是我不想幫大舅哥,可是你看大舅哥惹得都是什麼人啊,先說大哥,他自從當了我這個門子,到如今從這上邊,怎麼也能撈到七八百兩銀子,按理說,怎麼也該知足了,有我楊國柱一天他還能餓著?可是他啊,就是貪心不足,
你說說他攔了幾次上邊監軍,要不是我老楊在朝廷里還有幾分薄面,旁邊還有盧督師撐著,你以為你如今還能安心當你的姨太太?每次他惹完事了,我不得拿大把銀子喂人家?上幾次也還罷了,這次他竟然好死不死的攔住了屯田司的楊銓,那人是他能得罪的麼?“
屋子里那婦人听到這里,疑惑的問道”怎麼了屯田司不就是你手下的一個輜重兵麼?還能讓老爺你忌憚?”
楊國柱倒是贊了一聲“夫人腦子還挺靈光,這楊銓雖是一個小小不入流的屯田司,可是保不住人家後台強啊,他剛來,盧督師就給他塞了一個屯田司的職位,萬全都司那群老雜毛,這次屁也沒有放一個,就劃了一片天字號的好地,接著京城兵部又有人給我來了一封信,讓我對楊銓屯田莫要阻撓,你想想,不就是一個芝麻綠豆大的楊銓麼?用得著兵部的人單獨下份公函?”
說道這里,一旁的婦人已經是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麼說來,老爺,這楊銓的背景極大?”
楊國柱贊許的點了點頭“夫人聰明啊,我若是不把大舅哥都調走,關起來,要是這楊銓存心要尋他們的晦氣,你以為咱們能保住他們?與其沒了職權,不如先把命保住再說,夫人,你怎麼就不明白為夫的一片苦心呢?”
這時站在門外的楊銓還有那親衛,卻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不過孔有福腦子靈光,曉得讓楊銓繼續站在這里,總兵大人的這臉皮就要掉光了,他尷尬的俯身請楊銓到旁邊的書房中靜候。陳燁還有抬著楊銓的幾個士兵,則一臉古怪的看著楊銓,讓楊銓有些莫名其妙。
待他們來到這屋子里,孔有福去稟告的間隙,這陳燁終于忍不住了,跳到楊銓的跟前問道”大人,方才楊總兵說的可是真的?您這後台真的很硬?“
楊銓听這陳燁的話,翻了一個白眼”有大後台的我,會讓陳把總欺負的差點拼命?還能為了這麼多士兵的糧餉發愁,受傷還跟著你來總兵衙門要錢?陳副使啊,你也算是才高八斗了,怎麼連楊總兵嚇唬小妾的話也都信啊“
這一番話說的陳燁面紅耳赤,他這麼仔細一想,可不是麼?楊銓自從來到宣府,恐怕就沒有幾件順心的事情,如果楊銓真的有背景,那他後邊的人也太恨了,尋常人這麼鍛煉下去,非得逼死了不可。
不大一會的功夫,門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楊國柱那熟悉的大笑聲傳了進來”哈哈,不知老弟來了,為兄沒有迎接,兄弟可莫要記恨為兄啊“
楊銓听了楊國柱的話,掙扎著從這擔架上爬起身子來,沖著聲音的方向有氣無力的說道”大哥莫要如此,小弟惶恐啊,其實今日小弟前來,是為了負荊請罪的啊“
這時候的楊國柱才掀開門簾,進來這屋子,瞧見躺在擔架上的楊銓,臉色一變”兄弟,你這是怎麼了?莫非是踫到了賊寇?來人,給我找巡營的把總,他是怎麼干活的,這宣府周遭,怎麼還有匪徒?”
楊銓尷尬一笑,“大哥莫要笑話我了,兄弟這是和陳把總生死斗換來的,陳把總被我砍了一雙手,而我則被傷到了大腿。自從傷了陳把總,我這心里老是不舒服,方才大夫替我只好了傷口,便來您這里請罪了,”
這楊國柱一把扶住了想要磕頭的楊銓,語氣哽咽的說道“兄弟,莫要自責了,軍中的規矩都是這般,既然他和你定下了生死斗,那麼後果他就應該一應承擔的。再說,他也是有錯在先,兄弟給他一個教訓,只是斬斷他的一只手掌,若是年輕時的我,絕對會手下不留情的,二弟給我的面子,兄長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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