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程煜那委屈的模樣,推開程煜後又重新攀住了假山,甚至一只腳已經踩在假山之上的小玉,撲哧一聲樂了。
“我知道,逗大官人玩兒呢。”
程煜無奈的撓撓頭,轉移話題︰“這假山上是有什麼機關麼?”
小玉停下往上爬的動作,轉頭好奇的問︰“咦,大官人怎麼知道的?”
“我這要是還猜不出來還破個屁的案子……”說罷,一把抓住小玉的手腕,將其拉了下來,“你老老實實呆著吧,我爬上去,你就告訴我哪里有機關,又要怎麼操作就可以了。”
小玉撢撢兩只手掌,指著假山說︰“直接爬到頂上就可以了,大官人上去後就會知道哪里有機關,應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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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山的頂部從下方看上去仿佛是個尖,但從上往下看,才能看出這分明是個拳頭大小的平面,平面的中間,插著一根黑咕隆咚的金屬棍子,微微凸起,是以從下方看起來,這山頂就是尖的。
有意思的是,金屬棍子的一側,甚至還很體貼的留有一個環狀物,這分明是讓人用手指摳入進去,然後就能比較輕易的將這根金屬棍子拔出來了。
程煜又往上爬了兩步,這會兒他的腰部已經跟山頂平齊,伸出手,扣住了那個環狀物,程煜用力往上一提。
倒是沒費什麼力氣,這金屬棍子看似跟假山上的洞眼嚴絲合縫,但無論是假山,還是金屬棍子,都十分的光滑,是以輕輕一提,這金屬棍子就已經冒出洞口二尺有余。
然後,程煜只覺得一陣地動山搖,頗有點兒地震來了的感覺,他不禁趕忙扶住假山的山體,低頭向下望去。這才看見,這所謂的“地震”,其實不過是小玉輕輕的推了一把這座假山,假山朝著西邊滑動了大約一米多的距離,由于地面的高低不平,是以產生了一種仿若地震的感覺。
剛才程煜在下邊拼盡全力也未能推動的假山,小玉卻僅僅只是用一只手就輕輕推動了,看來,這假山並沒有看起來那麼重,並且底部大概率裝有輪子之類的裝置,平時只不過依靠這根金屬棍子的固定,才導致其像是重達數噸的模樣。
由于剛才的突發事件,程煜的雙手都已經抱在假山上,那根金屬棍子自然已經放手。而此刻看去,金屬棍子回落了一些,從拔出二尺出頭的長度,變成了只冒出假山之外一尺左右。這樣看來,這根棍子探入地下的深度,大約就是一尺左右了。
當然,未必只有一根金屬棍子,只不過這個機關是通過這一根棍子實現的而已,若是只有這麼一根金屬棍子,使點兒蠻勁也就未必無法推動這座假山,程煜推不動,不代表別人推不動,比如孫守義。
站在假山的半山腰上,程煜低頭往下望去,他看到,假山挪開之後,下方出現了一個大約一米見方的黑洞。
三下五除二,程煜便從假山上跳了下來,站在黑洞前,下方黑的幾乎沒有半點光線,根本看不見底,也不知道這洞到底有多深。
也不知道為什麼,關于這個黑洞,程煜腦中出現的第一個詞居然是——盜洞。
不過很快程煜就否決了自己的這個想法,因為這個地洞,洞內邊緣光滑整齊,顯然是經過精心的修飾的,如果是盜洞,肯定不可能做到如此盡善盡美,無論如何都能看出些鏟挖的痕跡。
“我跟著姑娘來到這個院子的時候,年紀尚幼,那會兒還沒有陪客呢,姑娘心疼我,就把我留在身邊做個體己的丫鬟,讓我一直住在這後院。姑娘晚上有客人的時候,我是不需要作陪的,所以我總有大把的空閑時光,就在這後院里瞎跑。我也記不清是什麼時候了,但總之是個大清早。那日也跟今日差不多,姑娘陪著客人出去吃早飯了,後院就我一個人。我起的早了些,也是玩心重,就爬上了這座假山,然後看到了那個小環。出于好奇,我拉了一下,沒想到拉出那麼長的一條棍子。我爬到頂上,想把棍子徹底拔出來,但卻沒能做到,那棍子拔到約莫四尺左右,就再也拔不動了。我當時只覺得古怪,為什麼這假山上會有這麼一根棍子,又為什麼拔到一半便拔不動了。于是抓著棍子搖晃了起來。這一搖晃不要緊,我差點嚇得沒從假山上掉下來,因為假山居然朝著一旁滑動了起來。好在很快就滑到了頭,假山不動了,我在山頂上才終于止住了驚嚇。”
程煜一邊听著小玉講述往事,一邊走到假山邊,嘗試著往回推動假山,果然觸手而動,雖然沒有那麼絲滑,但卻明顯感到並不需要使什麼力氣。
趕忙扶住假山,使其保持地洞露出的狀態,程煜望向小玉,等她繼續往下說。
“下來之後,看到這個地洞,我趴在洞口看了半天,還拿了燈籠火燭,嘗試著往下看,卻什麼也看不見。我就在想,這洞下是不是就是假山出水和進水的地方?可是,我繞著假山走了一大圈,卻發現,假山雖然被移動了,但院子里的水流卻並未受到任何影響,而且這洞中也看不出有任何水流的跡象,似乎這水流雖然是從假山下出假山下進,但卻跟假山並無直接關系。”
程煜微微頷首,心道這個小玉倒還真是有一個善于分析的小腦袋,這一頓描述,絲絲入扣,既把當時的情況說的分明,也把自己的想法陳述的很清楚。
整座假山,最長最寬處大約都在近三米的樣子,但卻又不是個規則的方形,而是左支右絀嶙峋怪狀,此刻向西挪動了一米出頭,露出那一米見方的洞口,但也正如小玉所言,院中的清淺的流水並未受到任何的影響,只是原先的出口和入口此刻都被假山所擋,看起來,這水流就越發的神秘了。
程煜繞著假山又轉了兩圈,依舊沒看出這流水從何處來又去往何處,只得作罷,專心研究起那個地洞來。
小玉還在緩緩的敘述︰“當年我發現了這假山的機關之後,也沒有跟姑娘講,我怕講了姑娘會怪我太皮。加上這假山下還有這麼個大洞,真說了出去,無論如何都挺嚇人的,因此我愈發的守口如瓶。今日若非大官人你要查案,我也不會透露半個字的。我覺得,那一高一矮兩個伶人,如果是對我們這個院子感興趣,那麼九成九,就是奔著這假山下的地洞而來。至于地洞里有什麼,我就不得而知了。”
程煜點了點頭,說︰“小玉你做的很對,這事兒不能往外說傳出去還不定要惹出多大的禍事。這樣,我出去一趟,找些工具回來,我要下去探一探這地洞。你先把這假山復原,替我把這里看好了,如若有人要到後院來,就說是我吩咐的,任何人都不得擅自進入後院。若是小翠起了,你也盡管哄她去前邊便是。”
“那若是我家姑娘回來了呢?”小玉怯生生的問。
“你只管告訴她,是我讓她在前邊呆著的,她必然會照辦,我之前已經跟她說的很清楚了。而且,我之前就跟她有過約定,翠玉姑娘不到巳正之後,是不會回來的。我找了工具過來,無論如何也不會超過辰正的。”
小玉點點頭,答應下來,走到假山的西面,伸手用了些力氣推動,假山果然又骨碌碌的往原先的位置挪動起來,很快,就恢復了原狀。
程煜抬眼望去,假山頂上那根原本凸出來尺余的金屬棍子,此刻也縮了回去,又恢復到和假山融為一體仿佛是假山的山尖兒一般的狀態。
“有勞小玉姑娘了。”程煜拱了拱手,快步離開了翠玉小館。
出門轉向自家的宅子,看到程煜剛出門當值沒多久就又跑了回來,安福兒滿臉的震驚,其間又夾雜少許擔心,尤其是看程煜還是沒穿官服,不由得抓耳撓腮的,也不知道是該問一問,還是不該去問。
有心問吧,又怕是辦案不利被衙門開革了,問出來只怕程煜更加郁悶和難堪。
可若是不問吧,安福兒雖然只是程家的老僕,但也算是看著程煜長大的,又豈能不跟著程煜著急上火?
程煜哪里知道安福兒這麼多的花樣心思?他只是風風火火的沖進了後院,跑到自己的房中,直接把床板子掀了開來。
這床板子之下,有一個大箱子,里頭裝的其實都是孫守義家里的東西。孫守義當年離開塔城的時候,把這些東西存放在程煜這里,讓他幫著好好保管。這里頭,都是些孫守義祖上傳下來的工具,說白了,就是摸金校尉倒斗時才用的上的專業工具,當時孫守義是要亡命江湖的,當然不會帶著這些東西上路,萬一被官府抓住了,那豈不是更加說不清,那些官差更要把他當成盜墓賊的頭子對待了。
這次孫守義回來之後,也沒什麼好的機會找程煜討還這些東西,他也不知道程煜把這些東西藏在了哪里,于是程煜正好今日可以借用一番。
程煜很清楚的記得,這一箱子的工具當中,很多都是他完全看不明白其用途的物件兒,想必那只有盜墓行業中的人才能弄得明白,外人看,那就真的是連熱鬧都看不起來的。
但是,這些工具當中,也有程煜一看就明白的物件,比如,一個飛虎爪。
這玩意兒,在很多電影電視劇里都有出現,一個人,在深夜里,往往也都穿著黑衣黑褲,站在高牆之下,將手中的飛虎爪甩出一個圓弧,轉悠幾圈之後,借力向上一拋,那頂端的鐵鉤子就飛向牆頭,牢牢的扣在牆頭之上,那人便可以拽著飛虎爪的繩索向上爬去。
電影電視劇里演的其實基本上就是胡來,一個普通的飛虎爪,想要如此輕易的扣在牆頭,並且能支撐至少一個人的體重,還得保持足夠長的時間讓那人攀爬上牆頭,那幾乎是痴人說夢的事情。就這麼拋,一百回也未必能成功一次扣住牆頭,扣住了,還未必能一直保持著。
不過用在摸金校尉手上就很是合理,因為他們是從上往下墜。
在地面上,把飛虎爪扣牢在某個位置,然後,順著放下去的繩索慢慢滑降,這就相當于是一個登山攀岩用的登山繩一樣。
是以在琢磨如何下去那個地洞的時候,程煜第一時間,就想起了家里的這個飛虎爪。
除此之外,箱子里還有個大約砧板大小,仿佛盾牌一樣的東西,程煜也把它拿了出來。
這其實就是個盾牌,金屬打造,說起來還是件三國時期的古董,是曹操專門為摸金校尉打造的防御型裝備。
看起來,這盾牌仿佛只有普通砧板大小,但其實,這玩意兒內有乾坤,在盾牌朝內的護手旁邊,有兩個繃簧的扣子,一旦把這兩個扣子松開,這盾牌可以展開成為一個大約行李箱大小的盾牌。雖然薄了許多,但在古代用來防範一些弓箭和手弩的箭鏃,還是足夠用的。
塔城原本的這個程煜當然不會知道,這盾牌展開後的狀態,以現代人的思維,那就是個防爆盾牌,是現代化特警必須的裝備之一。
程煜拿著這個盾牌,心里就更加有底了,哪怕他從來都沒有什麼盜墓經驗,此刻也並不知道那地洞之下究竟有些什麼,但程煜也依舊敢下去探個究竟。
看到程煜又從屋里出來了,安福兒更是手足無措,倒是看的程煜有些莫名。
“安福兒,你這是怎麼了?不舒服就去躺著,還不行就找個大夫瞧瞧。”
“我的爹誒,我有什麼不舒服的,倒是您,沒事兒吧?”
程煜很是不理解的看了安福兒一眼,說︰“我能有什麼事兒,我正查案子呢,就是回來取些東西。”
安福兒此刻也終于看到程煜手里的飛虎爪和盾牌了,終于明白是自己想岔了心思,趕忙說︰“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看爹爹您剛去當值又跑回來,還穿著便服,還以為您的公差出了什麼事兒。”
“不要一天天的瞎操心,我好得很吶。不跟你多韶了,我那邊忙死得了。”
說罷,程煜又火急火燎的奔向翠玉小館。
進門的時候,剛好听到街面上傳來代表辰初三刻的梆子聲,程煜返身插好門閂,直奔後院而去。
小玉正百無聊賴的坐在假山旁的石桌上晃悠著雙腿,看到程煜進來,驚得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趕忙從桌子上跳了下來。
“小翠還沒起呢吧?”
“大官人你那個朋友討厭死了,一晚上可把姑娘和小翠姐姐折騰的不輕,不過這次好像倒是沒下什麼重手,可就是沒完沒了的,整晚都能听到姑娘房間里的動靜。早上還非拉著姑娘去吃早飯,幸好小翠說不去,那個人也沒有強求,否則,姑娘下午多少還能補會子覺,小翠下午就得在前頭張羅著,哪還有時間睡覺?”
程煜很是無奈,心道趙半甯這方面有點兒產能過剩啊,擱在古代真是糟踐了,這要是擱在現代的某個島國,那絕對是一槍挑百女的超級男優啊,既解決了需求,還特麼能靠這個掙錢,這家伙還不得天天飛起?
“回頭我再跟他好好說說,讓他以後別來你們小館了。”
小玉撲哧樂了,說︰“那敢情好,這要是讓小翠姐姐听到了,她肯定得開心的一蹦老高。”
“誒,那我還有個朋友,他怎麼樣了?”
剛才說起翠玉房間里的動靜,小玉那是一頓連珠炮似的,此刻程煜問到她昨晚的事兒,她多少還是有些害羞了。即便在她看來,眼前這個男人也是跟她有過歡好的入闈之賓。
“他還不錯,沒瞎折騰。”
程煜哈哈一笑︰“不應該啊,小乙從未經歷人事,昨晚頭回嘗到此間滋味,雨打芭蕉之余竟然沒有得隴望蜀?”
小玉羞紅了臉,狠狠的跺一跺腳︰“大官人你好沒羞沒臊,哪有跟人家探听這床笫之事的?好好的讀書人,口中也盡是些雅詞兒,可用在這里,真正叫有失風雅!”
程煜哈哈大笑起來,小玉連連沖他翻著白眼。
在小玉的幫助下,程煜把飛虎爪牢牢的縛在了柱子上,又叫小玉拿來幾支蠟燭,揣進懷里之後,程煜這才重新爬上假山,拔出那根金屬棍子,小玉幫著推開了假山,程煜總算是沿著飛虎爪的繩索,下了地洞。
飛虎爪的繩索足有四五十米長,繩索也是特制的,用蠟油浸染過,韌勁十足,別說只有一個程煜,就算再多兩個人,也足夠能承受他們的重量。
在下去之前,程煜就想,若是這四五十米還探不到底,那麼這個地洞恐怕就不是自己一個人能探的了。到時候也能上報衙門,由縣衙或者錦衣衛主持,再對這地洞一探究竟。
而之所以程煜想要一個人下探,是因為這個地洞,說白了是當代的發丘中郎將的目標,而這種家伙,絕對是賊不走空,他們盯上的東西,要說跟古墓沒關系程煜是絕對不信的。所以,程煜懷疑,這個地洞下邊的東西,保不齊就跟自己解決本次的高級任務息息相關,一旦徹底掌握了地洞下邊的情況,離完成任務也就不遠了。
不上報,是對孫守義負責,而上報之後,很多事情就無法控制在程煜的手里,摸金校尉和發丘中郎將之間的矛盾,也就會變得不可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