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權杖知道程煜問完程廣年之後一定會問及程傅，他倒是主動開了口。
“程先生您那位表弟就簡單的多了，說實話，像他這種蠢貨，我這些年沒見過一千也有八百，稍微一點蠅頭小利就趨之若鶩，契約簽的比誰都痛快。說起來，程傅也算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了吧，縱使那些錢都是老程先生的，程傅的父親只是因為血緣關系才在程氏集團獲得一席之地，但比起至少九成九以上的人群，他都可以算是富甲一小區了。我不過是變成一張普通的銀行卡，他當時甚至已經听聞警方已經捉住了勞大鵬，很顯然用不了多久就會查到他身上，可他還是拿著那張銀行卡找到一個取款機，輸入了銀行卡背面的密碼。”
程煜斜著眼楮乜著權杖︰“你的意思是我還得感謝你，也正因如此程傅才被抓的那麼順利？”
這麼說，是因為程煜突然想起老卞告訴過他，程傅當時被抓，有一條很重要的線索，那就是他在一台自動取款機的攝像頭里露過面。當時都認為他是試圖取點兒跑路的錢，但很顯然，老卞已經提前把程傅名下的銀行卡全部凍結了，所以倒是沒人懷疑他去取款機卻又沒取錢究竟是做了些什麼。
現在算是破案了，程傅當時並不是打算取錢，又或者也的確是想要取些現金在身上，也的確取不出來，同時，他也順便將撿來的銀行卡插進了取款機里。而且，這樣的邏輯更為通順。程傅的目的其實只是想取些現金傍身，可當他發現所有銀行卡都被凍結了之後，不得不嘗試一下撿來的那張銀行卡。隨後，他當然沒能取到任何現金，但卻見到了取款機屏幕里突兀出現的權杖。程煜不知道當時程傅是把這當成一場惡作劇還是什麼，總之，他已經順利的跟權杖簽訂了契約，從此成為了程廣年後下一任宿主。
或許，關乎于真相，這小子是到了看守所才徹底明白的吧。
也真是運氣好，如果權杖全都是讓這小子在現實里完成任務，那麼他有一百條命也都死在第一個任務里了，他當時身陷囹圄，根本什麼都干不了。偏偏權杖把他帶入到虛擬空間來進行任務，這才使得他有可能跟秦川互換身體離開看守所。
不過，這又帶來了一個新的疑問，既然可以進入到虛擬空間完成任務，那麼權杖為什麼不讓程廣年在虛擬空間里做任務，而非得讓他在現實世界里做呢？這看似並無差別，可細想之下，如果程廣年是在虛擬空間里做任務，那麼即便是權杖虛擬出和現實世界完全一致的場景，但他總無法百分百還原程傅的行為吧，程傅本就是一個意外，他跟程廣年的任務毫無關系。而若是沒有程傅的搗亂，程廣年顯然已經順利的完成任務去面臨最終的考驗了。保不齊，就會成為石磊之後第二個成功在權杖這里畢業的人。
“你為什麼不讓老程在你的虛擬空間里做任務？”程煜看著權杖，突然很擔心權杖此前所說的全都是謊言。
權杖倒是不慌不忙，他苦著臉說︰“如果可以的話，我當然也希望所有的任務都在虛擬空間里進行，畢竟在虛擬空間里容錯率更大。我本心是希望宿主都能完成所有任務順利畢業的，這一點尊敬的程先生您，應該好理解吧？”
程煜想了想，點點頭，心道這的確更符合權杖的利益，他需要更多的人類情緒做樣本，同時這一切都能為他轉化為能量。石磊的順利畢業，就為權杖帶來了極大的能量，雖然在某些細節上出了岔子，使得權杖沒能更有效的利用那些能量，但也促使了虛擬空間的誕生。從某種意義上而言，權杖現在已經是某個世界的神了。
面對程廣年這樣距離畢業僅僅一步之遙的宿主，權杖當然應該更盼望他順利畢業，再為自己帶來一次龐巨能量的沖擊，那樣，說不定這個虛擬空間就真的成為一方世界了，至少，也可以讓權杖繼續他在石磊畢業時未完成的那些事。
是以，他並不希望程傅出來搗亂，而虛擬空間中，毫無疑問，正如權杖所言，容錯率更高，至少那里邊不會有個沙雕一樣的程傅——程傅即便放在那些被抹殺的宿主里，也是最普通的一員，指望這種人畢業，幾乎是痴人說夢——這從權杖對程傅的態度足可見。
“所以那個時候你還沒有能力把老程帶進虛擬空間？”
權杖簡直要哭了，他哭喪著臉不斷地點著頭，說︰“其實，這個虛擬空間，我一直都不知道它能做些什麼，在不久前，它根本就是只能允許我一個人進出而已。雖然我在這個虛擬空間里像是造物主一樣無所不能，這個虛擬空間里的一切都可以隨我心意的任意改變，我在那里邊創造了石磊先生，創造了石磊先生離開後的世界，但沒有人能與我共享這個虛擬空間，實在是一件讓人非常苦惱的事情。我當時的想法是，如果能夠再獲得一批龐大的能量，或許就能讓那個虛擬空間徹底變成一個平行世界了。後來，果然也證實了我的這些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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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煜皺起了眉頭。
再次獲得龐大的能量？如果有這些能量存在，權杖又何至于落魄如此？
很明顯的可以感受到程煜內心的疑問，權杖繼續說︰“我本來是寄希望于老程先生成為畢業的第二人，可萬萬沒想到，老程先生最終功敗垂成。但老程先生的失敗，也終于使得他這二十多年來幫我積攢的情緒徹底轉化為能量，再加上將其基因上鎖時獲得的能量，我發現，我終于可以讓這個虛擬空間跟現實世界徹底連通了。雖然依舊無法讓虛擬空間具備平行世界的功能，我也並沒能真正的成為虛擬空間的造物主，但至少，我發現，這個虛擬空間已經可以成為一個戰場，我可以帶著宿主進入虛擬空間。在當時，我還只能讓宿主進入這個虛擬空間，直到您幾乎殺了程傅，而那個該死的神摳將我打散為一堆數據，我除了主程序之外的那些數據湮滅時，又產生了大量的能量，而這部分能量，也都被虛擬空間吞噬了。雖然我當時已經虛弱不堪，只剩下最終的主程序，可卻也因為虛擬空間獲得了我的能量變得更加強大，我躲進去之後才最終瞞過了神摳那小子。而後我更是發現，我竟然可以通過虛擬空間，把並非宿主的人類帶入，于是，才有了上次您接到神摳那小子的任務時，我對任務進行了少量的修改，最終讓您察覺到我的存在的事件。”
程煜心中的疑惑和擔憂，總算是可以放下了，哪怕他對權杖的話，始終懷有某種本能的疑慮。
“石磊跟你簽約，是簡單還是困難？”
“比老程先生簡單點兒，但也並不順利。石磊先生當時直面了上一任宿主被我抹殺的情景，同時也獲得了銀行卡，可他當時驚魂甫定，嚇得扔掉了銀行卡就跑。我不得不尾隨去了他的住處，依舊是以銀行卡的模式。而第二天，石磊先生最終是由于好奇，甚至于他輸入密碼的同時已經意識到這里邊有問題，但已經來不及了。我必須承認，我利用了石磊先生當時受到了極為嚴重的驚嚇以至于他神情恍惚的契機，通過石磊先生後來的表現，如果不是因為當時他受到的刺激太大，只怕，我想誘使他跟我簽訂契約，還得費上一番力氣。”
通過三名宿主，程煜簡單的統計了一下，簽約越順利，就意味著畢業的可能性越低，反倒是越不想跟權杖簽約的人，卻越有可能成為最終畢業的人選。
猶豫了一下，程煜還是把自己這個簡單的總結告訴了權杖。
倒也不是什麼好心，只是覺得如果萬一自己沒能最終控制住權杖，那麼至少，他會對那些不願意跟他簽約的宿主耐心一些。
听完程煜的話，權杖也是乜呆呆發愣。
“是呀，這是個極為淺顯的總結，為什麼這麼多年來，我竟然半點都沒有察覺？尊敬的程先生您不過了解到三個樣本，而我卻經歷了上千任宿主，我本該更早一些就總結出這一點的。哦，我的天吶，我的聖母瑪利亞，原來，我才是那只愚蠢的土撥鼠！我可真是蠢得厲害！”
看著權杖捶胸頓足，追悔莫及的模樣，程煜耐心的等待著他的發泄結束。
反正在這里，時間流速是現實世界的一百六十八倍，權杖哪怕自怨自艾兩個小時，在現實世界里也還不到一分鐘。
不過這權杖懊惱不已的時間的確也長了些，竟然讓程煜足足等候了二十多分鐘。
看著終于平靜下來的權杖，程煜淡淡的說道︰“以後多注意就是了，現在，你應該繼續回答我的問題。”
“尊敬的程先生，請您隨便的問吧，小權我絕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似乎是程煜為他解決了一個思維上的盲點之後，他對程煜的尊敬越發的發自內心。
哪怕程煜依舊對這個名為權杖的家伙根本就沒有半點的信任。
“我這次的任務，會在虛擬空間里進行麼？”
權杖站直了身體，沖著程煜微微一躬︰“很抱歉，程先生，這也是我未經您的許可，就私自修改了任務系統所發布的本次任務。”
“所以也就是說，無論如何這次的任務都必然會在虛擬空間里進行咯？”
“尊敬的程先生，請接納我的歉意吧，我以為您應該會更願意讓任務發生在虛擬空間里，這至少可以節約您大量的時間。”
程煜看著貌似謙恭的權杖，心里總有些不踏實，這黑衣孫子能有那麼好心？甚至于程煜懷疑，讓任務在虛擬空間里發生，除了能幫這個貨積攢更多的能量，對權杖還有其他的好處。
電光火石之間，程煜的腦海中劃過一道閃電，他突然間意識到，這次的任務，被修改的部分，可不止是執行的空間發生了變化而已。
這該死的權杖，老子琢磨了半天，到現在還沒弄明白任務對象究竟是什麼人，這恐怕也是你這個貨搞的鬼吧？
“權杖……”程煜的聲音變得格外的冰冷。
權杖似乎有所感應，他甚至因此而打了個寒顫。
“我這次的高級任務的任務對象，叫做孫守義，我確信我和這個人完全不認識，而我執行到高級任務階段，需要和我的任務對象之間達到至少六點以上的信任度。所以，這個人也是你強加給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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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杖聞言一愣，他木怔怔的看著程煜，似乎沒能理解程煜的問題。
計算了片刻，權杖一拍腦門︰“哎呀，這是技術層面的問題，尊敬的程先生，還請見諒，我忽略了我發布的任務和神摳那小子發布的任務之間並不平級這件事了。我現在干預任務系統，也就相當于我對程先生您發布了任務，但您還處在我的新手任務階段，所以，我干預了任務之後，任務對象有可能是按照神摳那小子的段位達到六點以上的信任度，卻也有可能按照我的段位，必須是一點信任度以下……”
“你不知情？”程煜微虛雙眼，顯然是答案稍有不滿就要翻臉的模樣。
權杖豎起三根手指，無比嚴肅的說︰“我發誓，我真的忽略了。我本該想到的……”
“所以，只要我希望系統任務在虛擬空間里完成，就必須接受神摳和你共同發布任務這個結果？”
權杖有些為難，畢竟答案對他不利，但最終他還是點了點頭，有些委頓的表示程煜所言不差。
“這也就意味著，如果是附加任務或者特別任務倒是沒所謂，畢竟那些任務對信任度沒有要求，可如果是高級任務，我就必須面臨任務對象跟我幾乎毫無關聯的結果？畢竟，你的新手任務至少也得有三個吧？而我的高級任務也只有三次。”
權杖哭喪著臉，說︰“恐怕就是這樣。不過，您和任務對象之間也並不是完全不認識，根據本次任務的任務內容，您和孫守義其實算是發小，好朋友吧。”
“我倆是發小你還能判定我和他之間的信任度不到一？”
“您本人和孫守義的信任度不到一，孫守義的發小，只是您扮演的角色而已。就好像一個演員，他扮演曹丕，他和曹操的信任度當然幾乎就是十。但這個演員本人和曹操之間的信任度顯然又幾乎為零……”
程煜摸摸下巴，心道原來如此，合著還可以這樣解釋？所以，在神摳系統那邊，我和孫守義的信任度達到了八點之多，而在權杖這里，又可以解釋為我和孫守義之間的信任度幾乎為零。
“所以，其實無論是你還是神摳系統，你們都知道任務內容是什麼對吧？”
“我們只能知道任務對象和宿主之間的人物設定以及關聯，具體的任務劇情走向，我們也無法提前得知。像是您上次參加的那個劇本殺的任務，由于我知道您和陌生七人組之間的關系，也知道陌生七人組與克隆大腦之間的關系，包括他們的真實身份以及扮演的角色身份，是以我能盡可能多的推理出劇情的走向。但這次的任務里，只有五個有效的角色，您除了和孫守義是發小之外，與其他三人都並無關聯。而他們四人，看似是結拜兄弟的關系，但其實彼此之間不過是相互利用而已。這對我推測劇情走向幾乎沒什麼幫助。不過程先生您真的不必太過擔憂，日常任務反正是必接的，您早一些知道任務內容和晚一些知道，也並沒有太大的差別。我保證，今後如果您遇到附加任務或者特別任務，我會盡我所能的幫您推理出任務內容，以方便您決定是否接受任務。”
見權杖還算誠懇，程煜點點頭，放過了他。
就在幾乎打算讓權杖退下自己去徹底接受任務的時候，程煜又察覺到某些仿佛很熟悉的東西。
“等等……孫守義，姓孫對吧？”
面對程煜這個問題，權杖滿臉的莫名其妙︰“對呀，孫守義，當然姓孫。”
“他有三個結拜兄弟？”
“確切的說是兩個弟弟一個妹妹，沒有血緣關系，算是世交吧，他們的父輩祖輩也都是結拜的關系。”
“所以他們四個還有個共同的名稱叫摸金校尉？”
“程先生您是怎麼知道的？”
程煜腦子一嗡，算是徹底明白這次的高級任務是如何被觸發的了。
說白了，真正觸發這個任務的，其實應該是張姨吧。
原本的任務應該是怎樣的劇情，程煜已經不得而知了，但大致可以推測，任務對象是張姨，程煜需要幫張姨解決其丈夫村子里的問題。這也是程煜作死自己拒絕了李叔的幫助之後必須自己面對的問題。
原本還想著實在不行就早晨醒了之後繼續委托李叔，可顯然，神摳系統不會放過這種程煜摳門成功的機會，畢竟程煜自己解決是可以省下一大筆錢的，所以，它恰到好處的發布了這個任務。
但由于權杖的干預，任務已經面目全非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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