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亭走得急,沒從來的路上回,而是繞到家里的另一頭想自小區的後門抄近道出去,誰知剛邁進小花園便听周圍一陣 聲響。
他非常敏銳的停住腳步,靜靜看著前方微動的樹叢,直到里頭兩人也察覺不對慢慢走了出來。
栗 從一個男生背後探出一張驚恐的臉,在瞧到來人是誰時才長出了一口氣。
“是你啊,哥……”
栗亭看看他,又看看那同樣表情凝固緊張的男生,目光下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
栗 後知後覺地一把甩開,整了整微亂的衣服,快步走到栗亭面前道︰“那什麼……這,這是我同學,來給我送東西的。”邊說邊觀察著哥哥的臉色。
栗亭的表情卻沒有任何撞破大事的吃驚或鄙夷,平淡得一如既往︰“是麼。”
栗 卻還是能感覺到對方簡短語氣中透出的壓迫感,不過一想到往日他哥對自己的疼愛,又稍稍放下心來︰“嗯,其實我和他……”
栗亭直接打斷了絞盡腦汁解釋的弟弟,沒對所見所聞追究,反而出乎意料的問了句︰“你叫我來,就是給你勻時間做這事?”栗 身體不好,每回感冒必定發燒,狄薇又疼他,生病期間基本不允許兒子外出,更別說去學校了,想必他已經被困在父母眼皮子底下不少天了。
栗 一驚︰“怎、怎麼可能,我……我是真想你了才讓你過來吃飯的,我們已經快一個月沒見了,哥……”
栗亭又“哦”了一聲,點點頭便走,卻被栗 拉住了。
“等等,哥……”栗 擠出笑來,“你可別告訴……”
“我知道。”栗亭猜到他的意思,干脆的安了對方的心。
趁著栗 沒來得及接下句,栗亭迅速越過他們沒入了黑暗中,瀟灑得讓人都回不過神來。
夜色里,那男生還是忍不住忐忑地問︰“不要緊嗎?”
栗 思忖了下,抿嘴一笑︰“沒事,他不會多嘴的,我哥的脾氣,要麼不答應,答應了就一定會做到,而且……他對我可好了。”
……
栗亭家住在市中心某高檔小區內,他此刻要趕去的地方則離這兒頗有些距離,好在有輛傍身的小電瓶,雖然是二手的,但風風雨雨為栗亭闖過不少困難,趁手得很。
就听一片轟隆的嘈雜聲劃破寂靜的居民區,一路咆哮了n多條馬路後停在了a市較為有名的某酒吧街口。兩旁林立著各種繽紛霓虹,時尚男女穿梭其中,栗亭卻看都沒看,只跨下車來彎進了身旁一條漆黑的小巷。
熟門熟路的從雜物堆里扒拉出了一個穿著短裙的縴瘦身影,不顧對方掙動,栗亭一手掐腰一手勾脖子,拖死尸一般將人拖了出來。
“唔……我、我不走,我還要喝……還要喝……”
死尸不甘地拼命反抗,長長的大波浪卷發中露出了一張秀美酡紅淚眼朦朧的臉蛋,襯著周圍的五光十色,十分惹人心憐。
栗亭卻沒心思欣賞這樣的美景,讓人勉強站直後抓著對方的腦袋摁向牆角,不耐的說︰“想吐現在吐干淨,一會兒吐我車上身上我就把你塞下水道去。”
不知是對方還不算醉得太徹底,又或是栗亭威脅的語氣太有穿透力,手下的人在嗚咽了幾聲後听話的吐了個昏天黑地。
栗亭默默等人平靜下來才重新上手,輕松的抓過他的腰帶,一舉一拋,像扔沙包一樣把他丟上了自己那輛小電瓶的後座。
“抓緊,摔死了拿你的命去換保險金。”
“我……我們什麼時候……買了保險?”後座的人邊哭邊發出真誠的疑問。
栗亭沒理他,一轉油門,車子已飛速 了出去。
他開車很野,酒吧街附近車流那麼大,栗亭卻跟穿梭在空曠的賽道上一樣隨便,磨了漆的破電瓶在他手下硬是開出了哈雷的氣勢,嚇得身後的人明明酒沒全醒,卻也知道保命的死死抱住他的腰,以免被甩飛出去。
不過就這速度,兩人還是用了快一個小時才從市區回到近郊的出租屋里,年久失修的樓道感應燈沒一盞亮的,栗亭拽著那醉鬼卻在黑暗的堆積物中順暢的一路上到了五樓。
醉鬼原本已經安靜下來了,可當栗亭開了房門,他又忍不住大哭起來。
栗亭卻半點沒有慌亂,左手換右手,行雲流水的將人提溜到了浴室,朝浴缸里一丟,調節好花灑的水,兜頭就往腳邊人的腦袋上沖去。
六月末的天氣,奔波的一身熱汗,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水流,沉浸在悲傷情緒里的醉鬼不由得嚎叫了起來。
“燙、燙……燙死我了!栗子,別……燙死啦!!!!”
栗亭卻不松手,眼前人被他箍得跟條待宰的魚一樣瀕死的蹦 。
“要脫皮了……啊啊啊啊啊啊……”
直到又默默听了幾分鐘的求饒後,栗亭終于開口︰“還鬧麼?”
“不鬧了,不鬧了……嗚嗚嗚,我錯了……你快放開我,都要熟了……”醉鬼聲嘶力竭的反省著。
栗亭確認了他的誠意後終于挪開了花灑,不過卻沒讓人起來,三兩下扒了對方濕透的衣裙,調低了水溫,跟洗車一樣迅速把他從上到下沖了個干淨再重新提回房間,丟上了床。
醉鬼已經徹底老實了,愣愣地看著給給他墊枕頭的栗亭,流著淚可憐道︰“栗子,我……我又失戀了。”
栗亭不理他。
醉鬼︰“你說世界上……為什麼會有那麼多渣男呢……長得帥,卻花、花心的要命,我要是能喜歡你就好了……和你在一起,我一定不會再傷心了。”
不過一說完他自己又馬上反對︰“啊……不行,我……不能和你配,你長得那麼美,會把我比下去的,不行……”
栗亭的回答是直接扯過被子蓋住了那張臉,也堵住了他叨逼叨比的嘴。
把人收拾了,栗亭自己卻也沾得一身狼狽,回到浴室沖澡睡覺,脫衣服的時候才發現剛才那番折騰把他的褲袋給撕破了。
栗亭趕忙探進手去摸,摸出口袋里的鑰匙後,悄悄緩了口氣。
小心的取下其上的鑰匙扣,那是一只手指長度的小機器人,栗亭擺弄了下他的四肢,確認靈活無礙,又拿過一邊脫下的t恤,沾了水,仔細的把他的臉都擦干淨,這才穩妥的重新穿上鑰匙環,放進另一條褲子的口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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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槐檸極度喜靜,且有潔癖,在忍受了幾個月痛苦的集體生活後,于大一的下半學期搬離了寢室。不過他和室友的關系倒沒有因此疏遠,宅到除了數據和手,只能與彼此為伴的計算機學院的理工男們,在四年間很好的依靠游戲、種子和作業維持住了單純堅實的友情。
今天也一樣,趙磅請方槐檸吃午餐,吃完後特別友好的一道回寢室交流感情,順便勞駕頭牌幫自己改一下卡了三天的代碼。
他很有誠意的提前打掃了寢室,拖了地,擦了桌椅,還清潔了鍵盤,然而方槐檸進門後還是頓步在趙胖子屏幕的兩米處,盯著斜上方的床頭,無論如何都不願更近一步。
趙磅環顧一圈,不得已挪著豐腴的身軀踩上梯子嘟嘟囔囔的把掛在那里的襪子取了下來。
“哎喲,你說你真麻煩,我這還是干淨的,就穿了一個多禮拜……”
方槐檸不語,視線又轉向座位邊一堆亂七八糟的雜物上。
“是他,”趙磅反應極快,指著湊上來的另一個室友王復梁告狀道,“這里面有台廢機是他放那兒的。”
王復梁頂著厚厚的啤酒瓶底眼楮,原本因為方槐檸的到來正想一同偷個師,听見這般污蔑,滿臉的冤枉︰“死……死胖子,是、是你說要換新電腦,讓我放著下回和你那台舊的一起賣的,還能多算點錢。”
“放屁,你真那麼听我話,微機原理我讓你跟我一起掛的時候你怎麼考過了?兩人放一塊兒還能多算點分。”
“哎?你、你他媽……”
除了手,嘴也閑不住的宅男們照例開啟了日常的熱情互動,直到敲門聲響起才勉強中斷。
“老子的外賣來了,”王復梁跳起來去開門,自然的在抬腿時給了趙胖子一腳,“不……和你一般見識。”
“你還來勁了是吧,”屁股受到攻擊的趙磅卻不願吃這暗虧,返身喊道,“一會兒一定給我把這破機子從我桌下面清走,期末關寢前的大檢查,你爹我要再扣清潔分就打死你個龜兒子。”
王復梁其實嘴皮子很不利落,著急起來還有點結巴,他一邊掏錢一邊生氣︰“你、你怎麼不、不拿走呢,你的舊機箱還、還霸佔著我小半個衣、衣櫃呢,你今天也要拿走……”
“爹養出這一身肥肉多不容易,扛這玩意兒下七樓,還要走二十分鐘到門口去賣,爹要瘦三斤,你先拿……”趙胖子不甘示弱。
“不、不,應該你先……”
“憑什麼,你先!”
眼見這對咬演變的越發幼稚吵鬧,本該習以為常的方槐檸忍無可忍的皺起眉,正要打斷,卻有一道聲音比他更快一步。
“我替你們拿吧。”
“啊?”突如其來的建議讓王復梁十分意外,“你、你一個外賣還收電腦啊?”
“嗯,兩台都給我,二十。”那聲音又道。
“什麼?賣了兩台才給二十塊錢?你有沒有搞錯?老子這硬件可還都能用啊。”趙胖子緊跟著道,他身量寬厚,好好說話那嗓門都跟吵架似的,很有些威懾力。
果然,對方的聲音頓了下,但很快又說話了,語氣依然淡定。
“我沒搞錯,是你搞錯了。不是我給你二十,是你們給我。”
方槐檸正半俯著身敲擊鍵盤,听見這荒唐的話,還有其語氣中神奇的理所應當,終于忍不住直起身向門邊看去。
作者有話要說︰ 抓個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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