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底某天晚上,正在睡覺的祝仁恭突然接到了鄭偉打過來的電話︰“快起來,出現突發情況,我們要緊急轉移。”
“緊急轉移?”祝仁恭愣了愣,隨後疑惑的問道,“出什麼事了?”
鄭偉的回答簡單扼要︰“有人要調查我們。”
祝仁恭頓時了然。
這個世界是有“搜魂手”這種無副作用的“自白劑”式的武技的,只要被抓住了,什麼秘密都保不住。
祝仁恭翻身下床,開始收拾著自己的行禮。
雖然是緊急轉移,但這種情況是早有預案的,所以祝仁恭的行動是有條不紊的。甚至于他一邊收拾東西,一邊還向鄭偉詢問事情的經過。
“為什麼會突然懷疑我們,”祝仁恭有些不解的向鄭偉詢問道,“我們哪里出了問題?”
“沒有問題。”鄭偉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我們誰都沒有做錯什麼。不過,很多時候,不是說你沒做錯事就不會出事的。把事情干得太漂亮也是一種錯。”
“現在芝州百廢俱興,需要很多人才。你作為一個新秀,聖木宗自然是要重用你的。不過,重用也是要走程序的。古代皇帝重用大臣前都是要見面把關的,華國那邊重要一個官員也是得以培訓的名義調到京城考察一下,聖木宗要重用你自然也是要看一下你的成色。”
“我們竄的太快了,從一個小小的鄉官之徒到一郡之首,只用了不到2年的時間,換成誰都會有些疑慮。這個世界不比華國,沒有人權的概念。懷疑一個根本無需理由,直接用‘搜魂手’確認一下即可。”
說到這,鄭偉頓了頓,補充道︰“你的話可能還好,但是我和朱璇絕對是要被‘搜魂手’過一遍的。”
祝仁恭點點頭,問了一個問題︰“組織沒有研究出對付‘搜魂手’這類武技的方法嘛?”
鄭偉笑了笑,道︰“當然有。只要把你的記憶清洗一遍,然後把假的記憶灌輸進去,‘搜魂手’再厲害也沒有用。不過,你願意這樣做嗎?”
祝仁恭搖頭道︰“我可不干,那樣的我還是我嗎?不過,恭喜你了。沒有了現在這個身份的約束,你也可以修煉魔功成就先天了。”
鄭偉微笑著搖搖頭,嘆了口氣道︰“有得有失吧!”
半個小時後,祝仁恭通過密道離開了八納城。
就在祝仁恭即將鑽進城外茫茫的山林之時,耳邊傳來了靈禽的振翅聲。
停下,轉身,抬頭。
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天邊出現。
鹿萍追來了。
砰地一聲,鹿萍直接從跳到地面。
伴隨著飛起的煙塵,鹿萍抽出眼見的寶劍,冷冷的問道︰“你想去哪里?”
看著冷著一張臉的鹿萍,祝仁恭有些無奈的搖搖頭,輕聲嘆道︰“果然還是沒瞞過去!”
說著,祝仁恭右手往胸口一探,摸出了一根紅色的手指長短的線狀蠱蟲。
“這是你種在我體內的情絲蠱,現在它已經不適合再放在我身上了。”
說完,祝仁恭輕輕將情絲蠱放在身邊一顆灌木的樹葉上。
鹿萍愣住了。
情絲蠱又稱為情蠱,是罕見的專門用于戀人或夫妻之間蠱蟲。戀人之間可以通過情絲蠱確定另一方身體如何,位于何方,鹿萍就是通過情絲蠱察覺到祝仁恭離開並追上來的。
祝仁恭要把情絲蠱還給鹿萍,其潛在含義就是祝仁恭要和鹿萍斷絕夫妻關系。
鹿萍整個人都傻了。
看著一臉平靜的祝仁恭,鹿萍紅著眼眶,咬緊牙關,一字一句的質問道︰“為什麼?為什麼要離開我?”
“為什麼?”祝仁恭露出了一絲苦笑,緩緩說道,“你知道嗎?我其實是一個笨蛋,一直在做傻事。某一天,我的運氣來了,變成了一個聰明人。”
“變聰明後,我開始做對的事情。我知道,只有做對的事,才能過得好。可是,雖然我的選擇都是正確的,但我活得很壓抑。”
“我受夠了。人為了活著要壓抑自己,為了活得更好更需要壓抑自己。”
“以前的我一直在忍耐,以為忍耐可以讓自己活得更好,遲早有一天我就可以不必忍耐。”
“但是我錯了。就在不久前,我突然意識到,我的選擇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正確。”
“忍耐的確可以讓我很安全的活著,但這其實也是給我自己套上了束縛。當我披上這一層層束縛的時候,我就成為了一只烏龜。一只縮頭烏龜。”
“龜殼保護了我,但我也被龜殼束縛,永遠無法飛上天空。”
“或許成為烏龜能活上千年萬年,但我卻再也無法翱翔天宇,沖擊九天。”
“這世上哪里有十全十美的好事?我選擇了安全,也就選擇了平庸。”
“聰明反被聰明誤,說的大概就是我吧!”
“好在,老天似乎對我很有意思,知道我在掙扎,在彷徨,直接幫我下了決心。”
“當我知道我要離開時,我發現我是歡喜的,期待的。”
“我的內心告訴我,我一直在等待這一天。”
“從今以後,我將再不能躲在安全的龜殼里,我將直面這危險的世界。”
“人生難得幾回搏。就讓我沖動一回,愚蠢一回,拼搏一回。”
“人活著,如果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那活著又有什麼意義?”
說到這,祝仁恭深深的看了鹿萍一眼,輕聲道︰“對不起,我騙了你。我是赤教那邊的人。”
鹿萍楞住了,兩行清淚不知不覺中涌出。
“你……我……我……”鹿萍語無倫次看著祝仁恭,握著劍的手不住的顫抖。
不忍再看鹿萍的模樣,祝仁恭不自然的低下頭。
深深的吸了口氣後,祝仁恭緩緩道︰“有緣,再見。”
“唰”的一聲,祝仁恭身形一閃,沖進了山林間。
鹿萍伸手欲攔,但手伸到半途又慢慢放了下來。
砰!
鹿萍手中的寶劍脫手落地。
接著,鹿萍默默的蹲了下來,埋首抱膝。
“啊……”
正在奔跑中的祝仁恭耳邊響起了鹿萍的哭泣聲。
不知不覺中,祝仁恭停下來腳步。
閉眼,佇立。祝仁恭靜靜的站在樹林中,听著鹿萍的哭聲由響亮轉低沉,再由低沉轉沙啞。
待什麼聲音也沒有後,祝仁恭猛地睜開雙眼,大步向前奔去。
人終究還是要往前走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