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揚從民工聚集的樓梯口擠了進去,訕笑著對居中的一個警察說︰“不好意思,我是里面那個馬遠的家屬,是你們通知我過來的。”
那警察大概看著舒揚不像鬧事的,就側身給她過去了。進去後舒揚循著馬原激動的聲音找到了那個辦公室,馬原已經被銬起來了,正在桌子前面左手帶動著右手的比劃著好像在爭辯著什麼,看到舒揚來了,愣了愣,然後有些不好意思的露出憨笑,舒揚連翻白眼的精神都沒有,裝作沒看到掉頭又看其他人。
一個警察看到探頭探腦的舒揚,走了出來,得知舒揚是馬遠的家屬後,將她讓道了另外一個辦公室。
“是這樣的,你丈夫在天成花園工地做工,今天上午過去說是工頭給了假幣發工資,一定叫工頭給換回來,工頭不承認,于是發生了爭執,後來就打起來了,我們的110趕過去的時候,看到工頭被打傷了,現場很混亂,很多工人在你丈夫的帶領下準備打群架的樣子,我們就送工頭去醫院檢查包扎去了。但是那些工人卻都跟到公安局來了,非要我們放人。”警察三言兩語,將事情的經過大致說給了舒揚听。
舒揚听得火冒三丈,卻還不好在警察面前發飆,只能陪著小心一臉愧疚的問︰“不好意思,請問現在我要怎麼做呢?”
“現在是和諧社會,那麼多農民工聚集在公安局前面是很危險的,萬一有什麼心懷不軌的人一煽動鬧事,很可能會出大事的。所以現在我們想讓你把你丈夫領回去,呃,根據我們的審訊,好像他這里有點問題。”警察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舒揚臉紅啊,人家這是直接說馬原是神經病了!這該死的惹禍精大概又說了什麼不合時宜的話了!
“我就這樣帶他回去?”舒揚小心翼翼的問。
“那可不行,他打傷了人,而且現在他這個事的性質還不清楚,你要先交五千塊錢的保證金,保證他在這個事情期間不能離開本市,我們還要調查的,方便隨時找他。如果以後事情清楚了,他沒有一點責任,這錢自然會退還給你們的。”
舒揚在心里呻吟一聲,很有要把這該死的惹禍精直接丟這里面不管了的沖動,可是生怕他胡說八道一會兒再來一個“老子縱橫沙場”那就丟人丟大發了,搞不好會被送進精神病院。說是沒有一點責任就退錢,可是人都是他打傷的,他能沒有責任嘛?又丟了五千塊錢到水里去了!又是五千塊!
嘴里頭舒揚卻還要賠小心︰“對不起對不起,我丈夫前段時間腦子是出了點問題,我這就去取錢來交保證金!”
“那你快點啊!外面那些民工的情緒越來越控制不住了,要是出了大事,你丈夫就是帶頭的首犯!那就不是簡單的保證金問題啦!”警察在舒揚身後提醒道,這話叫舒揚腳步踉蹌了一下,答應著加速沖出了公安局的大門。
將五千塊錢交了,舒揚將去掉了手銬的馬原領出了公安局辦公樓,出來後看到那麼多民工,馬原還很得瑟的揮手,弄得跟國家領導人似的︰“都回去吧,我出來了!這事兒警察會調查的,調查完了再說。”
舒揚強忍住上前敲他一個爆栗子的沖動,黑著臉一把拽著他的胳膊就拉出了公安局的大門,剛才馬原那個姿勢那些話,給有心人听去,那不是黑社會是什麼?不是聚眾鬧事是什麼?不是沖擊政府是什麼?
一路狂奔了不知道幾條大街,馬原在後面問︰“姐姐走得累不累?要不我們搭車回家吧?”
“閉嘴!沒錢!以後一律走路了!錢都給了公安局了!”舒揚停下腳步,掉頭怒吼,然後繼續往前沖。
馬原怔了怔,果然乖乖的閉嘴了,跟著就在後面追。
回了家,舒揚沒有說話,只是沖進了書房,將馬原日常穿的衣服,胡亂塞進一個行李袋里頭,掉頭遞給一臉錯愕的馬原︰“現在,我家容不下你這尊大神了!養不起你這樣的菩薩,一個月送給公安局一萬三!我請不起你這樣的工人,你還是另謀高就吧!”
馬原愣住了,可憐兮兮的提著舒揚塞過來的行李袋︰“姐姐,我錯了,以後我不敢了還不行嘛?欠你的錢我去做工賺錢還給你,你不能不要我啊?我在這里只認識你啊!”
“大將軍你說錯了吧?公安局門口你還有那麼多兄弟呢?”舒揚冷聲說到。
“我知道你惱我今天又打架了,可是不是我先動手的,是何工頭他帶著人先沖上來的。我是被迫的。”馬原想要解釋,將行李袋放在腳邊又開始雙手比劃起來。
舒揚看著馬原比劃的樣子就想起他在公安局里頭帶著手銬左手拖右手比劃的樣子,于是更加生氣︰“我今天出門之前是不是跟你說過不要去?”
“……是!”
“那你為什麼答應我不去又去了?你當我說話時耳邊風是不是?”
“……不是,是我實在舍不得那些錢,想著去理論……”馬原還想解釋,卻被舒揚粗暴的打斷︰“夠了,你說是人家先打的你,可是你身上毫發無傷,人家被你打得頭破血流,為了你那五百塊錢,我今天又搭進去五千塊錢!菩薩啊,你饒了我吧,你自己走吧!以後你過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你再這樣下去,我要破產了啊!我還有兒子要養,我家的錢不是這樣被糟蹋的啊!”
說罷舒揚抬手制止了馬原還想繼續解釋的動作,一手指著門口,不再說話。
馬原張了張嘴,又張了張嘴,最後終于沒有說話,連腳下的行李袋都沒有拿,只是深深的看了舒揚一眼,掉頭就大步走了出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