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逸,男,二十三歲,未婚,警官院校畢業,現任郊區派出所戶籍外勤民警,政治面貌︰團員,從警時間︰十三小時……
第一天當警察便趕上值班的陸逸吃過晚飯,一肚子郁悶的靠在派出所門口一棵大樹上仰望蒼穹,他從小喜歡看天上的星光圓月,總感覺它們和自己有一種特殊的親密關系,尤其是在心情郁悶的時候,更是一種排解的良好手段。
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圓,像一盞明燈高懸于天幕之上,玉盤似的滿月在雲中穿行,明亮的月光灑向大地,陸逸悠然感受到一種來自亙古的召喚,很陌生,很遙遠,卻又很溫暖……
正當他沉浸在神秘的喜悅中時,忽地發現對面傳來細碎的談話聲,低頭一看竟是四、五名郊區少女,一個個的正含羞瞅著他。
“是他,就是他!”瘦高女孩兒以為自己已經壓低了聲音,但語氣中帶著星探發現極品女優般的變態興奮,致使聲音產生了一絲尖銳,陸逸听得再清楚不過了。
“唔,真的很帥!”旁邊的胖妹嘖嘖有聲贊嘆。
“恩,比電視里的蕭童更有男子氣概!”躲在最後的雀斑女孩兒又補充了一句。
陸逸身子一僵頓時面色發紅,原來派出所新分配一名帥男民警的消息早已傳遍了郊區少女界。
對于長相,陸逸同志還是比較有自信的,自從電視劇《永不瞑目》播出後,老媽經常叨咕兒子很象男主角蕭童,但陸逸卻認為蕭童應該象他才對。
在這樣的場合,即便是男人被幾位陌生少女當面品評論足也是很尷尬的,陸逸特意作了一個自認為很帥的轉身動作,略微有些閃腳地回到辦公室,提起鋼筆開始抄寫《治安管理處罰法》,因為他一直倔強的認為︰寫得一手好字的帥男才是真正的帥男!
晚十時許,一陣刺耳地報警電話聲將正在打瞌睡的陸逸驚醒︰“喂!派出所嗎?芹菜溝子苞米地里有人死啦,你們快來!!!”
在刺耳的警報聲中,陸逸與老所長在三分鐘內趕赴現場。
大地深處躺著一具身穿白色羽絨服的女性尸體,尸體頭東南腳西北呈側臥位,周圍並無血跡,看樣子象“死倒(意為︰走著走著就倒地死了。)”陸逸大學期間曾學過兩年的專業法醫知識,暗忖此時正是一顯身手的大好機會,于是他探身上前查看。
“別動!”老所長陡然大喝一聲。
陸逸打了個激靈,動作象是焊在空氣之中。
老所長︰“你懂個屁!等分局法醫來了再說!”
報案的幾個人留下聯系方式紛紛離開了,陸逸與所長站在苞米地里。
現在已是寒冬十分,老所長被凍得蹦了幾下道貌岸然地說道︰“小陸你守好尸體,我先回派出所等法醫啊!”
陸逸當然沒有任何話語權,萬幸這個該死的老家伙還算有點天良,掏出五四手槍遞給他︰“就知道你小子膽兒不大,喏,槍給你拿著吧!”
陸逸撇了撇嘴,瞅著老所長慢悠悠的消失在苞米地外。
都說月黑風高的夜晚最恐怖,其實則不然,圓月下一具身穿白衣、面目猙獰的尸體才是最恐怖最嚇人的。
寒冷的北風不時咆哮吹來,干枯的苞米桿兒被刮得“呼啦呼啦”亂響,除他之外連一個活物都沒有,要說不害怕那是扯蛋,陸逸感覺後背冷汗正順著中脊線往下淌,新買的棉線褲衩想必已經濕透。
可能是緊盯某物體時間過長眼花又或是實在太緊張了,他竟然感覺女尸猙獰的面目突然詭異地抽動了一下。
陸逸寒毛倒立悶哼一聲爆退數步,心髒幾乎從口中跳出來,一股股寒氣不斷從後背躥到頭皮,他火速掏出手槍打開保險將子彈上膛死死瞄準了尸體……
離開?不行!作為人民警察,看守現場是職責,留在這兒?也太他m嚇人了!
一人一尸相對許久,乍看陸逸一臉沉著剛毅,其實若不是手中有槍早被嚇昏,而且由于舉槍時間過長,待法醫趕到時,他的胳膊僵硬得已不會回彎兒了。
不管白衣女子系他殺又或病死,只要轄區內有尸體,分局相關領導都要到場,這下人多了陸逸終于緩過神兒來,但他知道,此番守尸遭遇一定會在他幼小的心靈留下大面積頑固陰影,搞不好更要留下怕鬼的病根兒。
老所長大手一伸︰“槍拿來!”
陸逸傻傻地把槍遞過去。
就這麼一會的工夫,戴著花鏡的老法醫已鑒定完畢︰“死者死于急性心肌梗塞!”
“砰!”
一聲巨響,陸逸應聲倒地。
所長驚呼︰“走火啦!”
原來陸逸將子彈上膛後並未退出,老所長取回手槍習慣性的朝地上勾了一下,子彈本該擊發入地面,可彈著點處地面上偏偏嵌了一塊表面傾斜的花崗岩石,七點六二毫米口徑的制式子彈立即發生跳彈現象,撞癟了的彈頭仿佛長了眼楮,繞過人堆里的十多條大腿,恰恰擊中了陸逸,左大腿根部皮下主動脈立即破裂,大量鮮血順著不規則彈孔噴射,整條褲腿眨眼間被鮮血浸透,周圍一片慌亂地驚叫聲……
“小陸!小陸你醒醒……”
老所長抓住陸逸的肩膀拼命晃動,傷口處的血液也極是配合地隨著搖晃一股股激射。
“別晃了!血呀!別晃了!你他、媽給我住手!”老法醫喝止未果大怒之下一腳踹開老所長,抽出腰上的皮帶,手腳並用使出吃奶的力氣捆緊陸逸的大腿根部,雙手狠命壓住傷口上方血管扭頭大叫︰“車啊,上醫院!”
就在老法醫回頭之際,璀璨的星空似乎同時亮了一下旋即恢復平靜,一道淡淡月光投射在陸逸身上,死豬般的軀體微微一震,但驚慌失措的人們並沒有注意到……
“患者大量失血,立即化驗血型,準備輸血!”身穿白大褂、戴著口罩的外科大夫一邊節扎腿部主動脈一邊下令。
血型很快化驗完畢,鑒定為“o”型,一名護士從血庫取出血袋,外科大夫立刻輸血並縫合主動脈。
手術進展很順利,破裂的血管、神經已縫合完畢,大夫和護士抹了把汗剛松了口氣,生命監測儀卻突然響起尖銳的爆鳴聲。
“患者體溫上升,腎髒功能衰竭,心髒功能性障礙……”操作監測儀的護士驚呼。
做手術的外科大夫是郊區醫院里號稱“一刀切”的主任醫師鞏環坤,他臨床經驗極其豐富,想都未想一把抓住輸血袋使勁一薅,輸血器具連針帶血“噗”的一聲脫離血管,他回手按住呈噴泉狀竄血的針孔低喝︰“患者出現溶血反映,停止輸血,立即搶救,重新化驗血型,馬上聯系患者直系親屬!”然後他猛地回頭大怒質問︰“是誰化驗的血型,怎麼會出現這麼大紕漏?”
鞏主任皺著眉毛走出手術室,陸逸的老爹正焦急的在手術室門口來回走動,見醫生出來,立即沖上前急問︰“大夫,我兒子怎麼樣了?”
鞏主任用手拍了拍老陸的肩膀︰“手術很成功,患者腿部主動脈和神經已經縫合……”說到這鞏主任抬頭瞅了老陸一眼繼續說道︰“由于本院條件不足,無法化驗血液的rh因子,輸血時發生了溶血反應,但經過搶救溶血反應已得到及時抑制……”
老陸“啪”地撥開他的手,瞪眼問道︰“我兒子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鞏主任有些尷尬︰“患者仍在昏迷中,尚未脫離生命危險……你兒子的血型是o型rh陰性,已脫離了abo血型系統,現在失血過多,引發了失血性貧血癥,現在就等你的血型化驗單出來,看是否能和他的血型相配……”
說話間一名護士氣喘吁吁地跑來,一邊倒氣一邊愁眉苦臉地搖頭,顯然老陸並不是rh陰性血型,老陸在旁急得直掉眼淚,鞏大夫小心翼翼的勸慰︰“大哥,現在趕緊通知孩子的母親、姑姑、叔叔等直系親屬立即化驗血型,如果都不是rh陰性血液,就只能靠孩子自己了,鑒于本院的醫療條件和水平,我建議您立即轉到市內的大醫院去。”
老陸恨恨地怒瞪了主任一眼,心急如焚地將兒子抬到救護車,汽車風馳電掣地開回了市里,陸逸躺在icu特護病房內,老陸動用了幾乎所有的關系,尋找和兒子相配的血型。
半個小時後,老陸拖著沉重的步伐憂心忡忡地回到特護病房門口,陸逸的老媽哇哇大哭,老姑、大舅、三姨、四姨、五姨、老姨等親屬全來了,可惜血型化驗結果均不理想。
本市和省內所有的大型醫院、血站全部查詢過了,別說沒有o型rh陰性血液庫存,就連此血型的記錄都未曾有過,沉穩老練的老陸也蒙了,嘴唇上起了一溜水皰。
市中心醫院院長和老陸是多年好友,走到身邊拍了拍老陸的肩膀說道︰“老陸啊,這孩子身強體壯,只要能挺過今晚就沒事了。”說完又嘆氣道︰“孩子的血型實在是太特殊了,以後千萬要注意安全。”
老陸緊皺眉頭問︰“rh到底是什麼?”(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