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柯只當屠飛在開解他,沒有當真,不過他正為此事煩惱,也想找人傾訴,搖頭苦笑道︰“解決好了當然是政績,萬一搞砸了,我就得卷鋪蓋回北京了。這事我看八成是要搞砸的,要不然哪輪得到我這初來乍到的外來戶拿政績,具體情況你不了解。”
屠飛微微一笑,說道︰“我從小住在城西區,對這些企業倒是了解一點的,它們以前大部分都是小作坊,解放後成了國營或集體企業,幾十年來都是不死不活的,偏偏改革開放後之江省的私營企業最達,它們根本無法和身邊的私營企業競爭,可以說越生產越虧,不生產還能少虧點。”
嚴柯抬愕然看向屠飛,不解他明知道其中難處,為何還勸自己接下這堆爛攤子。
王振軍與屠飛多接觸了幾個月,清楚他精得似鬼,斥道︰“別賣關子,嚴柯是你哥,有什麼辦法就直接說出來。”
屠飛既然指出來,當然是準備點醒嚴柯的,當即點了點頭,俯身上前道︰“嚴柯哥,這些企業經營不好主要有兩點原因,第一點是它們負擔重,除了有許多退休職工要養活,還有銀行的欠款越積越多,光是利息就能壓垮它們。第二點是它們規模小,使得產品單一,技術落後,產能也上不去,當然沒有競爭力。退休職工和銀行貸款是死的,沒什麼變通的辦法,第二點卻很容易解決。區里既然想把難題丟給你,自然要給點好處,城西區效益好的企業還是有的,你要求區里給幾家效益好的企業,然後擴大它們的規模,將難以為繼的小企業關門合並到大企業去就行了。”
嚴柯皺眉道︰“這不會把效益好的企業也壓垮吧?”
屠飛道︰“恕我直言,國營企業效益好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壟斷經營,二是所經營的行業剛好行情好,婺江市目前幾家日子滋潤的國營企業就屬于第二種,只要行情不變,擴大它們的規模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嚴柯頓時心動不已,不過仔細想了想後,又搖頭道︰“工人可以合並到別的企業去,但是那些企業的債務怎麼處理?數額太大了,其它企業肯定不願意為它們承擔債務的,再說擴大規模也需要不少資金。”
屠飛微笑道︰“城西區正在舊城改造,這些企業所在的位置以後可都是黃金地段。”嚴柯聞言一震,道︰“賣地?”屠飛搖頭道︰“新城市建設剛開始,現在這些土地的價值還沒顯現出來,賣掉太可惜了,我估計賣的錢還銀行都不夠,要不然早有人想到了。”
嚴柯嘆氣道︰“那怎麼辦?”
屠飛沉聲道︰“自己開!這些企業位處市區,大多連成一片,與其坐等它將來成為黃金地段,不如統一規劃,主動將它開成黃金地段,它的價值將會是現在的十倍,甚至幾十倍。嚴柯哥,你現在心里肯定在想,開如此大一塊地區,所需的資金會比處理那些半死不活的企業更龐大吧?”
嚴柯確實想到了這個問題,听屠飛話里的意思,似乎也有辦法解決,忍不住罵道︰“快說,你想急死我是不是?”
屠飛呵呵笑道︰“之江省這些年的經濟展是走在全國前列的,有實力、有眼光的企業不在少數,你只要把規劃做出來,他們就會蜂擁而至,商業項目用土地與他們合作,換取股份,根本不用花一分錢,每年的收益就足夠保障那些退休工人的生活和醫療。住宅項目可以做一個長遠的規劃分期開,等商業項目成形,後期開的房價就會暴漲,得到的回報償還銀行貸款不是問題。這樣一來,那些企業所負的重擔不就全解決了嗎?至于第一期住宅項目的啟動資金,可以找振軍哥幫忙,你不能光是自己吃肉,也得給振軍哥喝點湯是不是?”
王振軍听說自己也有好處,頓時坐直了身子,興奮道︰“怎麼,還有我的份?”
屠飛道︰“軍分區有工程隊,只要包下建設工程,墊資把項目先啟動起來,嚴柯哥就可以靠預售房子支付工程款。你們也可以組建開公司,共同開這片土地,將來得到的利益會更大。嚴柯哥,其實就算沒有振軍哥幫忙,很多承建商也願意墊資參與開的,不過房地產項目蘊藏的利益太大,遲早會成為滋生**的醬缸,不管你有多清白,將來也難免會被別有用心的人說三道四,洗都洗不清。所以我建議最好與軍分區合作,這種合作模式一旦成功,說不定會成為籠罩兩位哥哥一輩子的光環。”
嚴柯與王振軍的呼吸頓時急促起來,屠飛已經說得如此明白了,他們豈會看不到其中的好處?現在國家一切都以經濟建設為主,搞活企業改制、展城市建設都是重中之重,如果屠飛的方案真能把這個爛攤子變廢為寶,他們兩人將在這場改革大潮中釋放出無比耀眼的光芒,成為改革的標桿人物。身為嚴王兩家的嫡系子孫,不是普通官員可以相比的,只要能夠成為政治明星,展現出自己的眼光和能力,嚴王兩系就會不遺余力的栽培他們,就意味著將來有登頂的可能。
他們雖然沒有屠飛這個重生者能看到未來的眼光,但也不是目光短淺之人,一旦點明其中的妙處,怎麼可能會放過眼前的機會。再說這本來就是個爛攤子,收拾得不好也不會對將來展帶來太大影響,鄧公可是說過的,要敢于嘗試,不要怕失敗,改革就是摸著石頭過河。
嚴柯與王振軍對視一眼,從對方灼熱的眼楮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兩人猛得從椅子里跳了起來,一個抱著屠飛的肩膀又搖又晃,一個抓著屠飛的腦袋又摸又敲,興奮地哈哈大笑起來。
屠飛求饒似的大喊道︰“別鬧,我還沒說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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