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閑還在趕往太湖的路上時江乘風就已來到龍騰山莊一道側門邊側耳听了听確認一批守衛已經去遠才翻身而入。輕巧地避開另一批守衛竄向不遠處的一棟小樓。
守衛如此森嚴。江乘風心中冷笑從龍騰山莊外寬內緊的情況來看銀龍堡的確已經做好了等待霹靂堂自投羅網的準備。
在這光天化日之下江乘風居然能避開間隔只在數息之間的兩批守衛的耳目而且輕松得如入無人之境。手段至此若是被夙敵中的夙敵徐不疑知道了恐怕會食不下咽。
江乘風身形微動已到了樓上。一間屋里傳來棋子落秤的聲響。江乘風走到門前屋里的聲音頓止。
江乘風輕輕推開門一身銀色便裝的徐弈坐在棋盤前正在擺棋譜。
“看來你的消息來源不只是我這個渠道。”徐弈盯著盤面上的棋子頭也不抬地道。
“何以見得?”江乘風掩上門信步走到徐弈身邊看棋自然得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樣。
“顧師言枉稱晚唐第一國手這幾步下得真是敗筆中的敗筆。若是閻景實看得破蓋金花碗就不會落在顧師言身上。”徐弈沒有回答他自顧說道︰“在這里若能毫不遲疑地斷打棄子交換可掙整整四目之多。”
江乘風沉默良久終于說道︰“你的意思是拋棄太湖水寨?”
徐弈終于抬起頭認真看了他一眼道︰“若不是得到了劉東流準備進攻的消息你又怎會大白天的跑到我這里來?”
江乘風苦笑道︰“這個問題已經不重要了。回答第二個問題。”
徐弈淡然道︰“爹……不徐不疑布下的局並不高明只配騙騙劉東流或者太湖水盜而已。而爹你既然看破了就該將計就計務求一舉達到目的。這點到目前為止都做得很好。但是深入敵境必有所失太湖水寨所負責的擔子既然是場硬仗就不必救援讓他們和徐不疑拼到最後一刻。這樣徐不疑才不會懷疑內部有鬼。”
江乘風搖頭道︰“這不行。李閑會恨死我。”
徐弈訝然看了他一眼皺眉道︰“欲成就大事豈能畏畏尾這不是爹的性格吧!”
江乘風決然道︰“無論自己有什麼想法李閑還是我的教主我必須以他的意見為重。”
徐弈沉吟片刻道︰“李閑不是一直不想當教主的嗎?”
江乘風深深凝視徐弈半晌才道︰“你有什麼看法?”
徐弈笑了笑沒有說話。
江乘風心中暗嘆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們父子不必遮遮掩掩索性打開天窗說個明白。”
徐弈終于說道︰“不錯。我有控制重陽的想法。如果我可以順利得到銀龍堡的繼承權再暗中控制重陽教整個武林就幾乎已經在我的手里。就像這棋局執黑的是我執白的也是我何謂輸贏?”
江乘風依舊緊盯著他道︰“你也知道我的想法是什麼如果你做得到我完全可以將你捧為教主。這件事李閑已經和我探討過以重陽教一向的規章教主繼任只要原教主指定、守護使支持別人就完全沒有反對的余地。”
“你無非是要我執掌重陽之後奉行重陽教義。這又有何難?”
“口說無憑。”江乘風冷冷地道“我期待你在這場戰役里的表現。”
“放心吧弈者最精通的就是把握均衡。”
江乘風不語轉身遠去。徐弈看著他飄逸卻帶著疲憊的身影忽然露出一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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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別太湖三兄弟李閑拎著一壺酒施施然返回揚州。此行的最大收獲並非通知了他們對付銀龍堡的計劃而是讓秦淮有了用武之地。
秦淮對徐博的恨意是刻骨銘心的既然此刻他並不適合去找徐博的麻煩那麼讓秦淮盡一份力狠狠打擊銀龍堡想必是秦淮最喜歡做的事了。
秦淮不通水戰太湖水盜不懂6戰。老天幾乎是刻意這麼安排把這原本毫不相干的山賊水盜糅合在一起成就一番事業。
離行動的日子還有三天。這短短三天里秦淮能否將一群烏合之眾訓練得初具規模就要看她的本事了。
到達揚州時又是子時。李閑直接摸到孫凌的店前里面仍然亮著燭光。
“王八蛋你終于來了!”孫凌還不等李閑敲門就氣沖沖地拉開店門道︰“快管管你那只臭貓!老子沒酒給它喝!”
老鼠聞到了李閑的氣息歡呼一聲撲了過來竄進李閑的懷里直蹭。
“老鼠乖!我帶上好的丹鳳酒來給你喝了。你看我一路上都沒舍得喝哦。”李閑拿著酒壺晃了晃對孫凌道︰“拿只大碗來!”
孫凌苦笑著拿了只大碗看著李閑把酒全部倒了進去老鼠像見到玉液瓊漿般一頭扎進酒里轉瞬間喝了個精光。
“乖去睡覺啦!我和這個大餅臉有點事要出去辦。”李閑摸著老虎的頭以極其溫柔的語調說道。
“誰是大餅臉!”
“你見過有人的頭比你圓嗎?”
“***!”孫凌惡狠狠地罵了一聲道︰“比起葉七老子現在更想殺的人是你!”
李閑嘿嘿笑了笑道︰“今天有葉七的消息嗎?”
孫凌頹然道︰“沒有。自從昨晚你傷了他之後我就再沒收到有關他的消息。今天午前到現在我一直四處搜尋沒有現任何蛛絲馬跡。但我有個感應那家伙沒有遠離。”
李閑點頭道︰“事實上即使有人救了他他的傷勢也不允許他跑得太遠。”
孫凌沉默片刻道︰“先去偷東西吧。我的這個楊休身份養了十幾年不能因為這新知府而砸了。”
“這種小事你為什麼一定要拉著我?”
“你以為只是拉你偷東西這麼簡單嗎?偷完東西後我們分頭出動去找葉七的下落總比我一個人找好一些。”
李閑嘆了口氣道︰“看來今晚又沒覺好睡了。走吧。”
揚州知府府邸。
孫凌已揭下了面具和李閑並肩蹲在府外的一株大樹上低聲道︰“我調查過了這新知府也姓楊確實是剛從荊州調任而來。揚州知府是個肥缺名為調任實則暗升這家伙一定使了不少銀兩。”
李閑聳肩道︰“朝廷比江湖黑暗多了。江湖雖然險惡但更多拼的是刀槍;朝廷拼的卻是狡詐。”
兩人對視一眼幽靈般飄入庭院之中。
“按我的經驗乾位上那間最幽靜且最漂亮的房間一定是知府大人的。”李閑低聲道“那邊坤位上的一定是他的正室的房間。”
孫凌嗤之以鼻道︰“得了吧這個貪官哪里知道什麼乾坤震巽?”
李閑搖頭道︰“你太小看他們了。這些狗官雖然無能但畢竟是十年寒窗苦讀出來的別的他們不會這周易卻必定是爛熟于胸的。”
孫凌微微頷表示贊成繼而環視四周道︰“震位就在我們邊上。這里住的是大公子?”
李閑嘻嘻笑道︰“應該是的。大公子房內必然春色無邊想不想听听?”
孫凌沒好氣地道︰“正事要緊。”
李閑卻早已功聚雙耳捕捉房內的聲音。忽然臉色驟轉蒼白汗水已微微滲了出來。
孫凌大訝道︰“你怎麼了?”
李閑夢囈般道︰“你不听會後悔的!”
孫凌臉色嚴肅起來側耳細听。才听到第一個詞就已色變。
“……葉七答應了?”一個陰沉的聲音說道。
另一人的聲音听起來很年輕也很有力︰“他現在必須依賴我否則早被孫凌煎皮拆骨。哪輪得到他反對?”
前一人沉吟道︰“沒想到李閑的武功居然到了這樣的地步竟能直擊空氣中傳遞的聲音所泄露的精氣。”
年輕的聲音說道︰“恩。這小子本身已經相當厲害了江湖年輕一輩中他本就是數一數二的強手。誰知現在竟進步到能擊敗紫虛的地步!”
李閑和孫凌都生出歷史重演的怪異感覺。當日也是他兩人一起偷听岳嵐松的密語但分別在于上次是存心的這次是無意的。偏偏這次無意間听到的東西更令兩人心驚不已。
前一人冷哼道︰“事情越來越不受控制。哼若非楚夢這丫頭沒有听話我們又豈會落到這麼被動的境地!”
年輕人似乎對這人攻擊楚夢相當不滿︰“忘憂散的事又不能怪她!成櫻身上根本沒有忘憂散!”
前一人冷笑道︰“我說的又不是忘憂散。在開封時楚夢根本沒有履行迷惑李閑的任務相反地還激怒于他。尊主為此事相當生氣我看所有人里就只有你大松一口氣吧?”
年輕人冷笑道︰“楚夢的能力比你我都強她這麼做自有她的道理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道理?哼哼!”那人陰沉沉地道“我看恐怕是動了春心看上了厲天吧!”
“放屁!”
“她手下的人回報給尊主的消息里說她很注意打探厲天的去向即使派去的探子被殺個干淨都不在乎。那日我正好在尊主身邊听了個一清二楚!”
年輕人沉默半晌有點無力地道︰“或許她只是現厲天有其他重要性。夠了!事已至此追究責任有個屁用!我看你是因為大批手下在徐州被厲天宰個精光而心存怨恨吧!”
“廢話!要不是厲天礙手礙腳武當早被拖下水了!”
“夠了!少說廢話。經過回天大法的醫治葉七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我看最遲後天就可以行動。”
“好吧。”那人終于放棄了對楚夢的攻擊說道︰“重陽教那群老家伙真不簡單居然毅然把薛思雨還給了許子悠讓我們的計劃頓成泡影。目前許子悠震怒已經正式和我們決裂領了一隊騎兵把我們設在北方和外族交易的站點夷為平地。這件事尊主尚未給出指示你怎麼看?”
“薛昌與白馬堡全力配合下的實力會稍勝過我們在天山掌握的力量一籌。如果重陽教的人也參與對我們的攻擊十余年在天山的苦心經營就將化做泡影。因此無論如何你們必須利用重陽教與白馬堡的矛盾讓他們互相攻擊而我們必須盡快騰出手來鏟除薛昌控制天山。”
“恐怕力有未逮。”
年輕人冷笑道︰“不是還有蒼梧劍派和關中劍派嗎?他們的力氣必須好好利用。”
那人呵呵笑道︰“明白了。我必須盡快趕回去。”
年輕人道︰“去吧。我要休息了。”
那人走了幾步似是在門口停下說道︰“忘了告訴你厲天不出三天就會到揚州。***只不過這樣的一句話就損失了我三個探子的命才能得到那個家伙簡直不是人!”
年輕人不說話了門“吱呀”一聲推開一個全身黑衣的蒙面人閃身而出幾個起落沒入黑暗中。
房內的燭光很快熄滅了一個年輕人也蒙著面出現在門外身形一閃便已不見。
李閑和孫凌松了口氣癱坐在地上。直到這時他們才現全身上下都已被汗水濕透了。
“這是我第一次明明白白地听到這個神秘組織的對話。”李閑長吁一口氣道︰“真他媽令人興奮!”
孫凌冷冷地道︰“原來這楊知府的大公子竟是這個組織里的重要角色。可惜前幾句話我們沒听見不知他們究竟要葉七去做什麼。”
李閑決然道︰“絕不是什麼好事。我必須回去與江乘風商議一下。對了你為什麼不去跟蹤這個大公子?”
孫凌搖頭道︰“雖然跟蹤他很有可能找到葉七的藏身之地但不能排除被他覺察的可能。萬一他現了就知道他們的秘密已經泄露這不劃算。”
李閑點了點頭殺手的思維確實比他縝密得多了。
“好了。”孫凌沉默半晌終于說道︰“偷完玉佛今天可以回去睡覺了。”
李閑苦笑一聲听了他們的對話後今晚自己和江乘風都休想睡得著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