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媛如同被抽去魂魄了一般自機場回來就浸在缸里一聲不出。
直到何祺華的電話打過來她也是有氣無力。
“怎麼不高興。”
“沒有什麼特別值得高興的事情。”
“何必不高興卓正揚今日回國第一個見的可是你。”
辛媛坐直了身體覺得的皮膚一陣緊似一陣的寒冷。
她冷冷地想沈玉龍真是體貼過了頭——也是如今他的外甥釣上了卓正揚自然是要盯緊些。
“不錯他第一個見我。而我立刻向他求婚。”
話筒那邊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我不知道你會這般任——不過他一定會答應你。”
“叮他一點也不猶豫。他說既然在一起十年了再生活五十年應富問題。他還說明天就去登記。”
辛媛還記得在機場咖啡廳里卓正揚說這話時候的表情和十年前如出一轍冷淡而又疏遠。
她才知道原來她和他的距離十年來沒有變過不曾遠也不曾近。
“我就知道。”
“可您不知道的是今天早上卓正揚的人約我見面了。她說了一模一樣的話。”
何祺華略感好奇。
“呵她主動約你。”
辛媛一開始也想不通為什麼薛葵要主動約她。她以為自己已經說的很明白這個小姑娘想通了就應該乖乖地躲角落里哭去。但沒有想到她只是十分平靜地約她出來坐在她的對面說了這麼一段話。
“請問你到底想要什麼。如果你不知道我來告訴你。你想要卓正揚。很簡單去告訴他你喜歡他向他求婚。你們在一起十年了再生活五十年應富問題。新世紀追男不可笑你在怕什麼。你說得對沒有人能回到過去陪伴二十歲一無所有的卓正揚。那好只要你覺得是卓正揚有負于你你有資格叫他用一輩子來還。”
“哈哈”何祺華覺得這卓正揚的人真是辛辣得一塌糊涂“辛媛你我心知肚明。卓正揚從闌是一無所有你對他也從闌是一心一意。她這樣說你怎麼還不死心。”
辛媛咬著牙。想起薛葵後來又拿出紙筆寫了一行字折起來交給她。
“這會是卓正揚的回答。哦對了你上次購物還有幾張票在我這里我會直接交給沈玉龍不必擔心報銷的問題。再見。”
她這一天也是驚嚇連連。傍晚的時候展開突然來接她去機場她莫名其妙展開只說是卓正揚要一下飛機就看見她。她問起展開卓正揚是不是在追薛葵展開看上去比她更驚恐幾乎把車開上隔離帶。
但他很快就恢復平靜冷笑著同辛媛講起另外一件事情。
“卓正揚拿到了新型重卡自主開權。”
“恭喜。”
“我听說他在今天早上的最後一輪談判里是這樣說的︰‘這是最後一次。無論談不談得攏。我已經訂了傍晚的飛機票我一定要回去見一個人。卓開的未來還有很多可能但是如果錯過了這個人我再也沒有任何選擇。’”
“辛媛你說這個人是誰。我這人沒信仰但因果這一說實在太強悍。如果不是你拿走大力神的圖紙背叛卓開卓正揚不會遇到薛葵;如果我***不認識薛海光不和他們一起吃飯不去作弄薛葵卓正揚也不會變成了現在的非她不可。”
“你在他身邊十年他有沒有背叛過你?沒有。是你選擇了走卓正揚無義務在原地等你回來。”
可是盡管這樣她在機場見到卓正揚的時候想到薛葵的字條還在她的手袋里她有了破釜沉舟的勇氣。
“卓正揚我們結婚吧。”
她就是想看看卓正揚的反應到底會是怎樣。機場的咖啡廳里卓正揚也坐在她的對面。她總覺得薛葵就在他旁邊如影隨形。
卓正揚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就答應了。
“好。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既然在一起十年了再生活五十年應富問題。明天我們就去登記。我只有一個條件︰婚後你不得再參與卓開的任何事務。”
她立刻翻包找薛葵寫給她的紙條找到了打開來看。
他會和你結婚。但我不打算祝你們幸福——反正你只是想要挑釁——引火去吧。
她一語道破天機。辛媛灰心喪氣。這的確就是她的目的她來格陵的目的。
在不愛自己的男人身邊繼續蹉跎五十年想起來就可怕——放手才是正解。
何祺華听到這里簡直想要鼓掌。
“辛媛你總算對卓正揚死心了。做完手頭的事情就乖乖回來吧。”
“這個叫薛葵的人實在是……”
話筒那邊霎時沒了動靜仿佛連時間都停止了。
“那個孩子叫什麼。”
“薛葵。沈玉龍的外甥——需要看緊姬水玉龍同卓開的聯系麼?沈玉龍利用遠星的資源私下接活可不是一次兩次。”
“我暫時不想談這個。”
良久何祺華低沉而悠遠的聲音傳了過來。
“辛媛。你可還記得我們什麼時候達成協議陪伴彼此。”
她當然記得但她以為何祺華絕對不會再提。
那是一場沒有主角的訂婚宴男主角是何祺華。她同卓正揚也出席了那天的盛宴。
卓正揚在那天終于對一直倒追他的辛媛產生了厭煩直截了當地說他根本不愛她。也不想去愛什麼人。
她知道他身世背景知道他身邊除了展開沒有人于是死纏爛打要跟他在一起。她在樹後面踮起腳吻他的嘴唇緊緊地抱著他可是他一點反應也沒有。她威脅因為這個吻她會到處去說她是卓正揚的朋友。
“隨便。”他無動于鄭有沒有友在身邊他根本不在乎他只是走到離人群稍遠的地方去辛媛知道他只是要去抽支煙而不是特意避開她。
她十分氣餒。而何祺華突然走出來宣布訂婚宴由于主角身體欠安而取消宴會變成了和諧的聚餐。但她看見了何祺華私底下暴怒的面孔他走到湖邊痛苦地閉上了眼楮。
她是因為太失落所以才呆呆地站在何祺華身邊一動不動——若是平時誰也不敢太過靠近何祺華他是那麼的高高在上只能仰望——不知道站了多久何祺華現了她。
何祺華當時只覺得她長得不錯主要是一直默默站著不哭不鬧听話乖巧。
于是他問她︰“你叫什麼名字?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你。”
“我叫辛媛。”
後來生的事情太過順理成章。辛媛從闌問何祺華那個未婚的事情她只覺得那個神秘的孩子實在走寶。何祺華對情人都這樣體貼更何況是子。
錯位了。一切都錯位了。
他那個自暴自棄的未婚居然和卓正揚走到一起。十年的時間本足以使他忘了這一切。他老了未必可以從頭來過;可他不理解沒法理解。
他不願再在辛媛面前回憶柔聲道︰“我十分想你你幾時回來。”
“我也是。哦對了下個月是您的生日呢您想怎麼慶祝?”
何祺華又說了間掛上電話。想了想——他才五十歲麼?所有人都叫他何老他也覺得自己很老了。
原瑯是知天命的歲數啊。
“同其它四十歲的老人家相比你有頭沒肚腩長得也算英氣。我當然喜歡你。”
噢關于她他的確一張照片一封信都沒有留下來。
他與薛葵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三十五歲。那個時候人他還不僅僅因為錢而已。他年青又有魄力只身南下考察格陵地區的汽車工業。當時尚未有人棵格陵的展他算是眼光獨到決定做一些長線建設姬水二汽的薛海光在行內小有名氣于是便應他邀請前往姬水當時還有沈玉龍作陪。
他在姬水二汽轉了一圈斷定這國營企業弊病太多遲早要被淘汰並不值得注入資金他又有內部消息知道格陵要建全亞洲最大的汽車科技園所以就不想在姬水這塊浪費時間。
他去意已決薛海光極力挽留請他到家中吃個便飯。
姬水是鄉下地方地廣人稀薛海光這樣置了田地建起兩層別墅的人家非常多。他們一行人坐在一樓大廳里聊天馮慧珍和沈玉一起在廚房里忙活薛海光喚兒下樓來見何先生她只揚聲拒絕粗暴無比顯然是被寵壞了。
快開飯了沈玉龍的兒子沈樂樂急吼吼地從門外沖進來腳邊上跟著的一只小土狗見家里來了陌生人嚇得躲在沙底下汪汪大叫突然蹬蹬蹬從樓上沖下來一團雪白的嬌小身影蓬著頭光著腳丫踩在地板上抱住一身泥水的小狗就親。
他還記得那只小土狗叫乖梗薛海光的兒把小狗裹在自己雪白的睡袍里一個勁兒地安慰它乖乖不怕乖乖不怕對其他人類正眼都不瞧徑自上樓去了。
薛海光一臉尷尬。
“都被她媽媽寵壞了。見笑見笑。”
他倒是從那一刻開始覺得姬水這個地方很有意思。吃飯的時候薛葵也怎麼請都請不下來頭頂上的預制板隔音效果很差他听見她蹦蹦跳跳一會倒在上一會又拉開椅子哎呦一聲大概是摔倒了。靜一會又咯咯咯地笑起來。
觥籌交錯笑語喧嘩的飯桌上他就只听到這些。大概也只有他能听到這些。
他後來幾次到姬水都沒淤見到薛葵。來得勤了成了姬水二汽生死存亡的關鍵人物薛葵才漸漸露面穿著校服從水果盤里拿隻果丟向空中又接住哼哼唧唧地說“何先生好”。
他便輕佻地笑。
“薛好。”
她總是趁薛海光炕見的時候朝他翻白眼。在她心里父親應當是無所不能的怎麼還要仰他人鼻息。他不在意這個他只在意她的臥室里到底有些什麼她總是窩在里面藏一些三十五歲男人不會明白的十五歲小孩的秘密。
薛海光是個很絮叨的人許多關于薛葵的事情他都是從他口中得知。慢慢地他知道薛葵的成績不錯知道她的脾氣相當差知道她動不動對父母頤指氣使。薛海光氣極了也會扇她兩巴掌。打完了又後悔的不得了。
沒辦法計劃生育只有這一個。偏偏又長得十分漂亮實在太疼愛。她骨子里的惡魔脾十分對何祺華的胃口被沈玉龍看出來了于是起哄說不如認個干爹吧差二十歲呢。倒杯茶就成。
她也不管大家下不下的來台直接惡毒地拒絕。
“電視劇里面的干爹都不是好東西。”
薛海光氣得揚起手來她示威般地把臉湊上去薛海光真要打他趕緊制止。
“小孩子嘛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他想他的確不是個好東西。
後來姬水二汽在他的策劃下申請破產改革重組大幅度裁員那時候民怨極重全部沖著保不住他們的薛海光。乖乖被吊死在薛葵的窗前她怕極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他都覺得自己瘋了以融資方的身份千里迢迢地從北京趕過來只是想要安慰一個眼楮哭得又紅又腫絕對不會漂亮的孩子。
而他壓根兒沒見到她她被送去外婆家里避風頭——有人寫匿名信恐嚇要毀掉薛海光的兒。
他動用了幾處關系處理了這件事情。
她那個時候眼淚真是多。多到讓他再也想不起來她一臉驕縱的樣子。耿直的薛海光和圓滑的沈玉龍相比他更喜歡後者所以他做出了對自己生意有利的選擇而把薛海光徹底地忘在了腦後。
後來在格陵見面是他沒有想到的。那時候很作興應酬里面加兩三個大學生充充場面她帶了幾個同學出現在沈玉龍的應酬里她年滿十八普通的大學新鮮人面帶公式化的微笑;沈玉龍叫她敬酒她就敬;叫她唱歌她就唱。沈玉龍還開玩笑當年何老多喜歡葵葵。葵葵你也該意思一下吧?
她便嘴角帶一絲冷笑坐到他身邊甜甜地叫干爹。
他十分興奮。第二天叫司機去接她以干爹名義接她出來玩——他想她會把司機罵個狗血淋頭但沒想到她真的來了。
她那時候真是古怪又乖戾。高興的時候勾著他的頭親他臉頰又或者王般地把額頭湊過來說我允許你吻我這里;不高興的時候把他桌上的玉貔貅狠狠地摔個粉碎又或者擅自從他的辦公室打出去說取消掉上一筆交易——誣你上一筆交易是什麼!
他喜歡看見她的拜金什麼都想要簡直可以吞下整個世界。她又回到了十五歲無憂無慮野瘋狂漫漲。她只害怕一件事她害怕讓父親知道她和何祺華——薛海光會先打死她然後自殺;他摟住她說不必擔心。果然她在他的公寓里住了一年沒有讓任何姬水玉龍的人知道這件事情。連他身邊的其他人都不知道有這麼一個小姑娘存在。
他對她百依百順一心只等她到了適婚年齡變成何夫人。他可一力撐起她的世界。
她十九歲生日他送她婚紗她嚇傻了又很快地高興起來主動地親親他的嘴唇。
他心里覺得好笑誰會相信他何祺華有一個人交往了一年親密程度僅此而已。他把她接到北京家中舉行了一個盛大的訂婚宴一點都不用她操心她只管穿著婚紗盤腿坐在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吃冰淇淋。融化了的冰淇淋滴在奶白的綴蓓蕾上她大驚小怪地叫他拿紙巾懶。
他對她一向縱容溺愛堂堂北方汽車集團的主席抽了紙巾乖乖地幫未婚擦婚紗上的奶油。
她化了濃妝比她實際年齡看起來成熟許多。
“那麼沈玉龍會來麼?”她問帶點神經質的興奮。
“當然。有很多人。”
“很好。”她咯咯地笑著“他肯定想不到您的未婚會是我。我要成為何夫人。我會比他更有錢……你比他有錢對吧?”
他笑著點點頭。他知道沈玉龍對她有過怎樣的精神虐待而她要一並還回來。他不在乎用整個姬水玉龍來換取人一笑。
她看著自己的訂婚戒指在陽光下閃閃光三克拉的白鑽襯著她縴細的手指還嫌不夠大。
“我要比這更大的結婚戒指。更大更好看的那種。粉紅的!”
他真的就細細問了她對結婚戒指的要求她一邊舔手指一邊天馬行空地描述于是他出去打電話給設計師而她居然打破窗戶跑掉了。
等手下把哭哭啼啼的她帶回他面前的時候她說她錯了她害怕怕得要死害怕嫁給他。她害怕面對觀禮的賓客她怕得要死——最關鍵的是她不願意看見自己的親人真的因為她而傷心絕望。
他恨她如此的坦白——她哭著大叫說自從決定訂婚以來他的每個吻都讓她作嘔;他是一手毀掉姬水二汽的人她怎麼會忘記。她一開始接近他只是為了報仇後來是為了金錢但她對金錢的最終沒能戰勝她對他的厭惡。
他在她身上用掉許多時間不願再去耗費精力打造一個何夫人所以堅決不肯取消訂婚頭一次對她大雷霆;她尖叫哭泣顫抖求饒他心軟了——訂婚宴可以取消但是婚約不能取消。她可以回格陵繼續求學二十歲必須結婚。
他怕她再哭再哀求所以一年之內都沒有去見她反正他不愁人投懷送抱。但等他再次踏上格陵的土地要帶走自己的小子時她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保姆一直不敢告訴他她得了暴食癥。她在他面前也不停止一口氣吃下六人份的牛排外加十八個雞蛋兩升牛奶。她不停地吃糖吃巧克力只要他炕見她就抓住一切可以吃的東西吃下去做夢都在咬單。
他強行帶她去看心理醫生沒有用。不讓她吃她就狂躁無比打人摔東西猶如困獸一般嚎叫。
他知道怎樣她才會好起來。他取消了婚約——他不能帶著一個兩百磅的人在身邊對他那個圈子里的人介紹這是我的太太。
好在他身邊還有辛媛他很快就過去了。上帝造人總有失敗的時候他權當薛葵是一攤爛泥丟棄在格陵任她自生自滅。從此他再也不去想她。他只當作沒有過這麼一個人。
他想他是對她溺愛過了頭。今時今日他倒要看看這個薛葵如何幸福滿地和卓正揚生活下去。
展開本來真的打算把薛葵送回宿舍但在大田他接到一個電話是卓正揚打來。
“……嗯。你和她談過了?……哈哈哈哈哈!”
展開突然爆出一陣笑聲他看看還在一旁摸著臉的薛葵轉頭對電話那頭的卓正揚小聲道︰“那個勸辛媛向你求婚的人才在我這里。她剛剛被人打了一巴掌。你快來我們去揍那個臭小子。”
“展開你在和誰通電話?”薛葵警覺地盯住他又重復了一遍問題“你和誰通電話?”
展開吞了一口口水非常無辜地看著她。
“人。”
薛葵听他這樣回答就知道是卓正揚了。她心慌意亂圍上圍巾同展開招招手。
“我先走了。再見。”
“叫她在門口等著我。”卓正揚厲聲道“我已經看見你們了。”
他的車硬生生地在新視听的門口來了個飄移停住。氣勢如此磅礡全場目光唰唰唰地全投向那個從車上跳下來的男子——比較破壞氣氛的是卓正揚剛下車就打了個噴嚏。
薛葵一言不立刻從另外一側實行突襲撒腿就跑展開一把拽住了她的衣領。
“薛葵你真當我是小朋友啊?乖乖站著。”
薛葵抓住展開的胳膊眼里全是惶恐和哀求。
“我害怕。求求你……”
“給錫來。”
不等展開有所心軟卓正揚已經一把捉住了薛葵展開立刻松手十分得意地看著卓正揚把薛葵塞進車里——就如同當初薛海光把他們兩個塞上車一樣今天可算報仇了——薛葵拼命掙扎卓正揚從車窗外幫她把安全帶系上繞到另一邊上車薛葵還想跑卓正揚立刻鎖住車門動引擎揚長而去。
他引頸望了半天也沒看見如他期望的那般薛葵強行跳車在馬路上翻滾幾道的畫面。覺得有點失望。
不對啊他一直都不希望卓正揚和薛葵在一起的嘛怎麼現在又輕易讓他和薛葵單獨走了呢——他應該扒住車頂跟上去的嘛!
想來想去都覺得失算。
“算了。展開對你而言才是珍愛生命遠離薛葵!”
沒想到你對我的認識如此深刻。
卓正揚把車停在了郊外荒無人煙的地方薛葵張皇四望開始從口袋里拿手機卓正揚眼疾手快一把搶走。
“你在怕什麼。”
薛葵傾身想要搶回來卓正揚捉住了她的下巴。薛葵渾身一激靈哀求地看著他。
他仔細看她的臉頰果然腫調害。
“是誰打你。”
“這只是一個意外。”
她重新坐回去心里十分煩躁。她不喜歡這種任人宰割的處境臉便僵了下來。
“卓正揚要殺要剮請給個痛快。”
卓正揚點燃了一支煙。反正在這里薛葵是跑不掉的他就是要慢慢地說。
“沒想到你對我的認識如此深刻。”
他一邊說一邊止不住地咳嗽薛葵才覺得不對勁伸手去探他的額頭燙的驚人。
“你在燒。”
“我知道。”
他不耐煩地打斷了她伸手去握住她的左手薛葵原本以為他是不喜歡她踫他額頭沒想到他抓住了就不放。她努力地攥緊拳頭不讓他得逞但卓正揚 起來也十分可怕硬是把薛葵的手指一根根地掰開兩人十指緊扣。
卓正揚一雙眼楮冷冷地盯著氣憤不已的薛葵。薛葵被他盯得毛只好往車外看。
“是你叫辛媛向我求婚。”
“叮”薛葵冷冷道“她不親自試過怎會死心還會來糾纏我。”
卓正揚輕笑一聲。
“我坐了十二個鐘頭的飛機回來收到這樣一份大禮是不是應該表示一下感謝?”
薛葵心里咯 一下但已經闌及了卓正揚突然捧住她的雙頰大概是燒得糊涂了居然一下子咬住了她的鼻尖唔了一聲以後移下去吮住她的嘴唇。
他的嘴唇太燙了薛葵暈乎乎地想哈一支煙灰缸同一支啤酒瓶在接吻真可笑。
很快她就什麼也想不起來了。她沒舌吻的經驗不知道怎麼回應亦或者根本不應該回應眩暈里卓正揚握著她的手貼近自己的胸腔他的心亦跳得十分激烈等他意亂情迷地放過她的嘴唇她立刻轉頭到另一邊喘了半天。
“以後不許喝這個牌子的啤酒。”偏偏卓正揚又非常冷靜地來了一句“我不喜歡。”
她想她得找點什麼來說。
“……卓正揚你在燒!”
他就開始耍無賴。
“叮我存心的我要傳染給你。你得和我一起生病。”
那她還能怎麼說卓正揚一橫起來她就沒轍。她嘆了一口氣。
“辛媛怎麼樣了?”
“你這種置諸死地而後生的方法她十分受用。”卓正揚道“好了我們可以不必再提到她。”
薛葵冷靜下來。處理完這件事情她還有一件事情要解決。
“卓正揚我幫你處理掉辛媛你是不是也可以幫我一個忙。”
卓正揚看著她決絕的側臉突然意識到她將要說什麼。斷然拒絕。
“不。絕不。”
薛葵才不管他的斷然拒絕多麼具有威脅她總要把她想說的說完。
“卓正揚你是一個非常優秀的人。而我根本只想過平凡的生活。所以我們應該放過彼此。”
“辛媛讓我明白了一件事情。你我的過去不應當從其他人口中得知——十年前我曾不擇手段勾引遠星的何祺華又不擇手段同他解除婚約。”
她雙手直抖。她從來沒有想過何祺華這三個字會再次從她口中說出遠星的何祺華凡是做汽改的人都應該認識。
本來她覺得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可以瀟灑拋諸腦後;現在卻如同天塹一般橫在她和卓正揚之間。這件事何祺華曾經親口答應她絕對不會告訴第三個人但是她現在選擇對卓正揚坦白以坦白來換他放手。
“雖然已經過去很久但我並不能否認這件事情生過。卓正揚現在的我只是在壓抑愛慕虛榮反復無常的天。如果和你在一起我遲早會被打回原形。”
卓正揚本來完全不在意。但她的描述勾起了他心底某個模糊的回憶。
原來是她。
那麼她並沒有認出他來。
他突然頭痛裂幾乎不能思考。薛葵打了個噴嚏緊接著又打了個噴嚏他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
“太冷了我先送你回去。”
薛葵吁了一口氣。如此果斷真是個明白人。
“多謝。”
一路兩人無言薛葵開了車窗吹著冷風卓正揚專心開車將她一直私宿舍樓下薛葵下車沖他揮揮手微微一笑隱沒在黑漆漆的樓洞中。
他知道她這個意思是再也不要見面了。他想他不能停在這里于是機械地動了車子——但並不知道要開向哪里去。
十年前在何祺華位于北京的家中舉辦過一場訂婚宴據說未婚是不滿二十歲的嬌憨少但最終誰也沒看到她的廬山真面目。甚至有人懷疑她是否真的存在過。
大概只有他看見了。辛媛拉著他到草坪上硬要和他確立關系他狠狠地拒絕了她然後想去停車場抽支煙那里人比較少。就在他剛剛拿出煙的時候她穿著婚紗跑過來一張濃妝漾開的臉根本無法分辨五她扯著他的衣服——他大概是她逃出荔見到的第一個人——一對縴細的胳膊直抖。
“我不想嫁給何祺華。我不想嫁給何祺華。我怕!我怕!我錯了我再也不敢這樣了……你可不可以幫我離開這里。求求你。求求你。”
他覺得很厭煩——她不想嫁給何祺華關他什麼事情。為什麼今天所有的麻煩事都找他。
于是他十分粗暴地甩開了她的胳膊大步走開。
那個小姑娘嚇傻了眼淚汪汪地四下看了一圈決定橫穿停車場到湖的那一邊去。但是她的婚紗目標太大很快就被何祺華的手下抓住了她嚎啕大哭被賞了好幾個耳光。他億車邊冷漠地看著這一切展開過來找他看見了十分稀奇地問他生了什麼。
他不想憑著一點捕風捉影就亂下結論。
“不清楚。不過今天的應酬大概可以早一點結束。”
果然沒一會兒何祺華就出來宣布主角不舒服訂婚宴取消。他沒多呆和展開一起走了辛媛叫他他也不听。
他那個時候就是這種別扭脾氣。
後來的一年里他青雲直上進入遠星核心漸漸地也听說了一些風言風語——那個孩子不自愛得了暴食癥何祺華把她扔在格陵再也不提結婚的事情。
他想她一定是毀了。
卓正揚突然一陣心悸。他靠在方向盤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依然無法呼吸。他閉緊雙眼那個孩子痛哭失聲的模樣從未如此清晰過。
“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帶我離開這里。我要去找我爸爸。”
薛葵回到宿舍室友已經睡下她十分輕手輕腳但還是出了少許聲響。
“……薛葵你回來啦。”
“嗯。”她輕輕回答“對不住吵醒你啦。”
她和衣躺下扯過被子蓋住身體。還是覺得很冷很冷于是蜷縮成一團止不住地抖。
“沒事兒……你那邊散場了?”室友睡夢中又追問了一句“怎麼樣?唉我那幫師弟師有什事從闌預我一份。還是你人緣好。”
“就是湊個人數。談不上什麼人緣好不好。”薛葵輕輕答道“快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呢。”
室友翻了一個身沉沉睡去不知道過了多久黑暗里傳來一陣陣壓抑著的抽泣聲似乎很遠又似乎很近她迷迷糊糊地嚷了聲“誰?誰?嗯嗯睡快睡。”
于是又睡著了——當然不是薛葵。怎麼會是她她只會笑從闌哭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