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後。
竹若筆直地站在我右側問︰“我看到你頭頂有一個旋這說明什麼?”
我頭昏腦脹隨口答道︰“說明我這樣的人獨……一無二。”
她嚴肅地說︰“錯了!說明我現在高你兩線!”說完忍不住又用我稱之為“母雞下蛋”式的笑聲笑了起來——她自己則辯稱這是標準的“銀鈴”式的笑聲。
這是天生不暈車者對天生暈車者的侮辱!
我兩眼斜上一翻作為極度不滿的表示——這已經是我剩余力氣能做出的最強動作了。
她理所當然地沒有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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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竹若這個人從年齡可以稱之為“女人”從心理上則只能稱之為“女孩”;或是和她的生活環境有關。她針對我的座右銘是︰“我比你高一線!”通常是在這樣的情形下說的︰
我把剛花了五分鐘做完的一道高階微分議程求解題題目推過去下命︰“做掉它!”十分鐘後她抬起頭來把小嘴一扁像小鴨子一樣扁著嘴長吐出一口氣︰“不做了!”我無聲地一笑她側眼看我︰“笑嘛?!”我提筆做下一道題說︰“自習進行中。”;
或者在圖書館上機她忽然湊過來說︰“死機了。”我看看面前的顯示器︰“沒死。”她堅持︰“死了。”我動了幾下鼠標拉動窗體︰“哪兒死了?沒死。”她認真地說︰“我的機子死了。”我強忍怒氣過去一看聲音開始顫抖︰“1、2、3……13!13個瀏覽器窗口!還在用‘金山’放電影!還有……‘畫圖’!你開這個干嘛?”她理直氣壯地說︰“保存復制下來的圖片啊你上次教我的。”我抱頭呻吟︰“你這個機盲……你以為這台機器的資源是無窮集合啊?!”接著是一串長度過一百字的責罵;
又或我將她自己創作讓我鑒賞的作品——或曰作文——修改得體無完膚再交還給她;
再或在某一次二人對戰乒乓球、羽毛球之後或者籃球兩分球入球率比賽二人組勝負決出後我以絕對或半絕對的優勢獲得壓倒性勝利;
……
諸如此類情形之後她第一個動作是憤然張嘴︰“哼!我比你高一線!”言下之意是瑜不能掩瑕盡管我植某人強她多多仍改變不了她個子比我高的事實。
通常測量她161net;但我的頭只有1cm厚不能和她濃密如林的長相比且她時不時地還穿雙厚底或半高跟鞋就致使她可以平視我眉毛上端。
竹若說︰“愛情是平等的。上天要你在智力上高過我一線所以要我在身高上高你一線不然我會自卑的;我自卑了就不能做你女朋友了。”
我說︰“誰說你是我女朋友?”
她說︰“我要做你的女朋友老天爺都阻止不了。”
我說︰“我只找杭州的不要烏魯木齊的。”
她說︰“為什麼?”
我說︰“因為我的普通話不標準因為自杭州出美女因為金庸在那邊……理由太多恕不能說完。”
***
大二暑假從前天開始我等同學基本上走*光了才出回家。行李極少人卻多帶了一個——歐陽竹若。
一共有五個多少時的車程——我暈車。
這車光在成都市區里堵車就花了一個多小時轉悠了一個多少時污濁的空氣加上炎熱的天氣早將我的忍耐耗到臨界。等到車子進了邛崍客運中心我幾乎連站直的力氣都沒了——這也是她能夠“眼高于頂”的原因。
我拉著她到路邊行道樹下蔭涼處稍作休息她坐在她那只大行李箱上以專家的口吻二流的眼光點評說︰“這城市沒我們烏市大。”
我正處于精神萎磨的狀態唯靜坐養神一聲不吭。
那簡直就是廢話邛崍只不是成才轄下一個縣級市烏魯木齊堂堂省會根本不在同一個級別。
竹若東張西望片刻忽然立起來︰“我去買飲料。”
我一把拉住她手︰“我去你沒來過這兒不懂這兒規矩別把人家車撞壞了。”
她好奇地問︰“什麼規矩?哦對了你這個‘人’字音又沒準舌頭沒卷好!”
她是我的普通話“特邀”訓練員我只有俯受教的份兒解釋道︰“所謂規矩就是沒有沒有規矩穿公路不用走人行道駕駛員也不會像在成都市區那樣守交通規則——簡單的就這些。”
竹若“哦”了一聲說︰“那不是和在陽光城一樣嗎?不過不要緊我就在這邊買不穿公路。”
三分鐘後她擒獲兩瓶礦泉水回返一瓶還是凍至半冰的。她把沒冰的給我我皺眉︰“我討厭喝這個。”
她白了我一眼︰“可樂喝多了不好——坐好別動!”我還沒反應過來一片冰涼從額頭浸至心底頭暈哎吐感一下減卻大半。竹若蹲在我面前雙手將那瓶半冰的礦泉水貼在我額上問︰“舒服一點沒有?”
有一股沖動涌上腦袋我卻只閉上雙目淡淡道︰“嗯謝謝。”
竹若說︰“剛才賣水的那人說︰‘小妹妹你的普通話真標準是北京人吧?’你猜我怎麼回答他的?”
我眼皮都懶得抬一下︰“山頂洞人。”
竹若驚道︰“咦?你又猜到了!我跟他說︰‘大哥我是山頂洞人。’怎麼你總猜得到?”
我說︰“你听得懂他的邛崍話嗎?我懷疑。”
竹若又開始“母雞下蛋”式地笑︰“听過你的說話就算一只猩猩對我開口我也听得懂它說什麼!”
我又好氣又好笑作個氣絕狀立起身來︰“我去打個電話你呆在這兒別動。”
她已經扯出行李箱的拉桿︰“我和你一起去。”
二十分鐘後我們坐在往夾關的公交車上。
竹若湊近低聲問︰“剛才你對你爸說帶了三件行李可是明明只有兩件還有一件在哪兒?”指著我的旅行包和她的行李箱。
我艱難地與頭暈對抗痛苦地說︰“第三件叫歐……歐陽竹若……”
她“噗”地笑出聲來輕輕捶了我一下抗議︰“我不是行李!”前面坐的一個少*婦大概听到我們的對話忍不住笑了起來還別過頭來奮勇當先好地看了我們一眼。竹若的面頰刷地一下紅到耳根她偷偷地擰了我胳臂一把。我精神為之一振奮余威“怒瞪”她惡狠狠地道︰“想死你直接說地干活兒太君一定滿足你的願望不用間接表達地干活兒!”她笑得撲倒在我肩膀上。
被她的臉壓著真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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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村是什麼樣的?這是歐陽竹若在我告訴她我來自農村後問我的第一句話。
我說不清。
我說有很多東西靠嘴是弄不清楚的當然除了接吻和吃東西外。必須親身體驗才能有所領悟。
所謂意會而不能言傳。
她捶了我一下說去過農家樂看見過活的雞鴨。
我嗤之以鼻說去農家樂體驗農村就像到火星上去體驗冥王星的生活狀態用“南轅北轍”來形容都還不夠用“莫名其妙”則勉強夠得上那意境。
她滿臉困惑地問我農村生活是不是很艱苦。
我說︰“對城市里長大的人來說是;正如對在農村長大的人來說城市是個苦地方一樣空氣、噪音都像在垃圾堆里濾過一遍。”
這是我的親身感受——在市區站立過半個小時我都覺得頭暈目眩。但我必須適應。
然後她突然說要到農村看看。
當時我心中怦然一動因為不能確定她是真的只為體驗一下農村生活呢還是表示想去看看我父母或讓我父母看看她。而我們之間的關系似乎還稱不上是戀人雖然經常單獨在一起口頭上的對白在“喜歡”這意境前止步身體上的接觸限于手手相交或她的手與我的胸背間的捶擊我連輕輕擁她一下都沒試過。機會不是沒有不過我總沒把握罷了。在她面前我的理性仍能壓住感性。
這並非易事。在我見過的新疆女生中全是圓圓的臉蛋就她有一張瓜子型的靈秀之氣止不住地從她眼眉淌出仿佛新疆偌大一區把靈氣全注入了她的體內。別看她好像活著不靠大腦那也就是在最親密的朋友面前略生疏一點兒的都可以清楚感覺到她的腦袋容量遠比她的頭顱骨大。就像我初見她時就有驚艷加驚秀的感覺。
我不是自卑的人絕不會因為外表差了一截就有思想阻礙她要做我女朋友我完全沒意見但現實是愛情的手術刀我希望她考慮清楚。
于是我只說了一個字︰“嗯。”
***
車外路旁漸漸由林木菜地稻田取代了工廠店鋪樓房。路上看見一群雞在尋食竹若咋呼半天︰“雞耶!”後來看見兩頭牛拴在路邊她又叫︰“牛!我見過!”最後過了平樂鎮看見一群扁嘴禽她叫道︰“鴨子!”我轉頭一看大窘︰“笨蛋!你見過脖子這麼長的鴨子嗎?!那是鵝!”她羞得撲在我肩上笑個不停。
過了倒石橋我們下了車。
竹若游目四望問︰“你家在哪兒?”
我指給她看︰“那邊從玉米地上面看過去……哪個是玉米?……就是那高出水稻一大截桿粗粗的那個……哪個是水稻?!……就是比玉米矮了一大截的那個!看過去!白瓦灰牆有個小水塔的就是。”
竹若說︰“最後一個‘是’字你又沒卷好舌頭!就從這上面走過去呀?”指著路旁泥石小道。
我笑了︰“這還是天氣好如果下雨……”我望望從過新津就一直罩在天上的烏雲有一句話沒說。
這是城市人在農村遇到的第一個困難——衣食住行中的“行”。
像我們這兒屬于成都市的偏遠地區就算要實現城鄉一體化也肯定是墊尾行路難是浮在最表面的問題。
我仍在想的時候忽然一只柔軟的手握住我左手。我一怔︰“干嘛?”竹若輕輕說道︰“我忽然有點怕。”
怕什麼沒說出來但不難猜到。我沒說話重重地反握了一下沖她微微一笑她也報以一笑。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至極的聲音破入我耳朵︰“劍娃兒!”
甚至不用思考我立刻條件反射地回應了一聲︰“媽!”用的是本地話。本地人叫年輕人常習慣只叫其名中一個字並在後面加個連讀的“娃兒”的音兩字念出來就如一個字一樣。
這兒叫我“劍娃兒”的只有一個人就是我媽。
我扔下包向聲源處跑去。公路那邊是白沫江在路與江之間是一溜兒菜地其中有我家的一塊。
媽果然在菜地里手里還拿著剛摘下的茄子。我從路上跳下——公路比菜地高了半米多——說︰“媽你來討菜啊?”媽眉開眼笑︰“你老頭兒說你今天回來我來討點菜給你弄飯。你不是說學校頭吃不好回來就要多吃點看你都長瘦了。”
“討”者摘也;“老頭兒”者老爸也。
四個月沒見媽一點兒都沒變。她笑著說︰“我昨天就把床鋪都給你收拾好嘍你……”她探頭看了看仍在原處的竹若神秘兮兮地問︰“那塊女娃兒是哪個?”
以我臉皮之厚也不覺熱忙道︰“你別要亂想她是我們學校的同學放假來耍哈子住幾天。你別要把人家嚇倒了就當成我以前高中的同學可以了。”
媽懷疑地盯著竹若又盯著我小聲說︰“你別要騙我哦那麼好看的女娃兒咋個兒可能隨便就跟你回來?她叫啥子名字?哪里勒人?你喊她過來我看一哈。”
女人的判斷力真是可怕尤其是當媽的又尤其是有個已長大的兒子的——我只好喊︰“歐——陽!過來一下!”趁機低聲對媽說︰“她叫歐陽竹若新疆人。”媽沒反應過來︰“做啥?肉?”
憑良心說“竹若”兩字不用普通念既不好音又念不出那意境所以我只要說鄉音就只叫她“歐陽”。
竹若小跑過來臉紅紅地對媽說︰“阿姨您好我……我是植渝軒的女朋友!”
一句話剎時擊倒兩人媽瞪我一眼我則瞪大兩眼腦子雲里霧里不知所以。
當著第三者這樣說絕對與兩人之間半開玩笑地說有著不同的意義——這還是她第一次當著別人說。
後來竹若告訴我這時我的臉刷地一下全紅了直紅到脖子上額頭上連汗都跑了出來。
直到回到行李處我才清醒過來右手抓住旅行包左手抓住行李箱底部橫杠沖竹若努嘴示意。媽搶著說︰“我來幫你!”我忙道︰“你別要管等她來。”竹若已抓住行李箱上面提手笑道︰“是呀這種事我們來就好了。”
大約一百五十米的路程竹若歪歪斜斜地走了半截才勉強適應。媽不住地叮囑︰“小心點!小心這邊窩窩兒!有塊石頭擋到的!哎喲別要摔了!”
路上遠遠近近的人對我們行注目禮不止竹若緊張而專注地瞧著路面一手提裙擺唯恐摔倒全沒注意旁人。媽則得意非凡似恨不得全村人都來觀看邊走邊跟鄉鄰打招呼。只有我低著頭臉上滾燙不敢看人。
幸好竹若今天既沒穿厚底也沒著高跟平底涼鞋助她過此難關。一路直到我家牆外突然“汪汪汪”疊起威勢十足嚇得竹若一抖慌忙四顧︰“有狗!”我正和不遠處一只尋食的母雞互瞪盤算此雞必屬吾家聞聲忙道︰“別要怕!我們屋頭勒狗不會亂咬人勒。”媽早奔入門內斥道︰“咬啥子嘛咬……”
狗被關進了空豬圈。我進門時它正把前足搭在圈上望來尾巴擺個不停同時出討好的低吠。雖離開了這麼久它仍記得我這少主眼力確是驚人。等到竹若探了半張臉進來它立馬振奮虎虎生威地說︰“汪汪汪汪汪……”竹若一句也不答又把頭縮出門去了。
netbsp;在遇見歐陽竹若前我從未見過在現實中是復姓的人。第一次見面時我就告訴了她這一點她回敬說她也是第一次知道世上還有“植”這麼怪的姓。
我听了只是微微一笑告辭離開心里卻若有所失因為認定這美麗的女孩與我的關系將止于此。結果只走出幾步竹若就叫住我說讓我加她qq我當時很平靜地說︰“聊天這東西一旦加入了沒有情感的介質就失去了它的味道了。要聊天的話可以直接找我如果有時間我一定奉陪。”
後來竹若告訴我開始她對我只是有一點點興趣(當時她用拇指和食指的間距作比約1厘米寬)因為少有人像我一樣見了她還那麼冷靜一點也沒表現的欲望;而我最後那段話卻讓她興趣大增(這時她把拇食二指繃直約有1o厘米寬)因為她覺得那話太有道理了。
再後來她又告訴我其實最讓她奇怪的是居然有人對她的名字比對她本人更感興趣。
在大二上學期完結前我們已見過十多次面距第一次見面隔了兩個多月。
其間她告訴過我她最怕的是蛇連帶蚯蚓、泥鰍等長形生物都怕;下來就輪到狗原因是她被狗咬到過。
她說︰“疼死我了那時!”
但我沒記住這一條因為在學校里遇到狗兒時她都很有興趣常逗它們玩兒——我忘了那些都是比拳頭大不了多少的寵物小狗就算讓它們咬上一鐘頭也咬不痛的更不用說痛到“死”的高境界。
直到見到我家的狗我才想起並明白過來她怕的是大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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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別過頭嚴肅地對躲在門外的竹若說︰“沒得禮貌!人家跟你打招呼你咋都該回哈禮嘛。”她“噗”地失笑減去不少緊張和恐懼又見媽擋住了狗這才敢貼牆溜進。
放下行李我特意去摸摸狗頭吐了口唾沫在地上。它搖著尾巴舔淨唾沫在我腿上靠來靠去。竹若在屋里看見疑惑地問︰“狗喜歡吃人的口水?”我點點頭邊洗手邊解釋道︰“這個是對狗表示友好勒最安逸勒方式。”媽熱情地招呼竹若坐又端茶又遞水還從冰箱里拿出西瓜來請她吃。她一邊謙虛客氣地跟我媽說話一邊偷眼瞧我。
我說︰“你在這兒坐我上去整理一哈屋。”提起我的旅行包上樓去了。怎樣和我的父母溝通只能靠她自己我可不想做我未來妻子的人要靠我才能調整好她和我父母的關系。
這時腦中一震我腳步微滯。
難道我真的已把她當作女朋友了?
我仰面呼出一口氣心中有些惘然。
真的不知道。
所謂“樓”也就是在屋頂上為我特別修的一間小屋屋外面向稻田和公路帶著個小陽台水塔就立在陽台上佔據了陽台三分之一的空間。入屋乍一看會以為是住船里一樣頂棚距地不及兩米半的高度呈弧形用多塊木板釘制的。樓上視野、通風都特別好冬天略顯冷了一些不過現在是夏季並不要緊。
兩年前為了供我上大學爸把鎮上的房子賣了我家從鎮上搬回農村從此告別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重新成為真正的農民。
仍是那張從鎮上帶回的雙人床。還有床頭櫃。床上干淨的被子和床單、枕頭。真想現在就睡一覺。尤其頭還有點暈。風從門里窗外吹過。樓下的狗兒仍在間斷性地吠。媽和竹若在聊天。遠處有鴨子叫聲。十二點半了。午學的好時間。
真是完美的睡覺境界。
小憩片刻再說。
“夢里繁華千百度回驚醒覺中人。”
我醒時順口念了兩句不知從哪里記來的詩——或曰廢話——睡意未退閉著眼順手帶出一個長長的呵欠。
有人笑道︰“問君黃梁一夢安穩否?”
我隨口胡謅道︰“惜楚王不如我憐襄女入夢來。何人膽敢擅闖本座行宮?”邊說邊摸過眼鏡戴上起身睜目睡意頓失。
只見歐陽竹若正坐在陽台這邊一張躺椅上沖我盈盈一笑︰“你終于從千年的沉睡中甦醒過來了!”
我盯著床腳放著的行李箱有點兒搞不懂︰“這是?”回來後我一直說鄉音在這兒說普通話說不出的別扭但一單獨面對她不說普通話反而覺得別扭。
竹若眨眨眼︰“我的行李箱嘛你不認識了?”
我哂道︰“就算你把它一把火燒成了灰我也一樣能認出來。我是問它怎麼會在這兒?”
竹若做個累死了的表情長吐出一口氣說︰“叔叔從牆外把它舉起來我和阿姨合力拖上來的重死了!”
我明白過來樓梯太窄了箱子不好拿上來所以從外牆舉上來。但又愈不懂︰“叔叔?”
竹若跳了起來嗔道︰“你爸嘛。你真睡那麼死嗎?沒听見我們搬東西的動靜?”
我想了一想猛地想起一事忙舉腕一看表嘴張而不合︰“我睡……睡了四個小時?!”
然後在接下來的三分鐘內竹若連比帶劃給我講了過去四個小時中生的主要歷史大事︰
媽做飯——爸從山上給玉米打完藥回來——他們一起吃了午飯——聊了一個多小時的天——媽去割豬草爸上街買農藥她上樓坐著看書——我醒來。
“阿姨說今晚要宰只鴨子!”她作出最後的總結說。
我憤怒無比︰“吃飯也不叫我!”
她理直氣壯︰“你在睡覺嘛!還睡得那麼死!不過——給你留了口糧哩咯咯。”
我忽然想起︰“你怎麼上來的?不怕狗了嗎?”須知樓梯就在關狗兒的空豬圈帝國要上來難避狗吻。
竹若嘻嘻一笑︰“我親手服侍它老人家吃飯喝水還吐了好幾口唾沫給它吃叔叔訓了它兩句它就和我和好了。”
我“哦”了一聲問︰“你覺得我爸媽怎樣?”
竹若支起一指抵著右頰閃動著大眼楮︰“很好啊。你爸長得一點兒也和你不一樣他威武多了你要是長得像他那樣現在一定不只我一個女朋友嘻嘻……”
我哭笑不得驀地生出一股沖動想輕輕捏捏她光滑嬌嫩的面頰。但在手有所動作前我將這沖動壓了下去。
矛盾的感覺再次冒了出來。
竹若這時反問︰“你在想什麼?”
我說︰“女人的親和力真可怕。”
她調皮地一笑︰“剛來時我還擔心得要死怕他們不喜歡我幸好我過關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