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好?什麼是壞?我以前總認為很易分辨不久之前則自認為已經分辨清楚現在則已經放棄去分辨。
有些事情有些人是永遠也把它們分不清楚的。我是這種人廖父也是這種人唐萬令是這種人唐則原還是景茹同樣是景思明則更是了。
既然分不清楚何必把時間浪費在這上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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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時間迅過去。
聞弈書是個高明的醫生但亦不能說出我那“偶然現象”的原因只好不了了之。他推薦我去幾家大醫院作更詳細的檢查被我婉言謝絕。
偉人像從空氣中消失了一般再無絲毫消息我幾想上蓉城會去一探終抑住那沖動。任何只憑利益掛鉤的組織之間都有互相戒備的因素存在我不能貿然告訴蓉城會義字門的紅人有什麼遭遇。
名浦的工作已經辭去連違約金景茹都未收我半分錢。學校更不用說休學申請上交後我就沒打算再回去過自然不能再去。閑時偶爾想到老家父母對我的決定說不定會有異議但那想法隨即消失。
即便母親不能理解父親亦會支持和理解我的行為。在這世上如果還有最後一個不管是在信任還是懷疑態度下都支持我的人大概只有他一個;正如最疼愛我、關心我的人也只有他和母親一樣。
廖真如傷愈得差不多時已耽誤了兩個多星期的時間回校後只來得及參加了期末考試。我本想回校看看方妍她們和君止彥等兄弟終是算了。要回校或者須等到我有所成就之後否則心理上先不能原諒自己當時貿然沖動的決定。
新年將至前十多天寒假來臨。
我給家掛電話拿打工作作藉口說了暫不回家的事父親沒有反對。關于在這處生的一切我都不想現在告訴他們那只會令親人徒增擔心。
窗外樹林落葉落得僅剩幾棵針葉樹種之後我的傷勢已經痊愈了。
這些天我一直在思考自己的未來。再回學校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就這麼去上班的可能性倒是比較大但我自知實力不足亦難以提起那精神;入義字門的事且不說我意願如何單只偉人完全聯系不上那就決定了我已失去了那機會。難道要我從底層做起地去加入黑社會嗎?
一想到這一點我就不禁失笑。打殺這種事真的是完全不適合我。若偉人在義字門不是身著要位、少有親身參與那種低層之間的較量恐怕我也不會和他做兄弟。血腥經過這麼多次的試驗我早已明白自己並不適合——我可不想在陣上猶豫著要不要給敵人致命一刀的時候就被送上了西天。
或者我還需要大量的學習和磨煉這社會我只經歷了極少的一部分還有許多需要體驗的。
接真如回家的那晚廖家為慶祝她的假期來到和我的傷勢痊愈開了小小的慶祝宴——之所用“小小的”來形容是因為參與者只有廖家人和我。
回到家的真如絕對和在外面的她有著截然不同的表現因為準備考試堅持了十多天未回家的她初見面的剎那就撲了過來將這以前是針對廖父廖母的動作直接送給了我頓令我頗為尷尬。尤其是在場兩位長輩都只笑眼相對的情況下我更感到我和她之間的關系似乎已然明朗化了。
但說不出是什麼原因我一直未能投入進去。雖然表面的融洽相處以及我偶然主動親昵都似是相戀的表現可是每當夜深自省時我均感到不能完全融入那氛圍中去。我只覺如果不好好對待別人的真情那就是對生命的不尊重。
難道……是被傷得太深了嗎?
想到封如茵時心里的觸動忽然再無從前那麼巨大從“醒來”後就是如此。廖父根本未過問我在想些什麼但放縱反令我深切感受到他的關心——他是不想在我判斷和思索的時候影響到我因為他知道自己的看法對我是多麼有說服力即便是在我倔得無可救藥的時候也是。
意識失去對身體控制的那段時間里我已然覺自己過去種種的不正常。我不明白為什麼會那樣也不想去追究但已決定要改變自己的抉擇。
我不能讓空虛再次佔領我的身心更不能不顧後果與責任地胡亂做決定因為我已經是一個男人——不管在旁人眼中我是如何稚嫩都不能改變我身為男人的責任和義務。
廖家的傳統一直是以家為主那與我的觀念正是魚水之合連宴會都是在家舉行——當然也是因為廖家有在家宴客的各種客觀條件。看著廖母和真如一老一少輕快地不斷端出一盤盤一碗碗精美的菜肴嗅著芳香的氣味定力如我也不得不口涎直在嘴里打轉。
廖父顯然這方面定力遠過我笑道︰“可惜如兒這方面沒有天賦否則肯定早成我廖家廚神第二……”正好端菜出來的真如听到這句嬌嗔道︰“爸!誰沒有天賦呀!只不過人家沒認真去學而已!”
看著她與廖父回復了父女的親密我倍感心安。
廖父大有深意地接道︰“當然當然現在和以前不同我女兒已經有了學習廚藝的動力嘛哈!”廖真如不依地跺足偷偷看我兩眼覺我一直眼不錯珠地看著她頓時臉蛋兒紅透奔入廚房去了。廖父在旁開懷大笑溫馨的氣氛充盈在整個房間內。
時間在歡樂和親切中渡過。廖父連番舉杯勸我飲酒不果無奈道︰“少飲幾杯有益身心年輕人不必在這種事上倔罷?”我微笑以對︰“飲酒這件事本身並沒有好壞可是我怕自己定力不夠而且酒這東西是癮的以後要是貪上了杯中之物那可糟了。”同樣不沾酒的真如在旁插嘴道︰“就是啊喝酒臭哄哄的一點也不好!”廖父啞然失笑︰“怪不得女兒不愛和我這老頭子在一起原來是不喜歡我小酌之舉啊……”
一家人都笑了起來。
飯後兩個男人一齊去進行飯後的必修活動——看書。在書房廖父似若隨意地問道︰“你打算怎麼做?”我知他挑這時刻問和這麼問即是在問我是否改變了當初的魯莽決定道︰“我想是到外面去歷練的時候到了。既然已經不能在學校學習東西我不能再停滯在一點不動社會該是更好的學校。”他“嗯”了一聲思索片刻道︰“準備怎麼做?”我毫不隱瞞地道︰“我想過一段流浪式的生活順便找機會把一些耿在心里的事情磨滅……我想有些事情還是需要時間來做的。”
他考慮片刻終明問了出來︰“你決定了自己的道路嗎?”我笑了起來︰“是的不過絕非墮落的道路黑與白的差別我已經體驗得很清楚。我想我這種人只適合走白道。”廖父表情未變但立即轉頭過去的動作透露出他松了口氣的念頭。他沒有追問我改變想法的理由因為只要改變就行了無須深究原因。
“那麼你準備置如兒于何地?”他恢復平素的冷靜沉穩“你該知她現在很依戀你雖然不明白你是怎麼做到的但這一點終是事實。”
“這個我考慮過了。她還在讀書三年之後才會畢業。”我微笑道“三年之後我一定會回來無論混成什麼樣。有這麼一段時間彼此都足夠思考究竟是否適合……唉我也不知道自己現在適合什麼了。”
廖父眼神一動道︰“你還認為自己不喜歡如兒嗎?”我苦笑道︰“不是那問題我只能說有些事情傷得我太深一時無法恢復希望您能諒解。”他默然半晌忽道︰“我能向你提出一個建議嗎?不或者該說是請求。”我看著他誠摯地道︰“您請說我絕不違背。”他緩緩道︰“我希望你對如兒付出與她同等的感情。”
我微感詫異他對女兒的關懷竟到了這種地步實在我意料之外。
“我不對你作什麼限制也不會多要求你什麼只有這一點算是身為父親的我為女兒作的一點努力。”他忽然露出一絲苦笑“一直以來我都用非常傳統的方式來培養她其實是要完成我當年的一個夢想結果把她的性格弄成現在這樣……本來我不該干涉你們但她已經失去了追求自己愛情的能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重重點頭。
我當然明白他所謂的“性格”等于我理解的“本質”真如確已如他所說。原本我以為他不知道原來他自己是明白的現在則是在為愛女彌補損失。
有些事情做了就不能收回——他已犯下不可逆轉的錯誤而自己正在自省——這是一個父親的真誠心意。(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