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世不深的牛芳玲淪為暗娼之後耳聞目染了太多陰暗的人和事生活變得越來越頹廢不僅學會了抽煙還學會了賭錢她兩腿一張輕松掙來的錢也多半輕松花掉了。只有在吞吐的煙霧中她的內心才變得純靜因為她在冉冉上升的白煙中常常可以看到春子的樣子。有時候她邊抽邊哭吸完一支又一支甚至在與客人做*愛時也要求抽一支那樣她會把對方看成是春子因而忘卻那極為頻繁的抽*動帶給她身體上的不適和疼痛。之所以用極為頻繁來形容是因為她人長得美回頭客很多且有不少是慕名而來因而每天應接不瑕。她比別的暗娼明顯要辛苦許多當然掙錢也最多。
剛開始牛芳玲還有意識的存了一點錢不僅給春子寄去了1萬元還給家里稍了數萬把牛雙全樂得不行可後來牛芳玲卻再沒拿錢回家了並非是她在賭桌上輸得精光而是落入了一個更可怕的深淵已自顧不瑕。
有一天一個嫖客完事後遞給她一支不知名的滿是英文的洋煙牛芳玲挺好奇點燃放到嘴里吸了幾口果然味道非同凡響三兩下抽完後覺得不過癮牛芳玲便還想要一支。嫖客看起來很大方將剩下的都給了她。
沒想到越抽越來精神越抽越想抽以至將那包煙抽完後牛芳玲還意尤未盡地聞著煙盒里的殘香。第二天那嫖客又來了牛芳玲為了再討一包對他服務格外熱情在他“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之後終于又遞給她一包洋煙。嫖客說︰“這煙是我一個表弟從美國帶回來的屬上等好貨不是誰都可以享受到的。”
牛芳玲一笑︰“你不是得到了回報嗎?”
“那是那是。”回應幾聲後嫖客的表情變得諱莫如深。
牛芳玲後來才知讓她欲仙欲死欲罷不能的洋煙竟添加了毒品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已吸毒成癮。無奈當她無法抵御毒癮來襲而又得不到那所謂的洋煙時不得不花高價從嫖客手中購買。久而久之添加毒品的香煙已難以滿足她的需要她便干脆吸食白粉以及使用針劑。
牛芳玲說著說著聲音又哽咽了春子也只好在一旁安慰盡管他的心中已是極為震驚且充滿憤怒但面對牛芳玲痛苦的表情還是不忍責備。春子說︰“這麼多年你受苦了。”牛芳玲強忍一股欲沖出眼眶的淚水好半天才又接著述說往事。
牛芳玲盡管掙錢很快但還是滿足不了自己吸食毒品的需要因為相比毒品的高價她作為暗娼的收入還是顯得很低。有一次她听人說深圳的小姐收入很高零散的做一次有二、三百元若被人包夜可高達七八百甚至上千元因此便悄悄隨幾個同行來到了深圳。
開初幾年牛芳玲確實大掙了一筆可是到後來由于吸食毒品和接客過多導致她的身體每況愈下氣色大不如前而大酒店和賓館多為年輕貌美的女子佔據牛芳玲愈來愈感到壓力巨大實在比不過其他同行了便干脆離開大酒店來到了現在的檔次相對較低的按摩館。
春子仔細端詳了一會牛芳玲現她光鮮的妝扮後面確實已呈衰老之象不禁心生憐憫嘆道︰“你啊還這麼年輕干嘛要如此沉淪不將毒癮戒除掉?”牛芳玲說︰“想過甚至想過去戒毒所但始終沒有勇氣我怕被當作罪犯關起來。”
春子搖了搖頭很是惋惜。牛芳玲說︰“在這舉目無親的深圳我愈加麻木了對這世界沒有愛也沒有恨。”她抬頭看了看春子︰“只是有時候想起你才感覺世間還有那麼一絲溫情但這種感覺很快又會被現實的難堪所擊碎我畢竟已不是原來的我你要是知道我現在這個樣子我真的不敢想像你的心里會是什麼滋味。就像昨晚見到你時我真是又驚又喜又害怕我真的沒臉見人。”
春子安慰說︰“別這麼說你也是受害者只是你不能再沉淪下去了。”
“那我又能怎樣我還能回到過去的我嗎?”
春子猶豫了一下但很快接過話︰“可以的只要你不再出賣自己戒除毒癮一樣可以重新開始的。”
“包括我們也可以重新開始嗎?”牛芳玲脫口而出的話讓春子一愣她自己也意識到說了不該說的話便準備收回︰“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哪配。”
春子說︰“你別這樣想你永遠是我心中最善良最美麗的親人如果不是因為我已娶了劉老師的女兒蔡芬我一定還會娶你。”
“真的嗎?”牛芳玲盡管覺得這話不可信但听在耳里是多麼的暖人肺腑。
“真的。”春子的回答更讓牛芳玲充滿感激。“但是……”春子又說︰“你必須跟我回家去將毒癮戒掉不要再待下去了。”
牛芳玲說︰“我也想家可是我真的沒有臉面回去。”
“難道你要在這待一輩子?”春子說“你是不是擔心回去之後會讓人知道其實你不說我不說這只會是我們兩個人永遠的秘密。”
“可是我的毒癮時不時就會再犯的在家里一定會暴露出來我不想讓家里人知道更不想讓父母傷心。”
“看來最好是在深圳就把毒癮給戒了。”春子想了想說︰“不管怎樣你不能再做這一行我在福田區有幾個朋友我們先離開這兒到那里去大家可以一起再想辦法。”
正說著牛芳玲的手機響了是阿姝打來的。原來她陪春子說話已忘記到店里去了老板正不高興呢。
春子听不清她們在說什麼但最後一句卻是明白無誤地傳入他的耳朵︰“我決定離開這兒了妹子你多保重啊有機會我會來看你。”
就這樣牛芳玲帶著對春子的無限依戀與信賴同時也抱著對新生的渴望離開所在的按摩店來到了春子曾經待過的福田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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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子找到了曾幫助過自己的酒店大堂經理許仁義。許仁義對他們的遭遇深表同情他對春子說︰“你涉身大財團之家的確不容易即使你在香港沒有出現被逼受辱的事將來也會卷入其他的紛爭因為他們的利益集團是慢慢形成的你突然闖進去意味著要打破他們的利益格局你自然會被有些人視為眼中釘。”春子說︰“匪徒稱對方很喜歡戴子慧所以要挾我退出。”許仁義搖搖頭︰“事情可能沒有那麼簡單但無論如何你不要再去以身涉險了否則弄不好要搭上自己的性命。”春子說︰“我只是擔心戴子慧還有她的父親畢竟他身患重病。”許仁義說︰“你別忘了他們在認識你之前已有自己的生活定勢而你也找到了自己的來路你該做回你自己勇敢的擔承自己應該擔承的責任。”
許仁義所說的正是春子決定回高峰的重要原因。他離家已兩年多了是帶著蔡縣長交辦的用以化解農民科技種養危機的重要使命出來的不僅沒有將任務完成反而消聲匿跡這如何對得起蔡縣長如何對得起遭受重大損失的農民群眾。春子一直焦慮地想知道現在高峰什麼樣啦親人們都什麼樣啦他沒有理由繼續留在深圳他應該做回自己的角色了。
所幸許仁義願意為牛芳玲留在深圳戒毒提供幫助加上牛芳玲也有賣淫的部分積蓄春子終于可以放心地先回高峰去待家里的事情料理好了再抽身到深圳來看望牛芳玲。
春子走時牛芳玲哭得跟淚人似的。春子看著也很心疼自己給她剛帶來新生的渴望並決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現在就要舍她而去確實是有些殘忍。但不這樣又沒有別的辦法如果就這樣帶她回去一旦她的毒癮作局面會很難收拾的誰能想像一個農村出來的女孩竟是一個吸毒者那麼她在外的這幾年無疑會引眾多不利于她聲譽的猜測。
幫牛芳玲聯系好戒毒所後春子才揮淚告別。可就在長途汽車快要離開深圳時春子卻又突然要求停車他要去哪里呢?
原來春子臨時決定去看望一下張大偉和張霞兄妹。自從離開文軒廠後他就沒有再見到他們。盡管張大偉是車禍的肇事者是讓他暫時失去記憶的“元凶”但春子並不恨他反而因為他們兄妹對自己的好而心存感激。特別是張霞這個善良的姑娘與他建立了較深厚的情誼。何況春子在離開文軒廠的時候親口答應過會回去看她。可是兩年了由于種種原因都沒有再回到文軒廠她一定怪死自己了春子想。
可當春子來到文軒廠時張霞卻已離開了半年有余。听知情的工友講張霞與主管的奸情最終讓他老婆知道了被趕來廠里的她又撕又扯不僅顏面丟盡而且在兩人吵架的關鍵時刻主管還是選擇了自己的老婆。有一個細節為證主管在勸架時用力推了張霞一把使張霞徹底對他失去了信心。但不論誰對誰錯作為第三者的張霞無法繼續待在這個讓她感到恥辱的地方了所以她決定離開文軒廠和同樣干得不開心的兄長張大偉一起走了。有工友說是去了東莞也有工友說是去了珠海春子知道已很難再見到他們了心里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大概最多的是歉疚因為他答應了要回來看望張霞的可是時隔太久張霞一定以為自己把她給忘了。
春子只好重又坐上回高峰的長途汽車。汽車很擠春子縮著雙腳坐在座位上仰著頭想著心思偶爾會和坐在對面的一個學生模樣的女孩的眼神相撞女孩的雙眼真如兩汪清泉般透著清澈如瑩的光芒但春子似乎麻木了面無表情眯著眼似睡非睡。
過了許久春子感到綣縮的雙腿關節很累便想伸直腳來坐一見對面的女孩已和大多數乘客一樣正打著瞌睡便脫去鞋子將腳小心翼翼伸向對面座位上小女孩與另一乘客之間的小小空隙里。舒展的感覺真舒服不多久春子也瞌睡了。
迷糊中春子隱約感覺自己的腳麻麻的腳尖濕濕的、熱熱的這是為何呢?春子睜開了眼楮吃了一驚原來他在瞌睡時將左腳不經意地伸到了對面女孩的胯下也不知為何女孩並未將他的腿拔開反倒將自己的雙腿夾緊使他的腳一時不好動彈。春子偷眼看了看女孩的表情雖然臉蛋紅紅的但還在瞌睡中。春子長舒了口氣心想幸好她還睡著否則多難為情。但要將腳抽出又勢必驚醒女孩春子看了看左右沒人注意他們便只好又眯起雙眼。
一會春子又睜開眼楮想不到這次正好與女孩的目光相踫。原來女孩並未睡去或者說她剛醒來。春子好不尷尬女孩的臉也更紅了春子想說什麼卻總覺得無論說什麼都不合時宜便咬咬牙先將放錯地方的腳抽了出來。其時女孩已松開雙腿在春子抽出腳後一直低著頭許久許久都沒有再抬頭看人。春子因而越感到不安和歉疚。(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