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在此處休息一下罷。”連續奔馳了一日一夜四人臉上皆有倦色嚴容見前方有一處水源連忙提議道。
若盈點點頭捂著胸口滑下馬踉蹌了一下才站穩身子。果然連續趕路對她的身體來說還是太勉強了。
張信眼明手快地扶住她神色擔憂。
“少主你沒事吧?”
“沒事”若盈朝他笑笑上前扶著搖搖欲墜的蘭姨。“我們離開得夠遠了在這里好好休息一下。”
若盈攙扶著蘭姨坐在樹下將水袋遞給她。伸手擦去蘭姨額上的汗珠若盈望著她白的臉色心下嘆息。
蘭姨自從兩個孩子死後身子一年比一年差。路上卻一聲不吭勉強跟在後頭跟著自己蘭姨真是受苦了。
不到半個時辰張信便抓了幾條魚嚴容也打來兩只山雞熟練地架起火。不久陣陣香味飄來若盈不禁摸摸空空如也的腹部。幸虧明叔讓嚴容和張信跟著來不然她跟蘭姨這一路上要吃的苦頭就更多了。
“我們一直往前走也不是辦法得決定落腳處。”若盈抬手撫額“再說我想就近便于打听袁家軍的情況。”
“少主我們幾人離開前接到消息皇上派出五萬大軍來邊城。霍將軍應是無礙少主無需過于擔憂。”嚴容把烤熟的魚遞給若盈安撫道。
“五萬人?臨國大軍上次被慕國偷襲後仍舊有十五萬大軍五萬人不過杯水車薪罷了。”即使袁家軍能以一擋二也遠遠抵擋不了臨國的攻勢。
“慕國也派出十萬大軍兩國聯手定能破滅臨國的浪子野心!”張信往火中丟去幾根干燥的柴憤恨地說道。
“幽國和慕國聯軍人數的確夠多可是由誰來領軍?”
嚴容抿唇不語張信眼神一黯。
“慕國的將領都是從貴族中選出不但嬌生慣養不知天高地厚還愛紙上談兵。如果讓他們領兵即使人數再多也不是臨國的對手!”張信一口咬下魚肉使勁咀嚼。
“貴族?慕國的將領是世襲制的?”若盈疑惑地問道。
嚴容微微頷“慕國將國民分成三等三等包括皇族、貴族和平民是根據百姓的眸色、膚色以及姓氏來劃分。皇族的膚色較白眸色較淺;貴族的膚色也較白眸色較皇族暗些。皇族和貴族的姓氏都是兩字。平民的姓氏就只有單字或者無姓膚色較黑眸色也最深。”
“在慕國平民是不能當官的也不能和其他兩等人通婚。軍中的將領都是由貴族擔當偶爾會有皇族血統的人來擔任。”
“這樣的制度弊病相當多難怪臨國一開始最主要的目標會是慕國了。”若盈放下手中的魚“嚴大哥能跟我說說幽國的狀況嗎?”
嚴容一愣簡單扼要地介紹起來。
“幽國建國三百一十五年如今在位的是第七位皇帝弘帝。當今皇上獨寵煙妃提拔了國丈為監國國丈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只手遮天獨攬大權。當年袁將軍曾在大殿喝叱過國丈稱其架空皇權居心叵測。但皇上並沒采納將軍的提議取消監國之位此事後來也不了了之。”
若盈自嘲一笑沒想到父帥和斐然哥哥效忠的是這樣的君王。她從小在院落中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因此對各國的狀況並不了解。
正想開口詢問臨國的情況不遠處忽然傳來馬匹長長的嘶叫聲。
眾人一驚嚴容率先回神。
“張信保護好少主我去查探一下。”
張信迅滅掉火帶著若盈和蘭姨藏在樹叢中隱去身影。
片刻嚴容牽著一匹馬匆匆趕回神情慌張。
嚴容一向沉穩甚少露出如此驚慌的表情若盈暗叫不好閃身走出樹叢。
“……御影?”待走近看清駿馬歡愉地蹭著若盈的臉頰若盈詫異地看向馬上趴著的人滿身鮮血。
血跡順著手臂緩緩滑落背後的長箭觸目驚心身子瘦小。若盈不禁驚呼一聲“如兒!”
“怎麼回事?”小心地把如兒從御影身上挪下若盈看向嚴容。
嚴容垂沉默雙拳緊握。
“……斐然大哥……”
“如兒”避開她背上的箭傷若盈輕柔地撥開她額上的碎“莫怕我這就把你背上的箭取出治好傷口。”
如兒蹙著眉搖頭“別……本迎接來使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變成臨國士兵……我逃了出來……”她輕喘著“我就知……營帳里……那個不是真的……”
“別說話了我這就幫你治療。”若盈噙著淚低聲說道。
如兒扯起一抹笑意“沒用的……好在……御影帶我尋到你……能見上最後一面……我我知足了……”
“如兒別說了。”
“斐然大哥……我冷……”
如兒蜷曲著身子唇色白巍巍顫抖。
若盈緊緊地抱著她試圖溫暖如兒逐漸冰冷的身體。
“斐然大哥在如兒乖別睡了。斐然求你別睡……”
如兒的兩眼盯著若盈兩頰染上一層淡淡的緋色雙眸綻放出璀璨的光芒。
“斐然如兒喜歡你……”
若盈哽咽著晶瑩的淚落在如兒臉上。回光返照如兒的時間不多了。
可是如兒才一十三歲從救起如兒的那一刻便時時想著怎樣才能讓如兒幸福……
如今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緩緩踏上黃泉之路……
無助的感覺幾乎將她淹沒深深地感受到自己的無能為力……
哽咽著唇顫抖著輕輕印上如兒的額頭。
“……我也喜歡你如兒。”
如兒倚著若盈肩膀安然地闔上眼仿佛睡著般唇邊仍帶著淺淡的笑意。若盈用力地摟住她咬牙切齒。
“臨國我與你不共戴天此仇非報不可!”
“少主”嚴容輕喚道“似乎有人隨如兒姑娘身後追來了我們要立刻離開。”
“可是如兒怎麼辦?”悲切地望著懷里已然冰冷的如兒若盈不忍放下。“難道連個墓穴都不能給她嗎?讓她暴尸荒野何其忍心。”
“少主沒有時間了。”張信豎耳聆听急切地朝嚴容使了個眼色。
“得罪了少主。”
隨著嚴容的話語剛落若盈只覺脖頸劇痛眼前一黑倒在嚴容的臂彎里。
把如兒輕放在地上張信嘆息道。“對不住沒能讓你入土為安。但你報信的恩德張信沒齒難忘。”
說罷他起身留下一匹帶來的駿馬扶蘭姨上馬後牽起另一匹也策馬奔馳起來。嚴容抱著若盈騎上“御影”“御影”不悅地掙扎了一下見若盈也在才狂奔起來。
“我們往何處去?”嚴容一手摟緊若盈一手執緊韁繩。
袁家軍竟然在短短的時間內被殲滅事情蹊蹺如今絕不能回去。臨國和慕國皆不是好去處。
臨國出征後國內戒嚴難以混入;而慕國等級森嚴除了少主其他三人膚色都較深平民的處境不堪草菅人命的事屢屢生。少主容貌上乘在慕國怕是要受到滋擾。
“去玉泉山。”蘭姨沉思了片刻揚聲道。
嚴容與張信不疑由他點頭應承。
張信大力拍打身側的另一匹馬讓它往相反的方向奔去。此前他已將馬上的干糧取下換上一人重的大石借此迷惑追兵爭取時間。
若盈睜開眼一時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又如何躺在這簡陋的房里。
“孩子你醒了?”溫暖的掌心覆上若盈的額頭蘭姨緊皺的眉頭才慢慢舒展開來。“你睡了一日幸好醒轉了。若再不醒他們兩人定要拆了那老大夫的骨頭。”
“可有不舒爽的地方?”見若盈不語只是定定地看著她蘭姨有些著急。
若盈笑著搖搖頭試圖坐起身來。就著蘭姨的手靠著床邊灌下一杯涼水。
“這里是?”
“玉泉山下的一處客棧人不多較為清淨。”
玉泉山在慕國與永國交界之處永國位于幽國與慕國之間奉行鎖國之策慕國多次要與其結盟都被永國拒絕了。
“為何來玉泉山?”若盈疑惑。
“袁將軍曾說若有一日離開幽國無處可去之時就到玉泉山找歐陽宇。”蘭姨半闔著眼似是回憶起往事雙眸泛出點點柔和的光亮。“听說當年你父帥無意救了他一次他曾許諾無關國事與戰事幫你夫帥一次。”
“歐陽宇是什麼人竟能許下這樣的承諾甚是狂妄。”若盈皺起眉“這麼多年了又怎能相信他會守諾。若他暴露出我們的形跡豈不是辜負了如兒的一番苦心。”
想起如兒她的雙眸閃過一絲黯然。蘭姨嘆了口氣撫摸著她的鬢。
“娘親知道你為如兒的事傷心但當時刻不容緩別怪他們兩人了。”
“娘親我不怪他們只怪我自己。我想要保護他們最終卻連一個人都保不住還累得娘親隨我涉險。”
蘭姨伸手擁住她無聲地安慰著。
“少主不必妄自菲薄”忽然響起低沉的男聲若盈抬起頭望向門口舉步走來的嚴容和張信。
嚴容面色一整“此事讓人措手不及並非少主一人可力挽狂瀾的。”
“我們兩人相信少主的能力。”張信上前一步堅定地答道。
兩人跪在床前以示忠誠若盈俯身扶了他們一把眼中淚光盈盈。
“謝謝你們。”
平息起伏的心情擦去眼角的淚光咬牙收起心里的不安與擔憂。若盈明白她如今是袁家軍的少主有該要承擔的責任。
示意兩人坐下她低聲問道。
“娘親剛才提到的歐陽宇……”
“歐陽宇!”嚴容愕然“少主認識此人?”
若盈搖頭“夫帥曾救此人一次娘親提議我們去投靠他。但我擔心他出爾反爾暴露我們的行蹤。”
“不會”嚴容語氣肯定目光迥然。“歐陽宇不屬于任何一個國家只要他願意也沒人敢在他眼皮底下拿人。他也極重承諾從不食言。”
“他是武力高強還是財力雄厚?各國竟然如此忌憚區區一人讓人難以置信。”若盈對歐陽宇不由好奇起來。
“他本是永國貴族子女八年前突遇意外雙腿經脈盡斷再也不能站起來。後隱居在玉泉山永國五年前曾派兵攻佔企圖將其擄走。可是兩千兵馬上山只有數人僥幸生還卻神志不清。傳言此人會妖術遣妖人吃掉了士兵;也有人說他曾習奇門八卦之術士兵有進無出困死在陣中。”
“此後再無人敢硬闖玉泉山歐陽宇名揚天下。各國忌憚此人但他既不偏向任何一國也不插手戰事也就放縱他佔山為王了。”
“此人若能為我們所用臨國又何懼之有!”張信思及臨國的偷襲不禁怒極。
“然歐陽宇從不插手各國戰事要招攬他簡直難于登天。甚至要見他一面更是難上加難玉泉山不能硬闖鬼神之說雖不可信但陷阱必然極多。”
嚴容頹然地說道。“我們兩人在山腳徘徊整整一日仍舊不得其門而入。”(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