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阿姨拿著那一個塑料袋仿佛就拿著兒子風liu的罪證，燙手得很。
她在超市買了大堆吃食拖到兒子的房子里，照舊門鈴按了半日，成林才迷迷糊糊地開了門，見是老媽，不耐煩道︰“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作息時間？這時候來，我正睡得香！”
吳阿姨看著自己的兒子，把菜扔在廚房里，然後將那個塑料袋子扔在兒子頭上。成林眼疾手快接了袋子，打開一看卻笑了，斜眼看著老媽，道︰“媽，你上哪里找的這些東西？”
“裝，你繼續給老娘裝！”吳阿姨生氣地坐到沙發上，看著嬉皮笑臉的兒子，忍不住伸手扯兒子的胳膊上的肌肉，“就你那個花花腸子，好歹是我生出來的！”
成林拔開老媽的手，翻看著塑料袋里的衣服，果然被柳是洗得很干淨。他笑道︰“媽，你怎麼跑姐姐家里去了？打擾人家多不好啊，你不是老教育我不要去打擾別人麼？”成林取笑。
“不要給我岔開話題，說，你打的什麼主意？”吳阿姨恨鐵不成鋼。
成林放好衣服，癱在沙發上道︰“我能有什麼主意？媽，你說說！”
“她是你哪門子姐姐啊？你不要一天到晚姐姐姐姐叫得親熱，況且……”吳阿姨摸摸兒子的腦袋，“你要什麼樣的對象沒有，何苦去招惹別人？我看柳是也是個正經人家的人，也沒和你嘻哈打笑的，別人自重你也要尊重人！”
“我很尊重她啊！”成林笑道，“媽，你也覺得姐姐不錯吧，我覺得她蠻好的，做兒媳婦不錯！你看……”成林舉起那個衣服道，“這個衣服是姐姐給我洗的！”
吳阿姨看兒子那不爭氣的樣子，奪了衣服一把扔地上，道︰“老娘把屎把尿給你洗了二十年！”
“嘿，所以你是我最愛的媽媽啊！”成林忙討好老媽，道︰“媽，你兒子可是你的寶貝兒子，飯也不會做的，衣服也不會洗的，要是也和千金小姐結了婚，日子不好過啊！媽，你不知道我在國外的生活多痛苦，本來就不會做飯，還要照顧那些更不會生活的女朋友，很辛苦啊！”
“你是在找保姆還是在找老婆？”吳阿姨雙手抱胸，“要是個本科生也行，大專生也湊合，偏偏年齡還比你大！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你爸爸也不會同意！養了你二十七年，供你念二十年的書，你就找個這樣的老婆，我接受不了！”
“媽，姐姐可看不上我！”成林采取迂回政策，“你兒子傷心失戀，你不僅不安慰，還要說風涼話，真讓人寒心！再說了，除了剛出去那兩年爸爸給我了點錢，後來他不是都斷了我的經濟來源麼？我可是自己養自己好幾年了！”成林覺得自己先把姿態放低點，要多低有多低，不然老媽絕對會一直反對到底。
“她看不上你？”吳阿姨懷疑地看著自己的兒子，明顯不相信。
“你可別不信，你看，我本來準備隨便丟個東西在哪里，然後再找借口去的，結果被你給壞事了！”成林遺憾道，“在姐姐那里住幾天吧，生活舒服，不過姐姐一直在催我走，搞得我都沒自信了，媽，你說是不是你兒子特別見不得人？”
吳阿姨立即否認，兒子是她的杰作，是她驕傲的資本，怎麼可能見不得人。
“你不知道姐姐有多心狠，你說我是客人吧，人生地不熟的，主人該帶著客人四處逛逛吃點好東西吧？可是姐姐當我瘟疫一樣，生怕別人說她兩句閑話兒，把我自己扔外面，連話都不帶和我多說幾句的！”成林說起來就心酸，委屈的樣子無可挑剔。
吳阿姨瞪著兒子，有這麼丟人麼？
“我剛給姐姐說，姐，要不我們談談對象？她就大怒，說我不尊重她，你看，連脖子上都給我抓了幾個指甲印！”成林忙獻寶一樣拉下衣領，露出那幾根鮮紅的指甲印來。
吳阿姨看了，立即露出心疼的樣子，道︰“這柳是也太狠了，太狠了，她怎麼下得了手？枉我對她那麼好！”
成林偷偷看老媽幾眼，嘆氣道︰“唉，也該怪我，誰讓我先喜歡上人家呢？媽，你說說，是不是先喜歡上的人就該倒霉？”
吳阿姨何曾見過兒子這樣的表情，以前只有女孩子追著他跑的，哪里有他追著女孩子跑的？這個柳是，還真是有幾分本事，沒幾個月就勾得自己兒子神魂顛倒的。
“咱不理她，你要什麼樣的對象，老媽都給你找來！”吳阿姨立即拍胸口保證，“我記得你那時候我王娟感情特別好，是不是你就喜歡那樣性格的？相信媽，媽給你找個一摸一樣的！”
成林雙眼一瞪，道︰“你提娟子做什麼？和她沒關系！”
“媽知道，媽都知道！”吳阿姨狀似理解地拍拍兒子，道︰“你老爸要你回來的時候你死活不回來，結果一給你說王娟結婚了，你就飛回來了。回來了也常常找她，看著她和柳才親熱你心里也不好受，媽看在眼楮里，心里也不好受啊！所以這才忙慌慌地給你找對象，你是媽的兒子，你傷心，媽還不知道？”
成林嘆口氣，道︰“媽，現在說這些有什麼意思？本身我娟子的緣分就是我自己給斷的，回來也不過讓自己安心罷了！”
“你們兩個才真是青梅竹馬門當戶對，都是柳家的人不好，搶了我兒子的老婆，還要來搶我兒子！”吳阿姨眼圈一紅，淚水就要流下來，不過她也指望這些來得不易的淚水能讓兒子回頭是岸。
成林頭痛，這個老媽，又想到哪里去了，連忙道︰“媽，你這個話說出去，讓人可笑不可笑？都這麼大年紀了，還這麼幼稚？”
“那你說，你喜歡柳是什麼？要學歷沒學歷，就一張臉還能看點，可是再三五年，還不是老得跟樹皮一樣？”吳阿姨道，“周玉多好，年紀和你差不多，也是個有知識有文化的，你有啥不滿意的？還給別人擺臉色，弄得我多難堪啊？”
“媽！”成林想一想，笑道︰“媽，你還記得小時候不？老爸在學校里熬著，工資不高，但是你那時候特別能干，一點點錢也能給我做很多好吃的，還給我做千層底的布鞋！”成林見老媽安靜下來，擰了張毛巾給她洗臉，“我每天回家老遠就能聞到那個飯菜的香味，口水直流。那種感覺，我覺得滿幸福的。”
吳阿姨驕傲點頭，一邊用毛巾擦臉。
“不過，老爸掙錢了你就懶多了，心情不好就不做飯，還請什麼保姆，那飯菜真不好吃！”成林癟嘴道，“娟子不用說做飯了，恐怕連廚房也沒進過吧，我想起來那時候和她在一起是高興，但是，很難有觸動心靈的那種感覺，可能這也是我猶豫的原因。”成林自我反思，“我出國就更不用說了，大家都是每頓牛奶面包牛排之類的，偶爾做一頓中國菜，完全沒有家里的味道。可是，我第一次和王娟去姐姐家里的時候，她就做了一頓飯給我們吃，那個味道真的很難忘！”
吳阿姨听得愣愣的，這個是她的兒子麼？
“我看著她給我做飯洗衣服就感覺特別幸福，媽，你能明白不？”成林笑得溫柔，“就是那種，你和老爸在一起的，家的感覺！”
吳阿姨尖叫一聲，撲在成林身上雙手用力捶打他的後背，罵道︰“你這個不孝子，你是在給我找借口！還沒進門你就想法給她開脫是吧！說這些鬼名堂，我才不相信！”
“媽！”成林無奈地叫，“反正我就這樣了，要這次和姐姐真成不了，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有結婚的沖動！”成林開始適當的威脅。
吳阿姨扔開毛巾，道︰“那我再找人給你介紹個賢惠的！”
成林低頭，道︰“你這不成心讓我寒心麼，你以為說喜歡就喜歡？那我要隨便找個女人回去你就高興了？姐姐哪里差了？能干，賢惠，手巧，心也好，簡直就是一百分。”
吳阿姨恨恨地看著兒子說得陶醉，感覺大勢已去，道︰“你這麼任性，你叫爸爸媽媽怎麼辦？你爸爸一個大學教授，給人說媳婦是個初中生？別人問起來，你叫我怎麼說？你真自私，完全沒考慮爸爸媽媽的立場！那個女人就有那麼好麼？虛偽又自私的，每次聚會我見她八面玲瓏的樣子就惡心！”
成林揉揉額頭，老媽怎麼這麼敏感激動？
“反正柳是也看不上你，你就別熱戀貼人家的冷屁股，放棄算了！啊？”吳阿姨柔聲道，“只要你這件事听媽的，隨便你以後要做什麼，媽都不阻攔你！”
成林覺得自己是高估了老媽的心理承受能力，原本的打算是慢慢透lu點消息給老媽，讓家里人慢慢接受柳是的存在，結果老媽觀察力驚人，這麼早就開鬧起來。這樣鬧起來，原本有的一點希望之火也給鬧得快要熄滅了。
成林笑道︰“媽，我之前做什麼你也阻攔不到我啊！”
吳阿姨亂扔著茶幾上的小東西，恨道︰“不孝子，你真以為我治不了你？你等著你爸爸來收拾你！”
成林微笑，如果是老爸來說不定事情還有轉機，于是激道︰“媽，我不管你做什麼，你別再去找姐姐了，人家對我還沒意思呢，你再三找上門像什麼樣子啊！不僅你丟臉，我也丟臉！”
“好，你長大了，胳膊肘往外了，你等著！”吳阿姨放下狠話，飛奔回家找老公幫忙去。
成林笑看著老媽的背影，暗道，快去吧，越早讓老爸知道越好，最好老爸明天就來。成林自信，無法說服無理取鬧的老媽，卻有辦法對付事事講道理的老爸，老爸自然能壓住老媽，這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成林想通了關節，心情愉快，收拾了一下客廳的東西，給柳是打電話。
“姐，不高興了吧？！”成林說得肯定。
柳是本是不想接電話的，但是一直響也鬧心，還是接了，道︰“還好啊，拿到衣服了？”
“拿到了，我媽給你說什麼了？”
“給我介紹對象麼，好像還不錯，部隊轉業有正式工作的！”柳是笑道，“看來我這年紀越大身價越漲啊，要留到四十歲不嫁指不定能配個市長！”
“市長就算了，跟我湊合湊合過日子就好！”成林笑嘻嘻道，“你看你還沒答應和我處對象，我媽就上門了，你多冤啊，心里生氣不？要不要干脆答應我了再氣她一下？”
“我沒你那麼幼稚！沒事我掛電話啦！”柳是就要扔電話，她已經在搬遷協議上簽字了，搞定剩余的事情就可以安排搬家的事情，不過她並不準備給成林說。
“姐，我給我老媽已經坦白了，我說你看不上我，我媽挺傷心的。姐，你不是真看不上我吧！我覺得我也滿好的，雖然目前還沒有固定工作，但是是有收入的，絕對不會讓你挨餓受苦！”成林笑道，“你都不考慮考慮。”
“你可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柳是听成林說得輕松，心情早不緊張了，“你天天沒事就拿人玩，我可沒那閑工夫。”
“姐姐，壓抑自己的真心可不好！你一向是個真誠的人，何必對自己那麼苛刻……”話沒說完，電話直接掛上。
成林听說電話里的盲音苦笑，真是連表現的機會都不給他。成林坐在沙發上想，之後又該用什麼方法無孔不入地打進柳是的生活呢？他想了想，翻出王娟的電話，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地說了一個小時，王娟由之前的不理解不接受到之後的面前接受並承諾配合。成林滿意，網已經張開了，就等接下來能不能抓到柳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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