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無雙帶著陰紅二人,與劉秀兄弟,一路飛奔,他未用御劍飛行之術,僅憑一雙腳力已是其快如電。
跑出百里之地,陰紅二人就已香汗淋灕,支撐不住。燕無雙將腳步停在一座山峰下,稍適休息。紅綃功力淺薄,一段狂奔早已不知道東西難北,陰玉萍心中清醒,燕無雙領他們飛奔的方向正是返回無花谷的方向。
劉秀在衣裹中憋悶多時,嘶嘶喊道︰“燕伯伯,快將我放出來,與他們相認。”
燕無雙就將肩頭大衣解下,在三人眼前展開,三人見包裹之中爬出一個黑甲紅眼的小怪物,都吃了一驚。劉演不解地問︰“大俠,請問我兄弟文叔,現在何處?”
陰玉萍猛然想起曇花上人之言,悲喜交加地道︰“這個不就是小文叔麼?”
三個人圍著劉秀一轉,劉秀步喜歡地扭動身軀嘶嘶作答。燕無雙就將劉秀與他們分別後的遭遇,與三人講述一遍。眾人又是悲喜一場。
燕無雙撫摩著劉秀的小腦袋瓜道︰“文叔,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我尚有要事在事,他日有緣自會相見。”劉秀見燕無雙要走,忙拉住他的衣袖,依依不舍,“燕伯伯,你要去哪里,小文叔雖然笨拙,但是早已當你是我的親伯伯一般,你帶著我走吧。”
劉秀的蛇語嘶嘶,燕無雙卻心心相印,如同知音一般道︰“我萍蹤無定,風餐露宿,不知今日在何方,明日又去向何地,你年紀尚幼,我對你無法照顧,等你將這身蛇皮褪盡,我自當來探望于你。”
“燕伯伯,你說的可是真的麼?”劉秀說,回想起大戰鬼王,獨闖玉神殿的一幕一幕,眼圈便有些紅了。
“絕不食言。”燕無雙見小劉秀情真意切,倒是對他越加喜愛。
三人見燕無雙要走,都極力挽留,陰玉萍粉面桃花地說︰“這位大俠,文叔要挽留你幾日,你真的舍得他走麼?”但是燕無雙道︰“聚散有時,不可強求,此去向南不過百里,便是無花谷,後會有期。”只向三人一點頭,就蹤跡不見。
三人與燕無雙分別後,帶著劉秀一路向無花谷急行,劉秀將燕無雙的身份寫給他們,三人才知斗笠客就是天下第一仙劍燕無雙,心中仰慕不已,陰玉萍想起燕無雙兩次相救,內心充滿了歡喜,只是不知道燕無雙生得那一幅長髯,會不會是一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子。
第二天中午時分,三人來到一處荒僻的小村,正想在村中借宿,忽然現村前聳立著十幾座大帳。這些大帳全是鮮艷的錦緞,呈六角形搭建,帳篷門上系著狐尾,鹿角,羚皮之類的裝飾,一望就不是中原的風格。再看往來帳中的人,全是碧眼赤頂,耳戴金環,身高過丈,腰帶彎刀的匈奴人,他們正從帳外的一行駱駝身上,往帳中搬運東西,珠光寶氣十分耀眼,引得這一村的村民圍攏相看,這些匈奴人也不知避諱,個個笑哈哈的,仿佛在炫耀他們的奢侈與富庶。
中心一座大帳,金頂玉階閃著王者的氣派,飄著一桿鮮紅大旗,上面寫著匈奴文字。旗下站立一名匈奴大漢,紫面短髯,肩寬庭闊,穿著錦衣華袍,卻是中原的王子打扮,只是他的雙手奇長,左右大手指上各戴著一只光華奪目,翠綠晶瑩的翡翠扳指,在他的鷹目中閃著點點透骨的波光,仿佛這里的一山一川已經藏在他的胸中。
劉秀看見帳外栓著一行青色的駱駝,剎時想起金光和尚騎的碧眼雪駝,這些青色駱駝高大威猛,絲毫不遜色于那只異獸,但不知這一行匈奴人是何來歷。
陰玉萍與紅綃在村外一出現,這個匈奴大漢頓時臉色一變,滿目驚奇地將手一揮,向著一個匈奴老者說了些什麼,然後轉身回帳,那名匈奴老者就走到陰玉萍三人面前,他不曾看見劉秀,因為劉秀還藏在衣裹中,伏在劉演背上。一路上,兄弟二人並不多話,可是兄弟之情已默默地在二人之間的心中流淌。
匈奴老者深施一禮,用流利的漢語道︰“我家主人,請三位少俠到帳內敘話。”
陰玉萍頓時警覺,正色道︰“你家主人的盛情我們心領了,我們只是趕路之人,與你家主人未曾相識,不便打攪,就此別過,他日再會。”
匈奴老者道︰“請姑娘放心,我家主人十分好客,仰慕中原的俊秀山川與奇俠異人,很想與幾位成為朋友,還望幾位少俠切毋推卻。”他的話音未落,帳篷里就跑出十幾個雪白如玉的匈奴女子,她們都跪拜在陰紅二人面前,也不由得她們反抗,就在他們的身上披上了許多彩綢與珠寶瓔珞,匈奴少女說,這全是主人贈送的,並有匈奴人牽來三匹駱駝,說既然少俠有要事在身,不便逗留,我家主人有請三位少俠上路,三匹駱駝全當贈與,以解三位旅途疲憊,如他日有緣,再行相會。
這樣一來,陰玉萍卻不好推辭,一時間未見得對方有什麼歹意,紅綃與劉演用眼光看著陰玉萍。陰玉萍想,不論是好是壞,都不可叫這匈奴人小瞧了中原人物,便對老者道︰“你前面帶路,我要當面答謝你家主人的美意。”
匈奴老者大喜,飛也似的跑進帳內。陰玉萍帶著三人走進大帳,看見地上鋪著金絲地毯,四壁掛著銀角銅胎的硬弓,懸掛的長箭都是孔雀翎,桌案俱是雕龍畫虎氣象萬千,盡顯王族氣派。那名匈奴大漢已換了一身裝束,頭上戴一頂金冠,嵌著一塊奇光流離的美玉,長披拂,穿一件獸皮縫制的軟甲,長靴上繡著鮮艷奪目的龍紋與雲彩。
陰玉萍見他這一身非漢非胡的裝束,知道他有鄭重接納之意,心內有些好笑,剛要說話。這大漢卻張開雙臂,用流利的漢語說道︰“歡迎,歡迎,中原人物果然人才輩出,想不到如此荒山僻野,還能結實三位少俠,真是三生有幸,快快請坐。”
陰玉萍抱拳道︰“不知道這位俠士,高姓大名。”她的美艷讓大帳內更加增色生輝。
匈奴老者急忙引見道︰“這是我家主人,漠北的冥邪單于!”他此言一出口,陰玉萍倒是暗暗驚異,常听師傅說起冥邪單于此人,自漢武大帝之時,匈奴被驅感到漠北極寒之地,匈奴的勢力由盛變衰,及至王莽當權,匈奴的勢力又有恢復,一直對中原虎視眈眈,其中勢力最大者,便是這個冥邪單于!
見陰玉萍不語,冥邪單于向匈奴老者一擺手,令其退下,以和藹的口吻說道︰“在下冥邪單于,一直仰慕中原的人物,請幾位不必介意我是一國之君,在下願以布衣之身,結交幾位中原的少俠。”
紅綃見冥邪單于為人並無惡意,待人謙卑有禮,便道︰(更新最快你既然不嫌我們是江湖兒女,我們就叨擾了。”
“哪里,哪里。”冥邪單于見紅綃面容秀美,靈巧乖張,心中對他全無介意,倒是有幾分喜歡,躬身道︰“請幾位上座,幾位一路奔波怕是饑渴難耐,我這里有鮮美的羊肉,最純的佳釀。”
冥邪單于退回自己的寶座,是一張白虎大椅,端坐于寶座上,大叫道︰“來人。”
一時間,那些美麗的匈奴女子端著美酒玉食走進來,陰玉萍仔細探看,並未從冥邪單于的臉色上,看不出任何破綻。劉演真的有些餓了,他將劉秀放在自己身後,冥邪單于只向這件大衣下掃了一眼,也不覺得好奇。劉演見吃就吃,一幅虎頭虎腦的模樣,陰玉萍的幾分戒心,漸漸放下,與紅綃一同品嘗域外的美食。不但有哈密瓜,葡萄,火龍果等時令水果,還有江南鮮美的荔枝桂圓,這冥邪單于的奢侈享受可見一斑。
忽听帳外琴瑟交響,匈奴女子挑開帳簾,數名匈奴舞伎開始在帳外漫舞,劉演見眾人聚精會神地觀看舞姿,趁機撕了條羊腿塞進大衣之下。劉秀在大衣下大啃羊腿,有滋有味,悄悄地將大衣掀開一絲縫隙,偷看匈奴女子的舞蹈,並非是旖旎之態,而是前撲後跌,如蒼鷹下擊,如虎嘯黃沙,像在五行莊內姚期傳授自己的拳法一樣,再一想,這些匈奴肯定是習慣打獵,這些舞蹈多半是從打獵中摸索出來的吧。
一曲未了,冥邪單于得意地道︰“三位少俠,江南舞蹈以柔媚見長,看我這匈奴的獵舞如何,是否雄姿勃,英風颯颯?”大不把中原的舞蹈放在眼內。
陰玉萍尚未言,紅綃早耐不住性子道︰“你所見的不過是尋常舞蹈,你可曾見過江湖兒女的舞蹈。”
“未曾見過。”冥邪單于道。
“那我就在冥邪單于面前獻丑了。”紅綃說著,身形已如飛燕在大帳中一掠,她眼光一掃,但見帳上掛著一口青銅古劍,便去伸手摘劍。豈料那個匈奴老者,以為紅綃意欲圖謀,喝了聲,“不得放肆,休傷我主。”抬手一劈,一道陰柔的掌力在紅綃身後飄來,紅綃借著那道掌力回風舞柳地一擺,將那古劍摘到手上,長劍出鞘化成一道寒光,一式白蓮映日反掃匈奴老者的雙眉,這不過是紅綃一招以退為進的招式,匈奴老者見式大驚,知道此劍厲害,一個白兔打滾向帳外滾去,挺身翻起,滿面通紅,還要再戰。
冥邪單于向匈奴老者揮手道︰“大驚小怪,你且退下,看看這位女俠的中原劍法。”
紅綃道︰“小女子舞劍一曲,以答謝單于美意。“她穿紅,一團紅紗如同仙子,古劍寒光電閃霹靂,人劍合一落在那匈奴舞伎之中,舞伎頓時驚慌四散,雖然她們也見過匈奴女子的驍勇,但卻未見過紅綃迅捷輕盈的身法,一時唏噓不已。
紅綃劍法展動,走一套蓮花劍法,陰玉萍已無法阻止,但見大帳外劍鋒過處,朵朵白蓮忽開忽合,紅衫飄過余香裊裊。
“好劍法。”冥邪單于鼓掌,大悅道,“劍法飄忽,迅捷輕靈,尚不知幾位少俠高姓大名,師承何派?”
劉演舉杯道︰“在下劉演,這是我師姐陰玉萍,舞劍的是我師妹紅綃,我們是江南五嶺劍派子弟。”
冥邪單于舉杯道︰“失敬,失敬,我正有興游歷江南名澤大川,不知幾位可否與在下做一番向導?所有用度全由在下安排,另有重謝。”
陰玉萍忙推辭道︰“非是我們不領單于好意,只是有要事在身,不能奉陪。”
冥邪單于微笑道︰“無妨,能與幾位少俠結識,已是天緣。”說著他以柔情似水的目光望向陰于萍的眼楮,大有籠絡人心的意味。
劉秀正在欣賞紅綃的劍法,只覺這趟蓮花的劍法,似乎比劉玄的風煞劍法要遜色不少,記得風煞劍法中有許多奧妙之處,他尚未弄通,而這白蓮劍法卻有許多破綻,他聰穎過人過目不忘,身染蛇蠍之血,又曾在化龍池中洗身,骨骼清奇血脈神通已遠非常人可比,就是听力也遠遠透過琴瑟之音,听見一陣細微的馬蹄聲來到帳外,嘎然而止。
一個匈奴騎兵嘰哩咕嚕地說著匈奴語,來人則說道︰“在下新皇秘使葉飛龍,求見冥邪單于。”
劉秀一听葉飛龍到了,心中警覺,邊城三怪中葉飛龍城府最深,再仔細一听,另兩怪似乎未到,只有葉飛龍一人。劉秀忙沾著唾液,在大衣下伸出手,在地毯上飛快地寫下“葉飛龍到”四個字,然後一拽陰玉萍的衣角,將手迅縮回衣內。
陰玉隻垂目一看,心中也是忐忑不已,情知是劉秀是在向自己報警。而紅綃在帳外一舞終了,一式遍地荷香,劍光如水波蔓延,又驀地輕輕收起,回味無窮。再看那口古劍依然懸掛原處,紅綃俏姿生香坐在原位,根本不像是一個劍舞如風的小丫頭。匈奴舞伎一個個張大嘴巴,驚詫寫滿臉上,嬌容早已失色。
冥邪單于正要復贊幾句,一名匈奴騎兵步入大帳,在他的耳邊低語幾句,冥邪單于忙對陰玉萍道︰“在下本不想怠慢幾位,無耐有要事在身,權請幾位少俠到偏帳休息,恕在下不能奉陪了。”
陰玉萍向紅綃劉演一使眼色,起身抱拳道︰“單于日理要政,我們不便打攪,款待美意,小女子不勝感激。”說著,就在一名匈奴騎兵的帶領下,幾人走出大帳來至後面的一座偏帳內。
帳內的鋪設也精美豪華,仿佛江南女子的閨房。等匈奴騎兵退出大帳,陰玉萍忙將大衣抖開,抱出劉秀,低聲問︰“你怎知來人是葉飛龍?”
劉秀指了指耳朵。陰玉萍對紅綃劉演道︰“冥邪單于對我們雖無惡意,但是我總覺他行蹤神秘,好像不只是游玩那麼簡單,你們守在帳前,我讓小文叔听听,他們究竟密謀些什麼。”
紅綃劉演抽出帳中懸掛的兩柄長劍,悄身來到帳前,從帳門前縫隙中觀望,只見此時匈奴大帳已不在松懈,彎刀出鞘,刀鋒生寒,仿佛戒備森嚴。(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