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梅蘭花結婚後不久生的事了。
當時是夏天,天氣很炎熱。王仕峰忽然心血來潮,把家里桌子上的茶壺茶杯,廚房里的鹽壇醋瓶,以及王長道用的煙缸痰盂,統統都摁在一個盛滿水的大盆里,說是天太熱,要給它們洗洗澡。
王長道看見了,吹胡子瞪眼地把他招呼了一頓。
王施氏看見了,傻兒長傻兒短的把他數落了一番。
只有梅蘭花不急不火,慢慢地給他解釋說︰“這些東西不是一樣的用途,怎麼能混在一起洗呢?尤其是那鹽壇子,里面還有半壇鹽,是不能用水洗的。煙缸和痰盂,是用來成煙灰和垃圾的,不能跟盛吃的東西一塊洗。”
王仕峰似懂非懂。可能想起在丈母娘家比在這里好,每次去了都好吃好喝好待承,說話也客氣,便要去看望丈母娘。臨走時問梅蘭花︰“媳婦哎!我看丈母娘要帶什麼東西去好呢?”
梅蘭花感到很高興。心里說︰看來還不是傻得不泄縫,在這里挨了說,還知道到環境好的地方去。就說︰“又不是頭一次去,你到集市里看看,買點兒什麼不行?隨便!”說著遞給他一把錢。
王仕峰一听“買——隨便。”似懂非懂,拿起錢來興沖沖地上集市去了。
在集市上,他一攤一攤問過去︰“買——隨便,有沒有?”人們有的搖頭,有的回答“沒有”。于是他就一直問了好幾家都沒有問到“隨便”。
正當他無可奈何的時候,他听到旁邊有一個賣甲魚的攤子,買主在和攤主討價還價說︰“這麼一個東西哪能賣這麼貴呀?”攤主說︰“自己捉來的,別大差大離了,你隨便給些錢吧!”
王仕峰一听大喜,好不容易遇到一個“隨便”了,可不能讓別人買去。于是湊上去,說︰“原來這個就是‘隨便’啊!我買了。”說完,扔下手里的錢,捧起甲魚走了。
賣甲魚地數著手里地錢。心想︰“哪里地一個大傻瓜。一只甲魚給撂下這麼多錢”。
王仕峰樂滋滋地捧著甲魚向丈母娘家走去。
走到半路上。感到熱了。正好那里有條小河。就想洗個澡涼快涼快。于是。他把甲魚放在河邊上。還對它說︰“‘隨便’啊。我先洗個澡。你在旁邊等著。我不是不給你洗。我媳婦說過了。東西不是一樣地用途。不能在一塊兒洗。你可不要走開哦!”于是脫了衣褲一個猛子扎到河里洗去了。
等他在河里涼快夠了。爬起來。穿好衣褲。找那個“隨便”。卻怎麼也找不到了。
原來。那甲魚就那樣四腳落地放在河邊。老早就爬到河水里去了。
丟了“隨便”。王仕峰只好垂頭喪氣地回家去了。
梅蘭花問他怎麼回來了?,他只好老老實實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跟媳婦講了一遍。
梅蘭花弄明白怎麼回事後,真是好氣又好笑。對他說︰“甲魚是會爬的,你應該在它身上壓塊大石頭,把它壓牢靠了再去洗澡。什麼也不壓,它自然會爬掉的。今天別去了,明天你買籃雞蛋拿著去好了。”
第二天,王仕峰遵照媳婦的囑咐,買了籃雞蛋提著,繼續去丈母娘家。
還是來到半路那個小河邊,又想洗個澡涼快一下。想起昨天那個‘隨便’沒有壓牢被它跑掉的事,又響起媳婦梅蘭花說“應該在它身上壓塊大石頭,把它壓牢靠了再去洗澡”的活,心里想︰今天先尋塊大石頭壓牢了,好安安心心、踏踏實實地洗個痛快澡。于是搬了塊大石頭,使勁壓在雞蛋籃子上,看也不看,脫了衣褲,就跳到河水里洗起來。
等他洗好上來,翻開大石頭,拎起來的只是濕漉漉還流著黃湯的一籃雞蛋殼。
這下丈母娘家又去不成了。只好又轉回家去。
梅蘭花明白怎麼回事後,只好叫他明天再去。並耐心地對他說︰“明天買兩只鴨子去好了,記著要用稻草捆牢鴨腳,半路上你如果要洗澡的話,鴨子只要放在河邊好了,不要用石頭壓它。”
第三天,王仕峰從集市上買了兩只鴨子拎著去丈母娘家。
到了那個他要洗澡的地方,他放下鴨子時,雖然鴨腳用稻草繩捆縛著,但它們撲騰著翅膀,好像要飛走的樣子。他有點不放心了,就對兩只鴨子說︰“俺媳婦說了,不能用石頭壓你們,你們卻撲閃著翅膀要飛。你們要是飛走了,我拿什麼去丈母娘家?看你們張著個嘴,也是熱了吧。不如我們一起下河洗個澡,洗涼快了再走路。”于是,給鴨子解開腳上的繩子,帶著它們游下了河。
到了河里以後,又想起梅蘭花說的“東西不是一樣的用途,不能在一起混著洗”那句話來,就對鴨子說︰“俺媳婦說了,東西不是一樣的用途,不能在一起混著洗。你們倆在這邊,我到那邊去,洗好了咱一起上岸。”說著,一個猛子扎出老遠。
一開始,鴨子們老老實實地在河面上呆著。可能是因為鴨腳剛被稻草繩緊緊捆扎過,血脈還沒流通的緣故;沒多久,兩只鴨子就活絡起來,順著與王仕峰相反的方向游了下去。
等王仕峰洗好了想通知鴨子一塊上岸時,哪里還有兩只鴨子的蹤影!
王仕峰只好又空著手回家去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