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背上的巨劍，關千里神色黯然，苦笑道︰“賢弟，我不想騙你。等以後有機會，我再詳細講給你听吧。”
舒默拱手道︰“是小弟冒昧了。”
關千里哈哈一笑，扶起舒默道︰“你我兄弟，不用拘禮。我昨天真氣消耗太多，還要回房打坐一陣，兄弟你自便。”
舒默抱歉地笑了笑，關千里拍拍他的肩膀，獨自回屋了。他的背影不知為何，讓舒默覺得很沉重。似乎他背負的不僅僅是一把劍，而是一個象征，一種信念。
白天的龍首山，風景和晚上又不一樣。滿山翠綠之間，露出飛檐碧瓦。山上依然靜悄悄的，偶爾有幾個低階弟子從身邊走過，也是行色匆匆。
舒默心中了然，修真的生活是極為枯燥的，大多時間都待在洞府里。要麼打坐練氣，要麼生火煉丹，要麼參悟功法……用前世的話說，這些修士大多都是宅男。偶爾有幾個好動的，也不會老老實實待在山上，早就下山游歷了。所以這龍首山，才顯得格外清幽。
沒人打擾，舒默樂得清靜。他拾級而上，不知不覺來到三清殿前。昨天晚上還不覺得，今天白天猛然一看，這三座大殿巍峨壯麗，仿佛天宮一般，讓人嘆為觀止。
陰符殿和陽符殿里，隱約傳來真人講道的聲音。
這兩座大殿的房檐上，站了上百只各種鳥類。它們歪著腦袋，似乎在偷听里面的真人講道一般。而大殿的回廊下面，則或坐或臥，有猴子、麋鹿、野兔、山豬……最奇的是陰符殿門口，還臥了一只班額猛虎。這老虎悠閑地甩著尾巴，側耳傾听，絲毫沒有傷害其它野獸的意思。其它野獸也不怕它，就坐在它身旁。
這奇異的一幕，讓舒默心中赫然。
就在舒默發呆的時候，一只猿猴手里捧著兩只果子，從他身邊跑了過去。舒默心中一驚，他發現這只猴子居然穿了一件和他一模一樣的袍子。難道這只猴子，也是蜀山弟子？
舒默想到這里，覺得頗為荒唐。那只猴子一溜煙竄進了三清大殿，舒默連忙悄悄地跟了上去。只見那只猿猴將果子擺放在供桌上的盤子里，然後雙手握在一起，對著三清的牌位拜了幾拜。
拜完了，這只猴子像做完了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一般，松了口氣。然後它搖搖擺擺地從大殿出來，旁若無人地從舒默身邊走了過去。這只猴子經過舒默身邊時，毫不客氣地瞟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說︰“小樣，你新來的吧。”
舒默郁悶了。
轉念一想，似乎是自己小題大做了。在神無大陸，只要具備七竅的生靈，都可以修真。這只猴子估計是靈覺極高，在蜀山眾禽獸中脫穎而出，才會被蜀山的某個好事之徒收錄門下。
舒默不知道的是，他腹誹的這個好事之徒，就是蜀山現任掌門木櫝真人。按照輩分，他應該叫這只猴子一聲大師兄。
根據《蜀山志》記載，這三座大殿後面還有亭台樓閣。舒默穿過廣場，繞過大殿，沿著一條青石小路蜿蜒而上，來到後山的山頂。這里視野十分開闊，放眼望去，各處建築盡收眼底。
只見五座大型建築，以金、木、水、火、土五行的方位，錯落有致地分散在龍首峰後山。
金位上一座赤金色大殿，是蜀山的煉器堂。里面不但有天然地火，還有蜀山積聚了上千年的煉器材料。
木位上一座樓閣，分為上中下三層。第一層給蜀山弟子看病療傷，第二層放滿了各種藥草仙丹，第三層是煉丹之所。這座閣樓就叫煉丹樓，倒是名副其實。
水位上矗立著一座十八層高塔，此塔名為藏經閣，是蜀山存放經典秘籍的地方。塔身有螭吻環繞，防止失火。
火位上懸浮著一座空島，這空島上有個百花園，百花園里有座涼亭。這座涼亭名叫觀風亭，是犯錯弟子閉門思過的地方。據說這座空島還是一處仙跡，傳說八百年前，蜀山少明真人得道成仙，飛升之際將身上葫蘆拋下，化作了這座空島。
土位上聳立著一座陰森森的圓形碉堡，碉堡上隱約還有人駐守巡視。這是蜀山的牢獄，里面關押著凶殘的妖獸和窮凶極惡的魔道修士。這座土牢，名叫黑獄，在修真界大名鼎鼎。許多曾經不可一世的魔道中人，都被關押在里面。
舒默正在觀看風景，忽然一只白鶴馱著一名劍仙，從雲間飛過。舒默暗暗稱奇，目光隨著白鶴飛行的方向，不經意間掃過煉丹樓。卻發現汐月和花江月，正從閣樓中走出來。汐月笑語如花，正在和花江月說些什麼。青木道人隨後走出來，囑咐了她們幾句，便遁起一道劍光飛走了。
原來花江月一直不放心汐月胸口疼的毛病，請青木道人幫忙，青木道人便帶她們來煉丹樓看病。听說汐月身體健康，沒有生病，胸口疼可能是偶然性的痙攣，花江月這才松了口氣。
舒默見她們往回走，連忙下山，向她們迎去。誰知走了半天，不但沒和兩人踫上面，還迷路了。
舒默在山中亂走，正找不到出路，突然听到山坡上傳來汐月的笑聲。舒默叫了兩聲，汐月沒有听見，漸漸走遠了。舒默連忙爬上山坡，卻又不見了汐月的身影。
舒默心中懊惱，轉過一處花叢，來到一個觀景台上。舒默無聊地坐在涼亭里，看著遠處翻騰的雲海打發時間。涼亭下面傳來幾個人的腳步聲，只听一個人隱約說︰“我們……不行……”
等到來人走出樹林，舒默才認出來，他們是東林三子。只見他們一邊走一邊在激烈地爭辯，舒默沒有偷听的習慣，正準備離開。這時候東方白突然叫道︰“舒默一定會參加第三次考核，我也要去！”
舒默不由停下腳步，心中不免奇怪︰“我參加考核跟你有什麼關系，干什麼要跟著我？”
其他兩人勸道︰“白兄，我們通過兩場考核，已經完成了計劃的一部分。現在何必節外生枝？”
東方白搖頭道︰“兩位不必勸我了，我東方白十年寒窗苦讀，精研權謀駕馭之術，如今卻敗在年僅十四歲的舒默手里。我要是不跟他一較高下，今後心里有了陰影，恐怕修為再難寸進。”
“可是……”
東方白道︰“我意已決，兩位不必說了。”
另外兩人相視一眼，好像下了極大的決心似的，說道︰“好，既然白兄這麼堅持，我們就跟你一起去。”
東方白驚訝道︰“這……”
另外兩子道︰“我們號稱東林三子，自然應當同進退。就算有再大的危險，我們三子一起努力，一定可以克服。”
東方白沉默了片刻，說道︰“兩位的誠意，讓我十分感動。但是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如果我們三人全都隕落在大考之中，我們的計劃就徹底失敗了。這次參加大考，是我個人的恩怨，我不願連累你們，更不願因為我而影響計劃。”
其他兩子听了，也沒有堅持，嘆息道︰“既然白兄這麼說了，我們只好照辦。”
東方白笑道︰“為了大計，只能如此。”
三人又說了一些相互鼓勵的話，然後便離開了。
舒默眉頭一皺，心想︰“不知東林黨的計劃，是什麼計劃？難道是想拉攏蜀山派？”舒默略微一想，覺得有些復雜，干脆甩開不想了。這又不關他的事，他也懶得瞎操心。
舒默趴在涼亭上，打算看會兒風景就回去。忽然背後傳來汐月欣喜的聲音︰“哥，原來你在這里……”
舒默回頭一看，不禁痴了。原來汐月換上了女式的道袍，並好好打扮了一番。這長袍交領右衽，腰間松松地系了根帶子，領口松開，露出里面的肚兜。兩條水藍色綢帶，從兩邊繞過，系在脖子上。綢帶的藍色，襯托著汐月修長的脖子，越發顯得白皙可人。
汐月被看得不好意思，低頭嬌嗔道︰“哥，你在看什麼呀。”
舒默情不自禁，牽起她的小手，把她拉進懷里。汐月害羞地把臉靠在他的胸膛上，舒默聞著她的發香，笑道︰“不知道為什麼，抱著你的時候，感到很安心。”
汐月笑道︰“我也是，很溫暖。”
風從遠處吹來，幾片花瓣落在亭子里。兩人相依相偎，分享著此刻的甜蜜和幸福。
花江月躲在一棵樹後面，偷偷地往這邊看。看到兩人親密的樣子，她聳聳肩，便隱去了身形。她的殘影被風吹得支離破碎，就像她那顆支離破碎的心。
舒默和汐月溫存了很久才回去，兩人分房睡了，一夜無話。
六九中文首發（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