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律本以為一驚一嚇休息一陣就能緩過去了,可不承想到了傍晚,和高磊在外面談完事進來,就見舒半坐在榻上,枕著靠墊,眼里含滿水氣,臉上泛起異常的紅。過去蓋在她額頭上,竟然熱得燙手,伸在外面的兩只手卻是涼涼的。
她縮在毯子里,抓著他的手又躺回去。早晨的氣也沒了,燒起來周身上下火燒火燎,就覺得骨頭縫里都酸軟了,只說了句“有點兒冷……”
這些日子連累帶瘦,病了也在她預料之內,只是沒想到一下子就起高燒來。子律不敢拿藥將就,任她怎麼磨還是堅持去醫院,把人放到了車里,她還想自己下地走,嘴里有氣無力地說要回家,惹他生氣。
“回什麼!躺著!”
貼到額頭上一試,從公社里折騰出來出了點汗,不像剛才那麼熱,可臉頰上的溫度一點也沒褪,摸到頸後腋下依然滾燙,神情恍惚的對著他說胡話。
“我好了。”
“好什麼!還燒呢,你再不听話!”
子律臉色一沉,容不得拒絕,直接系上安全帶動車子。一路上壓著火氣,也不好說她,只給高磊打了通電話料理工作室的事。舒開始還算清醒,迷迷糊糊听他說,越到後來越听不真切,沒多久就軟倒在座位上睡沉了。
晚間急診走廊里排了不少病人,不時有輪椅和推車從身邊經過,子律怕她見了畏懼,找了背風的地方扶著她坐下。
她裹在過冬的大衣里,窩在他肩上睡了兩覺,每次醒過來以為該到了,前面卻還是滿滿的病人。蓋著他的外衣歪在旁邊,看起來可憐兮兮的,臉瘦的兩頰都凹下去,被燈光打得眼下一排淡青的痕跡。舒也不多話,只是拉著子律的手,給自己找點依仗。
“好點沒?”子律低頭問她話,見她垂著眼睫,燒得精神萎靡,整個兒都蔫兒了。卻還違心地跟他說︰“好多了。”
積勞內耗,加上情緒上的因素作祟,病倒了並不奇怪。問診化驗試表量血壓,從始至終子律都不離左右的陪著。
醫生直接開了西藥,有針劑退燒,本來要吊點滴,舒央求回家養著,他只好作罷。皮試的時候,掀起袖子,她胳膊上抽血的淤青還很明顯,手腕上就又埃了一針。
“小乖,喝水嗎?”
“小乖,難受嗎?”
“小乖……”
他回家的路上一直叫她這個名字,給她起了之後,還是叫的最多的一次。以往,只是為了他自己尋開心,如今就是心疼她。
退燒針打了之後,汗也出來,舒後來的意識很模糊,只知道醫院的消毒水味沒有了,有個人一直在身邊說話,給她擦汗,偶爾把手貼在她頸後腋下熱的地方。那樣冷熱相觸的溫度,從無法接受,到慢慢適應,再然後,就很依賴他的存在。畢竟病了有個人在身邊,總比孤零零要強很多。
那一夜,子律幾乎沒有睡,前思後想除了虧欠,還有些無法釋懷。高磊送了材料和吃的過來,沒待多久就走了。給他的建議是暫時把簽證的事情緩兩天,等她好了再商量。
子律獨自一人坐在客廳里,拿起茶幾上的資料又看了幾遍。剛剛從她櫃子里翻找出來,看了覺得不明白,本來想跟高磊提,轉念一想又作罷了。
模糊的復印件上,印著她自己和原籍的一些資料,她有父母,還有個兄長,姓什麼叫什麼以前他都沒問過,如今知道了。比較意外的是她的姓,竟然不合家里另外三個人一樣,父親兄長都是簡單的名字,看不出什麼聯系。
子律回想她早晨突然變卦的態度,感覺必然和這些事情有牽連。有些家里的事情得等她好起來後仔細問問。在一起四五年了,他們對彼此的家庭,幾乎什麼都不了解。
不光是她的家,其實他自己的家事過去,她也從沒問過。把復印的幾張紙放回封好的信封里,子律又拿出自己的材料看。
父親,兩兒一女,新入籍的繼母,和早已經銷戶的生母。戶口上幾個簡單印戳,其實是家里十幾年巨大的變化。
最小的妹妹子愛已經出國好幾年,在外面學習然後工作,當初陪她過去的前半年,家里正好很亂。
戶口簿上緊挨著自己的一頁是子修,和子愛出去時,也正好是和子修鬧得最凶的一年。少了作妻子的人選固然可惜,但是看透了子修就覺得家特別沒意思,兄弟算不上兄弟。
子律本來想抽煙,想到這是她的公寓,又打消了念頭。廚房火上煮著東西,他不太會弄,剛剛被燙得打碎了一個碗。有點煩,隨便收在一邊,又回來翻材料。
父親的錢,手藝,或者名聲,能分的也就這些。要見最後一面的時候,子修在和律師商議遺產分配的事,子愛在國外,都沒有見到。
長子和次子其實對他來說並沒有太多分別,雖然不是一母同胞,但吃喝用度從來都是一樣的。子愛親他,惟獨子修總是停不下來鬧矛盾,從小鬧到大,直到面子上都繃不住了,徹底決裂。
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子律想起前一陣在咖啡店听門神說起子修的事,當時因為她在車庫里等,也沒有深究。
子修爭過太多東西,最後把他要娶的女人都搶了,按說已經夠徹底了,可不知道為什麼這次又突然回來。自從巡展開幕那晚他在社區出現之後,子律時不時總會從熟人嘴里听到這個名字。
本來是兄弟,現在卻如同仇人一樣,葉楓打掉孩子以後,他本來以為她就跟著子修走了,踏踏實實過日子去了,此番子修獨自回來,又總覺得暗藏著什麼,從酒會上他接近舒那一刻,他就感覺出來了。
回到臥室,子律點亮床頭的燈。光傾斜下來,照到舒臉上。
他叫她小乖,她從沒應過,但其實她就是很乖很听話的樣子。坐在床邊摸著她的頭,燒已經退了,睡的很穩很沉,習慣性的抓著被角,露出幾個手指。她從樣貌神態到平時的脾氣稟性,其實沒有一點和葉楓想象,很乖,很安靜。可不知為什麼,五年前第一次要她的時候,他竟一時恍惚覺得身下哭泣的就是葉楓,在對他懺悔,很謙卑無助。
從那一刻自己好像就陷進去拔不出來了,明明說是欣賞她的才情,到後來就是想要她。
想到晚上在醫院注射時的淤血,子律到浴室里投了熱毛巾出來,敷到舒臂彎里。關于兩個人各自的過去,他不打算深究,但是雙年展他依然希望能帶她出去。
側躺在她旁邊,听著她均勻綿長的呼吸,把手圈在她腰上。其實這一趟他不僅是帶著她出去轉轉,還有別的想法。
如果留她在這里,知道子修就在同一個社區隨時可能接近她,他會非常不踏實。畢竟六七年前,他已經錯過一次了。
國慶番外——男人和女人
《咖啡和茶》
“按著,上,往死里抽丫的!”
“不想活了吧,王八蛋!”
三四個學徒,五六塊板磚,七八聲慘叫,戰事正酣。
“您忍忍!師傅!師傅!”小波抱著子律的腰,用盡渾身力氣擋著他上前,“師母沒事,師傅!”
子律舉著鋼條,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一掌推開小波,步步逼上前。從公社里沖出來的高磊大喊著“別沖動!”,被隨後趕過來的韓豫擋住。
“你別管,讓他去。”
公社後牆邊的小空場,正停在電線上休憩的幾只小麻雀猛地沖向天際,過路人停下車子靜靜辨听,一片寂靜的午後,又騎到車子上,向著下個路口進。
學徒們重新窗上圍裙,跟在子律身後魚貫而入。
等在門神咖啡的舒驚慌失措的跑過去,子律什麼也不說,拉起她直接上電梯,把眾人擋在外面。電梯門闔上了,氣氛森然下來。
“剛才……摸哪了?”
舒听了什麼也不說,只是垂下頭,手捏著子律的衣角。
“說話!別讓我著急!”
她不開口,他只好上前親自檢查。
“是這兒嗎?……這兒?”
“……”
屠岸谷的大門被踹上,上官苑下午又停工。
“是哪!”
“……”
“你是我的!”
“……”
《愛或不愛》
“啊!”
“怎麼回事?”
“楊憲奕!”
“這呢!怎麼了!”
擠出百貨店款台的人群,楊憲奕正好接住沖進懷里圓鼓鼓的身子。
若若哼哼了兩下,抱著楊憲奕的脖子,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已經哇哇大哭起來。委屈得什麼似的,一邊哽咽一邊指著貓在人群里賊頭賊腦的猥瑣男人,qiζuu“楊憲奕,流氓,摸我臀部!”
“哪呢?”
“那!”
楊憲奕一听立馬急了,把人往地上一放,掄起手里七八個購物袋子看準伺機逃竄的男人直接追過去。
人沖出去了,還不忘回頭交待。
“若若,別傻站著,打電話報警!”
《封嫣城寺》
“怎麼不吃了?”城寺靠過去問了兩次,卻見封嫣垂著頭,兩滴淚生生落進面前的餐碟里,“不合口味?”
搖搖頭,更多的眼淚滴進碟子里。
“怎麼了!”城寺變了臉色,放下筷子過去把人攬進懷里。
靠著他,好半天封嫣才擠出幾個字。
“剛剛……有人……”
“有人什麼?”
“摸……”她說不出來後面的話,只覺得無地自容,止不住淚如泉涌,趴進他懷里害怕地哭起來。
“操,姥姥!”
砰的一聲,坐對面的程東把筷子一拍,起身撈起烤全羊身上的肉刀起身就要沖出去。封青晚了一步,沒攔住。
“程東!”
城寺奪門而出,追上了程東,奪下了他手里的刀。
兩個男人在走廊里劍拔弩張,服務員剛端著菜出來,見著霍霍閃過的肉刀,立時又縮回傳菜間。
“姓李的,干嗎!”
“我媳婦兒,我去!”
《耶路撒冷》
“廢了你丫的信不信,孫子!”
“操,不想活了吧!”
“怎麼回事?”
孔讓皺著眉,跨出清真寺的月亮門,正好攔住莊荀隨手抄的蘆柴棒。
“行了,莊墨!”
“姐夫你不知道,這孫子剛才摸姐姐來的,還是摸胸!”
听後,讓的眉角毫無預兆跳了跳,額頭上的青筋比剛才明顯許多,壓著棒子的手勁卻沒有絲毫放松。
“哪人?”
“不知道,洋禿瓢,你丫等著的,弄死你,讓你摸!”
“行了!”
震懾的一聲大喝,讓制止了叫囂的莊家兄弟,摸了摸後腰,掏出個東西,拉了下保險拴,直接抵住男人的大腦門。
“護照!拿出來!”
《記憶現實》
“孔叔叔!”
亦詩強裝著微笑,等著孔謙的車在火車站門口停穩。
“演出順利嗎?”
“還好。”
孔謙照舊過去親自替她接行李,攬住肩帶她上車。
“想不想吃巧克力,安特衛普那邊冷嗎?”
“先回去吧。”
亦詩回話有些心不在焉,笑也是僵在嘴角。
“怎麼了,一一?”
望望窗外,亦詩打消了告訴他的念頭,可心里又開心不起來。
“說,怎麼回事?”
孔謙握住她的手,安撫的在手背上輕輕拍了拍。
顧及著司機在,亦詩遲疑了下,貼到孔謙耳邊把事簡單說了。
車里氣氛還是一如既往的輕松,司機老李知道,每次見亦小姐都是參贊最快活的時候,剛啟動車子,握穩方向盤,就听見後坐上一句指令。一貫的冷靜聲音,可後視鏡里卻是少有的斂眉肅然。
“老李,停車!”
《琴瑟琵琶》
有個男人在身邊保護著,還是很不錯的。但願大家現在就有,現在沒有的同志,別急,以後肯定會有的!
魑魅魍魎在,琴瑟琵琶不怕怕。嘿嘿,祝國慶節快樂!(m.101novel.com)